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城头之上,所有军官们的脸敢变了。 他们听到了劈里啪拉的如同爆竹一般的脆响声。 那是包砖,条石在爆裂。 爆烈声连绝不绝,然后便是哗啦啦的碎裂以及掉落的声音。 远处,辽军的军营之中传来了震耳聋的呼之声,很显然,他们也在期待着这场雨。 陈乔此时的脸反而平静了下来。 看着麾下的将士们道:“接下来,将是真正的苦战了。告诉所有的将士们,上头的命令是,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后退一步,斩!逃跑,斩。野利奇大将军的骑兵就在外围游戈,对于逃走的人可没有什么情面可讲。” 下面一片肃穆。 “战死在这里,你是勇士,总管将替你养活你的家人。逃走则连座亲属,谁都没有好下场!”陈乔吼道:“所以,有死而已。” “有死而已!”百名队将,大声吼叫起来。 西军对于战死者的家眷一向优容,但凡战死者的家眷都被迁到了兴庆府外,分给最好的田地和房屋,不用税,不用服劳役,这也是西军不管是那个族裔,上了战场都一点儿也不怕死的缘故所在。 更有些人,抱着是死了我一个,幸福全家人的念头。 一上战场,便如同疯子一般,一副生怕你搞不死我的狠模样。 说来也是奇怪,但凡是这样的人,反而一时半刻还真就死不了,有的反而因为如此,官儿是越做越大了。 雨下到天亮的时候戛然而止。 此时的东受降城,已经没法看了。 破破烂烂犹如几十上百年没有修葺的老古董,有的地方甚至垮塌了下去,雨水顺着墙上下去,将夯土墙剐去了一层又一层。 辽国列阵出营。 而战鼓声中,东受城城门大开,一队队甲胄鲜明的将士也是列阵而出,大约两千人背靠着破烂着的城墙摆开了军阵。 想破东受降城,便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耶律环抬头,城墙的确是破破烂烂了,但仍然能看到城墙之上那一排排的弩炮和时隐时现的弓箭手。 “西军果然是强军,如此状况之下,居然还有如此士气,佩服,佩服!”耶律环慨地道。 不过佩服归佩,一点儿也不耽搁他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蹄声隆隆,鼓声阵阵,喊声震天,两军面对面的搏厮杀拉开了大幕。 陈乔与耶律环拼死搏杀的当口并不知道,此刻他以为的在外游戈的野利奇早就不在东受降城附近了。 野利奇接到萧定的军令,率领着他麾下的数千骑兵,正夜兼程,赶往黑山威福军司与黑水镇燕军司界处的乌兰布拉格峡谷,参与那里的对辽国西路军的决战。 西军高层在研究了辽军的整体部署之后认为,东路军的耶律环,只不过是辽人的掩人耳目之计,辽国真正的杀手锏还是在西路军。 随着辽国军队的逐渐靠近,越来越多的斥候的归来,也印证了西军高层的这一看法。 因为除了萧思温带领的多达三万的分军之外,居然还发现了由完颜八哥率领的五千皮室军,其它的诸如头下军,乡勇以及上京道的其他几支汉人军队,反而不足为道了。 在确定了这一点之后,萧定立即亲自带领铁鹞子赶往乌兰布拉格峡谷,与此同时,也开始征调周边所有能调集的骑兵队伍赶往这里驰援。 “辽国之实力,此役可见一斑!”策马而行的萧定,慨地对着身边的辛渐道:“从我们获得的情报看,辽国这一战的真正目标,应当是宋国,他们与我们作战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要引宋国将大量军队布署到陕西路上与我们对峙,好方便他们在河北路上形成突破。但即便是如此,我们对上他们的不过是一支偏师,却也能让我们全力以赴应对才行!” 辛渐却是有些不服气:“要不是青塘木占、瞎药死灰复燃,黄头回纥,西州回鹘突然叛,边境黑汗人蠢蠢动,因此而牵制了我们大部分兵力的话,我们却是一点儿也不怕他。” 萧定笑了笑:“我们地域虽广,但受困于人丁少,经济实力跟不上,这些年虽然有所发展,但与辽宋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辛渐,张元一直希望我称孤道寡,我却不愿意,你知道为什么吗?” 辛渐一笑:“其实我也这样希望,总管,你要是当了皇帝,至不济我也可以个国公当当嘛!” 萧定叹道:“当皇帝容易,但以后怎么办呢?” 扬了扬马鞭,萧定道:“像眼下这样的战争,对方只是随意为之,我们却已经全力以赴了,一仗打下来,我们即便赢了,但力量却也是受损不小。这一次,还不知陈乔那里能不能撑下来?而且接下来我们往西走的战略也只能被迫搁置,黄头回纥,西州回鹘一个处理不好,便是绵绵不延的祸事。不当皇帝,与宋朝还有缓和的余地,一旦走了这一条路,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而且,对于我中华而言,并不算是什么好事。” “我明白,二郎跟我也说过这些!”辛渐笑道:“虽然我不太懂,但我一直很佩服他。他说相对于一家一姓之天下,他更希望汉家文明能广播四海。” “正是如此!”萧定点头道。“现在我便焦头额了,真要当了皇帝,岂不是更加的痛苦。” “殊不知您的痛苦,是这天下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呢!”辛渐大笑。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