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萧诚还要继续扩大这些新派势力与老派势力之间的矛盾,这样,自己才能居中更好地把握局面。 两人缓步走在这个刚刚建起来不久的难民营中。 虽然只是草棚子,条件很简陋,但萧诚转了一圈,却发现这个安置收容难民的营地里,不仅有开水供应,竟然还挖了好几个厕所,这就很难得了。 难民,从入冬之后,便开始了。也不仅仅是这一地,而是从京东西路、东路、南路都有人向着南方实控区域内逃亡。 难民的安置,历来是一个大问题。 他们的涌入,肯定会影响到本地百姓的生活,这些人逃亡而来,一无所有,所以就避免不了一些小偷小摸甚至于作犯科,这就让本地百姓对他们厌恶甚至是仇恨。 这一个月来,已经发生了好几次难民与本地人斗殴的事件,都闹到了萧诚的案头之上,可见事情的影响已经不小了。 但在毫州谯县,居然如此井井有条,当地抢先建起了难民营,把逃亡而来的人集中管理,官府提供最基本的生存条件,然后据难民不同的状况,将他们安排到不同的地方,以技艺换钱,以劳力换钱,甚至于以工代赈等多种形式。 “鲁县令果然是干才,谢督,我觉得可以组织两江治下都来这里看一看鲁县令是如何安置难民的。”萧诚冲着左侧一步后的一个蓄着小胡子的中年人道。 “不敢,下官认真学习了首辅关于对难民安置的批阅,又有谢督的耳提面命大力支持才有如今之局面。”谯县令鲁宛拱手,谦逊地道。 谢鸿微笑点头:“的确该让他们来看看,这些难民,也是我们的同袍,也是朝廷的子民啊,他们不甘伪政权的统治,排除千难万险到我们这里来,是对我们的肯定和认同,我们岂能将他们当成外人、当成坏人对待?” 谢鸿当然开心,这鲁宛,可是他举荐的,地地道道的自家人,如今事情做得出,成为了表率,他当然也是面上有光。 至于说耳提面命,他还真没有,只不过因为鲁宛是自己人,所以在钱粮之上,还是很慷慨的。 “粟米粥天天这么稠?”萧诚笑问道。 鲁宛楞了一下,很是实诚地道:“回首辅,今天特别稠,因为您要来。不过平常却也是能让人吃个五六分的。下官觉得,不能让他们吃得太,否则就不想离开这里去讨生活了,来得太容易,就不会珍惜。” 萧诚大笑:“你倒是实诚,这也是你在窝棚里面只放些茅草的原因所在?” “是。”鲁宛道:“人非得有向好之心,才会更加努力。” “说得好!”萧诚连连点头:“不过他们初来乍到,本地人肯定也是有排斥的,所以如何安置,官府还得多费心思。这些人,对我们来说,不仅是马骨,更是将来北伐的重要力量。” “首辅所言极是!”谢鸿附和道。 说着话,大家已是出了难民营,往前走不远,便是东沙河,如今正是枯水季节,大片的河了出来,站在河堤之上,萧诚笑道:“谢督,当时你带着大家去攻打徐州的时候,大家为什么愿意跟着你去呢?” 谢鸿有些不好意思:“回首辅的话,攻击徐州时的主力,其实是我与刘俊二人的家丁、佃户为主,其它招募来的人,却是许以重金。而在徐州城内,我更是以大量金钱美女田庄等收买了一些内应。当然,这也与当时刘豫当了伪齐王之后,肆无忌惮盘剥,镇本地人,不得人心有关!” 萧诚微微一笑,所谓的家丁、佃户,其实便是谢鸿的私兵。这种情况,在南方诸地是很普遍的。 原本朝廷的军,战斗力低下,军官腐化坠落,作为军预备役的厢军,更是沦为了官员们的仆役,倒是豪绅们的私军,战斗力当真是杠杠的。 这种情况在北边是不大可能的,北边是朝廷重点盯着的地方,你要敢蓄私兵,分分钟便给你戴上一顶谋反的帽子灭了你。 别看有宋一朝,一直说不杀士大夫,但你要是戴上了谋反这顶帽子,那也得跟脑袋说再见了。 而这,也正是萧诚只能和风细雨,与大家商量着来,新立朝廷之后,大量的位置,需得足南方诸多大佬的原因所在。 不是你举起了棋子,手里有筹码,大家便愿意跟着你干的。 没有充足的利益、权利保障,人家为什么要支持你呢? 哪怕现在萧诚手里拥有云、贵以及广南西路等强悍的军队。 这些拿得出手的军队,在萧诚出云贵之后,立即便都分驻到了襄、徐州等战略要地以抗敌军,腹心之地,却是空虚。 不跟这些地方实力派妥协,还能举起刀子喊一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吗? 只怕先亡的,多半是萧诚自己了。 “当初我率领贵州路军队进攻云南的时候,与你差不多,都是许以重赏,重赏之下有勇夫嘛!”萧诚笑道:“所以将来我们北伐的时候,这些从北边逃过来的人,是可以倚重的,他们比南边的人会更加有战斗的望,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鸿沉思了片刻,用力地道:“首辅,我想是因为他们想回家!” “对!”萧诚用力地挥舞了一下拳头,道:“回家,这是我们汉人亘古以来便有的情结啊,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呢!在家处处好,出门事事难!所以,回家,便是他们的念想。这些人来得多了,便是我们将来北伐的主力。现在逃来的,还只是普通百姓,接下来,也许北方还有很多有影响力的人物也会往我们这里逃。我们还要想办法,把那些人往我们这里引。”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