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利奇大笑:“你就让他这样跑了?” “当然不,走的时候,签下字据,说得清清楚楚,他在城外的这一百亩麦地里的收成,全部归我们军方了!”陈乔笑道:“要不是总管的规矩严,我都想把这家伙所有的家产都充了公,给我的士兵们一人发一份,那士气必然噌噌的。” “这肯定不行。拿张长史的话来说,不能因为眼前的小利而坏了长远的基!”野利奇认真地道。 “是啊,所以那些大户要跑的,也只能让他们跑。不过他们家族之中有参了军的,那就得老老实实的留下来打仗!”陈乔道。 “肯定不是家中长子。”野利奇道。 “管他呢!”陈乔摸了摸修得整整齐齐的小胡子。“大将军,你那边撤退的情况怎么样?” “留下了三千骑兵,剩下的保护族民缓缓向后撤退,一直退到黑山之下,事有不偕,他们就大幅度的后退,翻过黑山进入我腹地,要是我们这里打得好,他们也不必走得太远。”野利奇道。 陈乔点了点头:“这一次陈势不小,耶律环这老小子这些年被我们得抬不起头,成了辽国贵族们的笑柄,这一次可是卯足了劲要来搞事的。” “老而不死!”野利奇恶狠狠地道:“他真敢来,这一次就死他。” “这可不行。张长史说了,耶律环是一个可以易的,一旦我们让他又吃了亏,这老小子必然就会转心思打别的主意,真要换了他的那个儿子来主事儿,那是头犟驴,不好打道。”陈乔道。 “长史不是说,这一次辽人打我们只是虚张声势吗?”野利奇有些奇怪地问道,“本来我是没有准备让部族撤退的。” “虚虚实实,兵者诡道!”陈乔摇头道:“这也只是长史的估计,但如果我们很容易就被吃掉的话,那辽人也不介意把我们干掉的。” “那就让他们再被我们磕掉几颗牙齿。”野利奇恶狠狠地道。 “自然,这一次,还是我守城,指挥使您率领骑兵在外头游戈,找准机会就咬他们一口。”陈乔道:“但有一点您可记住了,一旦我这里垮了,您可万万不要来救援,直接跑路。” “这个不用你嘱咐!”野利奇哈哈一笑:“连你呆在城里都被敲碎了壳,我肯定是要跑路的,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替你找回来场子的。” 陈乔翻了一个白眼:“大将军,我就是假客套一句,您这么说,可真是伤我的心啊!” 野利奇乐不可支,拍了拍陈乔的肩膀。 看着城墙之上正副两个将军神态轻松,城墙上下的本来神情严肃的士卒们,也一个个的出了笑容。 这几年来,士兵们已经培养出了独属于他们自己的骄傲。 对上辽军士卒,他们胜多负少。 而这种气质,正是用一场场的胜利堆积出来的。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看到另一侧,一群士兵押着好几个百姓打扮的人涌上了城墙,将人按在城墙之上,干净利落地砍了脑袋。 “细?”野利奇知道陈乔并不是一个好杀的将领。 陈乔点了点头:“去年冬天落过来的,好家伙,从他们自家的茅草房里,往城内挖地道,挖了整整半年了,再往前,就挖到咱们城墙下了。辽国人打我们的主意,时间可不短了。” “怪难总管说,这一仗不要以为很轻松,搞不好就会假成真。”野利奇倒了一口凉气。 十天之后,一个细雨纷飞的午后,正在吃饭的陈乔被城墙之上急骤的钟声给打断, 匆匆上了城墙,便看见地平线上,十数名骑兵正狂奔而来,而在他们的身后,更多的骑兵正紧追而至。 敌人,终于是来了。 东受降城的斥候们,绕过了城墙,已经不需要他们在再禀报什么军情了,敌人就跟在他们的股之后,而这个时候,城内也不可能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一个搞不好让对手抢了城门,那乐子可就大了,所以,他们还得继续逃命去。 辽军并不在意这些逃走的斥候,先锋骑兵们绕着城墙开始奔跑,间或地向着城墙之上出几支羽箭,大声吆喝着要城内赶紧投降,否则一旦城破,便是犬不留的下场等诸如此类的废话。 城上一片安静,没有人理会他们,连搭个岔回骂几句都欠奉,跟别提还他们几箭了。 没有经验的人,认为这是城内的士卒胆怯了, 只有那些真正有经验的士卒才明白,这样的对手,才最难搞。 因为他们不屑于在没有用的事情之上浪费分毫的体力。 在陈乔观望着辽军阵势的时候,远处辽军的统帅,也在打量着东受降城。 耶律环,这位已经六十有五的老将,这些年来,算是被萧定给坑得脸面全无。 当然,这是在明面之上的。 暗地里,这些年耶律环与西军的生意往来可也是连续不断的,虽然丢了不少的领地和子民,但荷包里的钱,却是鼓鼓的。 当然,生意是生意。 这一次的战事,耶律环可也是全力以赴。 毕竟做生意赚钱,还是没有抢劫来得快。 这几年,萧定经营西北卓有成效,那里的人都发富了,正是最好的抢劫对象,以前光凭西京道一家力量有些不足,可这一次,却是大辽大军云集,西京道只不过是诸路兵马之中的一路而已。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