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潢华丽的船只,衣甲鲜明的士卒,再加上观赏极强的表演,会让整个东京的人,都觉得起个大早来到金明池挤位子实在是太值了。 可是无论汴河水师有多差劲,他仍然是东京城周边唯一的一支水师。 在陈规的计划之中,他们本来是有大用的,现在,他们居然投降了。 汴河水师的投降,使得辽军轻而易举地控制了南边的上善门,北边通津门,并且将整个东京城一切为二。 所有的计划,不得不改变,利用水师送官家赵敬出去的计划,彻底破产。 现在只能走陆路了,一条更然危机四伏而不知前程的突围道路。 但还能怎么样呢? 必须抓紧时间做最后一搏了。 随着整个汴河失去控制,东京城完全破城,已经迫在眉睫了。 一支锐的,不过只有五百人组成的骑兵队伍,护卫着官家赵敬以及赵敬的长子赵律准备自南边突围,剩下的包括皇后在内的所有人,都将被留在城内。 一名长相与赵敬有些相似的太监穿上了官家的服饰来冒名顶替。 北城,坚闭的封丘门大开。 封丘门,本来是赵宋官家北效祭地的正门。 现在,却成为了投降的大道。 距离封丘门数里之地,无数辽军锐云集,皇帝皇后的车驾仪仗绵延里许,兵戈肃然,杀气之中却还是掩不住狂喜之气。 城外的所有人都很兴奋。 普通的士兵们兴奋,是因为他们不用在拼着命地攻打城池了。 从外面看,东京城无疑是会让所有的进攻者望而生畏的,即便是对方已经穷途末路了,但困兽犹斗之下再加上东京都城那几乎完美的防御设计,绝对会让这里形成一个血磨盘。 他们投降了,不用再拿命去堆集胜利,而这些命,毫无疑问是要以普通士兵普通百姓来填充的。 谁也不要死在胜利的前夜。 所以,他们高兴。 而且,东京的富庶,是天下皆天的事情,不说别的,单看这城市的规模,便足以让北地来的这些士兵们瞠目结舌,他们 领兵的将军们高兴。 他们的战功薄上,将会上一笔灭国之功,一名将军,终其一生,也不见得能有这样一笔功劳,而但凡有了这样一笔功劳,只要子孙不谋逆,基本上是可以安享富贵几代人的。 叛臣们高兴。 像崔昂,曲珍,陈豫他们这些人,兴许比辽国人更加高兴一些。 作为叛臣,如果不能彻底将他们过去的主子打倒在地,再踩上几脚,彻底臭,那将来发臭的,就绝对会是他们了。 虽然说不能五鼎食便当五鼎烹,但那毕竟是一个口号, 如果有可能,谁也不想遗臭万年! 所以,将他们曾经效力的王朝彻底干番,让新主子成为天下之主,那么,史册的修定,必然就会将他们的行为美化一番,秋之笔之下,所有的丑恶都将被抹去,狰狞的面目将会被修饰得慈眉善目。 都城破,皇帝降,一个国家,也就没有了。 他们怎么能不喜呢? 大辽皇帝耶律俊喜。 登上大辽皇帝位不过七八载,但他却做到了他的祖辈们一辈子也没有完成的事情。 宋辽对峙多年,虽然一直以来辽强宋弱,但辽国却拿着这个邻居无可奈何,甚至于在富裕程度之上与其本就无法比拟,宋国就像是一个长得粉妆玉琢怀抱珍宝的娃娃,你看着似乎可以一伸手便可以擒来,但每每动手之时,却又发现这看似软弱的家伙,浑身上下又长了尖刺,当他一缩脖子往地上那么一蹲的时候,你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纵然眼红,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边境上的抢掠,每年的岁币,本改变了双方穷富之间的差距,因为好不容易从宋国来的钱,一个转眼之间,就又被宋人利用各商品给赚了回去,甚至还要倒找给他们。 这种状况,直到他登基之后才有所好转。 确切地说,是皇后萧绰正式出场之后,才有所好转。 这位来自汴梁的世家女文武双全,悉富国强兵之策,她的许多见识和手段,便是自诩才智高绝识穷天下的耶律俊也不得不自叹不如。 毕竟,知识是知识,手段是手段。 你知道一件事情的弊病在哪里,并不见得你就能找得到对症治疗的法子。 有时候,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败坏下去直至病如膏肓。 耶律俊放手让萧绰而为。 不过六七载的时间,辽国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权力始一步步地向着中枢集中,辽国以前兵强而国不富的局面,开始一点一点的改观。 然后,在赵宋这个愚蠢的敌人一再犯错的情况之下,耶律俊终于在有生之年,盼到了这一天。 灭掉了赵宋,带着这个功绩,到了九泉之下,即便是开国的皇帝,也要对自己竖上大拇指,说一句真吾子孙也,而其它的祖父辈们,都得靠后站。 所以,人生再无遗憾。 耶律俊脸红,连呼都有些急促。今天,他穿上了全套的皇帝礼服,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堪重负,沉重的冠冕让他觉得几乎无法正常抬头,而脆弱的身体,已经让他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无论如何,今天他也会坚持到底的。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