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并没有积雪。 能看到不时有一些人推着独轮车,拿着笤帚撮箕将新落下来的雪扫干净,然后装上独轮车运走。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基本上都是身有残疾。 城内,处处都能看到当年广锐军的影子。 这个制度,也是从广锐军时候就有的。 这些残疾人,毫无疑问,都是在受伤残话的老军士。 士兵受伤残疾,影响了生存的能力,又没有亲人可以依靠的,军队便会为他安排一个可以赖以生存的位置。 而这些政策,王俊知道,都是萧定的弟弟萧诚当年设计出来的。 被萧诚称作为公益岗位的这些安排,看起来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却让当年的广锐军的战斗力真正地再上一个档次。 没有生存的后顾之忧,所有人作战自然更加卖力。 而现在的西军控制着如此大的地盘,安排起这些事情,自然就更加地游刃有余,看那些残疾人脸上的笑容和轻松的神态,就知道他们生活得很惬意。 “晚上去喝两杯?” “行,昨天刚刚发了薪饷,我请客!” “周独手,你终于良心发现了,肯掏钱请客了,这可是今年第一次哦!” “老子要攒钱娶媳妇吗,你们这些人,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呸,谁不知道你跟撒赤家的寡妇好上了,不过那女人可凶悍,周独手你一只手能干得过人家吗?估计平时都是她在上来你在下吧?哈哈哈!” “滚,再胡说八道,就没你的酒喝了。” “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去!” 一群人就这样推着两个独轮车,说笑着越过了王俊。 这让他有些神伤。 往事总是最不容缅怀的,有时候一旦想起,再坚强的神经也会显得柔软起来。 王俊这个名字,瞬间便惊动了整个总管府。 这个曾经是萧定副手的人,如果当年不走,现在的位置,在西军之中,只怕仍然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萧定亲自出,在他的身后,张元,拓拔扬威等一众西军高官,鱼贯而出。 之所以给予王俊这么高的待遇,一来是因为当年萧定新入广锐军的时候,一度还是王俊的下属,只不过萧定背景硬,本事也过硬,后来连连超迁,这才越过了王俊,总体来说,当年王俊还是经予了新入军队的这个贵介公子极大的支持和帮助。 萧定在军队之中最初的经验,就是这个人教给他的。 二来,王俊后来虽然离开了,但也不是偷偷摸摸走的,而是与萧定坦承相告之后光明磊落离开的。 当时朝廷抱着拆散广锐军内部高级将领的领头展开了挖墙角,给予了王俊与萧定一样的职位,王俊为了自己的前途而离开,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长卿!”看到如此高的规格,王俊顿时觉得有些羞惭,哽咽着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脸上是冻疮,浑身尽是风霜疲倦之,落魄得像是一个街头乞丐一般的王俊,萧定脸惊愕之。 “王兄,你这是怎么啦?” 深一口气,王俊强自冷静下来,道:“长卿,我有极重要的军情要与你说。” 萧定与张元等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慎重。 王俊现在的公开身份,可是河东路的都钤辖啊,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从河东路一路逃亡而来,早就已经说明了事情的严重了。 “请!” 没有多少废话,萧定直接让其他人去做自己的事情,只带了张元,拓拔扬威两人,与王俊一起到了小厅。 河东的真实局面,让屋里这几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仍然是到匪夷所思。 “罗相公现在被柳全义高要软了?可有命之忧?” “应当没有!”王俊道:“一来罗相公名声传天下,柳全义真敢伤了他命,只怕为天下所不容,二来他拿着罗相公,也是一个极好的筹码。” 拓拔扬威问道:“还来得及阻止张诚吗?” “来不及了!”萧定与张元一齐摇头:“只怕这个时候,河中府的战事已经打响了。” 屋内所有人,都是叹息连连。 辽人与河东柳全义高要勾连起来,给张诚设计了这么大一个圈套,踏进去的张诚想要全须全尾的退回来,几无可能。 一个不好,便是全军覆灭的结果。 “总管,辽国搞的这个分封诸候王的策略,当真是歹毒之极,也厉害之极啊!”张元抚着长须,道:“先是有了崔昂,接着有了柳全义、高要,再往后,只怕还会有更多的不甘寂寞的人跳出来。” “墙倒众人推,宋国现在成了一个破落户了,谁都能看出他的前景不妙,都想跳出来分一杯羹,最后再为自己谋一把利呢!”拓拔扬威却是有些幸灾乐祸,宋国这五年来,就大举进攻了西军两次。 而这两次,西军虽然都赢了,但也着实折损不少。 特别是这一次,与辽国人的勾结,两路夹攻,让西军的两大王牌军种铁鹞子与步跋子都损失极大。 铁鹞子损失超一半,步跋子失去了三分之一的战士,真正的伤筋动骨。 王俊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对着萧定一揖到地。 “还请总管出兵。否则小张太尉一败,河东兵马与辽国联军必然会席卷整个陕西路,那时候河东路与陕西路连成一片,尽成辽国爪牙,不但百姓遭殃,还会直接威胁到接下来汴梁的保卫战!”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