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未来的憧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却在去年轰然垮塌。 周洪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只是知道辽国人打来了,一路打到了皇帝住的地方,把皇帝还有好多贵人都捉走了。 这些人被捉走,周洪其实并没有什么觉。 而辽人也并没有到他们这里来,对于那些逃过来的人嘴里穷凶极恶的辽人,他们虽然有些害怕,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多切肤的受。 只是心里有些庆幸而已。 管着他们的官吏也没有换,还是那几个,但却是听着一个什么赵王的命令。 过去都是说官家,说皇帝陛下的。 哦,皇帝被人捉走了。 这个赵王据说是辽国的皇帝封的。 原本这一切,与周洪他们都没什么关系的。 谁来了,他们这些小民,不都是要种地纳粮吗?谁来了,也得要他们缴税服徭役吧!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周洪开始切齿痛恨起来。 税赋突然变重了,各种各样的税赋,加在一起,比过去已经多了数倍,也就他家还有些节余,尚能勉强应付,而周围的邻居,不出来税的,便被捉了去枷起来示众,然后还要押去修城筑路。 不到一年,周洪家里已经被榨得干干净净,家里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没有粮了。 家里所有的粮食,开始是要求纳粮,然后变成了强征,最后变成了明抢。 而且当初捉去修城筑路服徭役的人,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 听说,接下来又要征发人去服徭役了。 早先周洪家里只有一个成年男丁,所以还没有征到他的头上来,但听一个在城里做衙役的朋友说,马上要征的徭役就不管这些了。 周洪怕了。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上有老母,下有稚子,真要被去服徭役,只怕一家人就全都完了。 跑! 跑到隔壁的亳州去。 那里不归赵王管,而且那里的人,听说还跟赵王关系很不好,经常打架。 关键是,毫州那边,还是大宋的地盘呢! 不比不知道啊,以前老是骂朝廷,骂官府,现在原来的朝廷官府没了,新的来了,才知道还是原来的好。 周洪推起了独轮车,把老母稚子放在车上,领着、子,开始了他的逃亡之路。 而这一路之上,他才发现,原来逃亡的人,有这么多。 越是靠近亳州的时候,逃亡的人便越多。 周洪多了一个心眼,在这个风雨加的晚上,在绝大部分人都找地方躲避风雨的时候,他却决定赶紧跑。 人太多了,肯定会有人管的。 官府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跑。 他们可是要缴粮,纳税,修路,筑城的人,他们跑了,官府找谁去干这些事情呢! 疲累之极,两条腿发软,身上的单衣早就被透了,可是他却不敢停。 前面出现了亮光,那是点在半空中的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来去。 而且不止一盏,每隔上百余步,便有这样的一盏灯。 这让在凄风苦雨之中亡命挣扎的周洪在一瞬间浑身充了力量。 快到了, 那就是他的目的地。 那是宋军的哨楼。 脚下生风,周洪拼命向前。 更多的人从他的身前唰唰地跑过去。 一支鸣镝带着尖厉的啸声飞上了半空,前方传来了喝斥之声。 随即,一堆堆的火被点燃,照亮了方圆百余步的范围。 “止步!”整齐有力的呼喝声,让这些奔跑的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随即,他们看到,从黑暗之中,一队队的全副武装的士卒着长矛,向前缓缓来,而在这些长矛兵的身后,却是一排排举着弩弓的弩兵。 “上差,我们是从宋县逃过来的,我们是老百姓!”一个汉子挥舞着胳膊,大声喊道。 “全部趴下,趴下!”对面,没有因为他们的呼喊便放松警惕,一名军官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手按着刀柄,厉声喝道。 所有人都趴到了地上,便是周洪也不例外,他将老娘从独轮车上抱了下来,坐在地上,他自己则和婆娘、七岁的儿子老老实实的趴在了地上,倒是那三岁的小儿子,被周洪老娘拥在怀中,仍然有些不安分地探出脑袋,东张西望。 士卒们奔了过来,开始搜查。 周洪一下子便觉得心凉了,独轮车上,他还放着两贯钱呢,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了,一直埋在后院里才没有被赵兵搜走,现在只怕再也保不住了。 一名士兵走了过来,先在周洪身上摸了一遍,再看了一看他身边的婆娘,皱了皱眉,没有理会,站起来又去翻独轮车。 叮当一声,装着铜钱的袋子掉在了地上,那士兵弯捡了起来,将袋子的开。 周洪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但下一刻,他又听到了叮的一声响,睁眼,便看见那士兵将铜钱又扔到了独轮车上。 “起来,往前走!”士兵对周洪道:“再往前十余里,专门有人收容你们,到了那里,便有饭吃,有热水喝!” 周洪有些不敢相信地瞅了那士兵一眼,那士兵却是径自往前,又去搜查其他人。 天快亮的时候,周洪终于赶到了那士兵所说的收容他们的营地。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