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还天喜地的,可张藉觉得这事儿,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现在这些人觉得讨到了好处,可这样事没有做好居然还得了好处的事情,只怕事后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张藉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新宋军队的军纪,似乎有之前有些不同。 在自己成了营将,部队被整编之后,张藉便拿到了厚厚的一本有关军纪方面的册子。 而随着册子一起到的,还有一名军法官和一名负责后勤的军官。 自己负责的是训练,作战等具体事宜,军纪是军法官管的,整个营的财务,则是另一个专门的军官管理。 吃空额,只怕在这里是不可能的。 不过张藉也明白,从现在开始,自己才算是真正地被新宋军队所接纳,不再是他们眼中的另类,降军了。 也许,自己曾在河北边军之中服过役,也帮到了自己。 主将魏武,那个铁脚将军,也在河北当过边军,听说一双腿,就是在战场之上被辽军砍断的。 这让张藉对他很是佩服。 张藉先去看了战死的兄弟的葬礼。 没有棺木,只是用破席子或者麻布将人裹好,然后放进了挖出来的坟坑,坑很大,一共两百多个人战死了。 属于张藉的这个队的有八个。 葬礼很简陋,但却很庄重。 锣鼓家伙什居然一应俱全,吹奏的也都是士兵,看起来军中一直都备着这些东西。 乐曲很哀伤。 但张藉并没有太多的伤心。 这些年来,看过的死亡太多了。 现在这些死去的人,还有人为他们下葬,也许还是幸运的。 很多人,甚至暴尸荒野,被野兽啃咬,尸骨不全呢! 如果有一天自己战死了,也希望能有这样的一个葬礼。 张藉想道。 军人的葬礼,是在战胜之后才会有,或者是在相持阶段,要是战败了,那就甭想了。 很多时候,战败者的脑袋都会被砍下来作为军攻。 守东京城的时候,辽人便将很多脑袋垒成了小山,让城墙之上的宋军,观之无不战栗。 事实上这样的事情,当年在河北,赵宋边军也干过。 双方军队越境互相打草谷,下手可是全不容情的。 只是最终,还是辽人赢了。 赵王,说起来好听,其实不过是辽人的傀儡而已。 “敬礼!”伴随着一名军官的厉声怒吼,所有出席了这个葬礼的军人们都同时右手抚心,欠身为礼,包括铁脚将军魏武本人。 礼毕,魏武起铁铲,洒下了第一铲土,然后军官们集体上前,往坑里铲土。 作为一名营将,张藉也有份。 反倒是士兵,此刻成为了观礼者。 这是新宋的新规矩,以前可没有,一边铲着土,张藉一边想着。 虽然是第一次参加,但张藉还是懂得这里头的意思,无非就是一个笼络军心,励士气的意思。 在军中,为同伴举行葬礼,其实是一件很让人悲伤的事情,对军心士气必然会有一些打击,因为这会让所有人都发现,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成为躺在坑中的那些冰冷的尸体。 但这样仪式特别浓重的葬礼,却会让旁观者觉得另外的一种荣耀。 反而让大家的心气更高了一些。 埋葬了死去的战友,张藉又去看了受了伤的那几个老兄弟。 不得不说,张藉再一次见识到了新的事情。 大概是一个地主的大宅子被军队征用了。至于里头的主人,兴许是逃到了下邑城里,一般情况之下,城内是不会允许这样的大宅子的主人留在外头的。 因为这些地主有自己的私人武装,有钱,还有粮,战争一起,这些人当然要被连人带粮带钱,统统撤进城内是。 这个宅子当真修得很漂亮。 只不过眼下,几十间房屋里,全都弥漫着浓浓的药草味,一些穿着白衣服的人,进进出出。 在天井之中,拉起了一排排的绳子,上面凉晒着一些布条,而这些布条,刚刚被从煮沸的锅里捞出来。 “正将,知道这是什么布吗?”新来的后勤官方禹略有些卖地问道。 张藉摇头,军法官也好,后勤官也好,都是从白羽军中调过来的,其实也是控制这个战营的手段。接触虽然还不多,但那个军法官能将厚厚的条例倒背如已经让张藉惊无比了。而向禹对于后勤之事也是练之极,有这两个人帮手,刚刚成为营将的张藉倒也是将营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张藉儿就没有与别人争权的打算。 作为一名新降将,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真要成为与对方一样的人,那还需要时间,也需要血与火的淬炼。 这才会让对方真正的接纳自己。 虽然向禹和那个军法官外表上都很尊重自己,但眼底里那一丝丝的不信任和轻视,张藉还是能受到的。 “这是从雷州半岛过来的,是岛上种植的一种布,当地人叫吉贝布,异常昂贵!”向禹叹道:“十贯钱一匹!” “啥?”张藉顿时惊了。 以前不打仗,丰年的时候,一石米才多少钱?不过四五百文。即便现在打仗了,米价飞涨,也不过五六贯钱一石,听说在新宋那边,粮价现在被朝廷生生地到了两贯一石。敢有屯积居奇者,杀无赦。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