“叫医师过来!”魏武回头对亲兵道。 “小海死了!”黄淳声音嘶哑,瞪视着魏武。“你们来得太晚了。” 魏武扁了扁嘴,道:“没办法,我下邑城中兵力不足,我在等待岳兄弟的天鹰军。只有岳兄到了,我才有能力来援助你们。” 岳腾扶刀冷冷地道:“上得战场,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活着,是命硬,荣华富贵便等都会你,死了,便是背风,有什么好说的。” “小海死了,我这些年努力打造的三千子弟兵也没有了,看我这个样子,估计也活不了多久,这一下,萧二郎该放心了吧?”黄淳苦笑道:“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你们能够兑现你们当初的承诺,让我的家人,能够去南方,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当一个农夫。” 魏武笑道:“我们向来一诺千金,说了,就会办到,黄淳,协助我们拿下商丘、宋城,你的这些要求,都会被足。” “好!”黄淳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竟然把他一直抱在怀里的长子的尸体扔在了一边。“趁着我还有一口气,我们快点去把这些事情办好。” 商丘,宋城,这两年,本来就一直是黄淳的势力范围。 眼下,数万赵军崩溃,宋国大军兵临城下,早就已经两股战战,当黄淳归来号令大家投降的时候,基本上没有费什么口舌,这些地方便一一大开城门,向宋军投降。 商丘的府库基本上空空如也,但黄家的私库敞开在魏武等人面前的时候,即便魏武这些年来也算是见多识广,仍然被惊着了。 “老夫积年所得,都在这里了!”黄淳受伤颇重,很是虚弱,此刻看到这偌大的家产都要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眼中不免极是不舍。 不过这是买命钱,由不得他不给。 就像他在小山丘上苦苦支撑而援军迟迟不至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 所以他现在的要求已经很低,能够让自家人活下去就可以了。 只要人活着,总有翻本的机会,这一辈人不行,下一辈人也许便有了机会。 毕竟他黄家人,也是见过世面的,子孙后代,绝不会甘愿一直沉沦的。 “你这两年,只怕是把商丘、宋城两地的天都高了三尺吧!”魏武连连摇头。 上一次他兵临过商丘,这一次卷土重来,时间只不过是隔了几个月而已,但一路之上,总是觉得又清冷了不少,上一次看到过的一些村子,这一次来,居然已经变成了断垣残壁了。 “来人,登记造册!”跟随魏武一齐来接收战利品的白羽军后勤军温勤已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不管这些钱黄淳是从那里来的,但现在都成了白羽军的战利品,士兵们的抚恤有着落了,奖赏都有着落了。这些东西朝廷虽然也承诺发,但朝廷的奖赏下来,总是有个时间差的,这难免会让士兵们失望。 要是自家有钱,便可以先行发放,然后给朝廷报帐就可以了。 如此,士兵们士气高昂,有了接着去战斗的望和勇气,而朝廷,也免了一些运送奖赏的辛苦,帐来帐往,总是要轻松得多。 至于来点小黑帐这样的事情嘛,做是当然可以做的,但绝对不能太过于贪婪。 军中的军法官说起来是管军纪的,但谁不知道他们要么是知秋院出来的,要么便是皇城司的下属呢? 所以,瞒是不需要瞒的。 只要不过分,上头便也不会追究。 或许上头更在乎的,是你瞒而不是你贪。 再说了,这也不能算是贪污吧。 “给黄淳留五千贯吧!”看着脸惨然的黄淳,魏武突然挥了挥手,对温勤道。 “啊?”温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接着,却又有些明白了。 这个人,刚刚死了长子,而他自己,看那伤势,只怕也是活不长久了。接下来,他要去江宁,向官家请罪,不过他这伤,能不能活着到江宁都是问题。 而他自己,大概是绝不想活着到江宁的。 这五千贯,便是给他家人的安家费了。 好歹,也是他作为主力,击垮了萧博,而这仓库之中的巨额财产,也是人家辛辛苦苦一点点聚敛起来的。 他搜刮了地皮,坑苦了百姓,接下来,宋军只要从这些钱财之中拿出来部分来安置百姓,帮着本地的百姓重建家园,赈济救灾,开之后再一些种子农具牲畜帮着耕,轻轻松松就能博得老百姓的好,并得出一个结论:大宋好,赵国坏。 人心,就是这么收揽过来的。 这些东西,像后勤官温勤这样的,可是在培训的时候,便得到过上司的耳提面命。 而且以后他温勤,说不定很快就会从军队转任地方官。 如今的新宋与过去可完全不一样了。 过去大宋的文官,极度鄙视武夫,文官拿捏武官的事情,浩如苍海,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 可如今,文人要是不在军中去过一圈,却是很难得到升迁的。 这一点,在朝廷高层还不明显,但在中下层,已经是愈来愈清楚的。 就像现在的六科给事中罗信,本来就是一个读书人,一直在首辅跟前出谋画策,可要担任这个官职之前,却仍然是出使西北,进而说降颖州,随之参与策划了这一次大战役,这才得到这个职位。而这些功劳,无一例外,都是武勋。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