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唱反调,都用不着高祥调军队过来收拾他们,老百姓都能让他们死上无数遍。 而高祥则用这两个命令,暂时稳定了局势。 原本暗涌动的会川,在冬里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半个月之后,来自建昌的粮食,终于抵达了会川府城。 上百辆粮车组成的庞大车队,连绵来绝数里地,这样的场景,不但让军队心安,也让百姓心安。 虽然只能喝点稀粥,但总还能活着不是? 等熬过了今冬,天来了,万物复苏,便又多了许多活下去的可能。 也许到了那个时候,年辰又好了呢? 天将亮未亮的时候,下了一会儿雪籽,地上没有积存下来雪,却在天亮之后,在地面之上形成了薄薄的冰层,马靴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卡卡声。 李严便是踩着这样的薄冰,一路走到了大将军府。 昨天,他累得够呛。 上百车粮食要一一清点入库,这样的事情,总不能劳动高祥,只能是去镇场子。 相对于百姓现在的平静而言,军队之中其实并不安生,因为他们知道更多的事情。如果李严不在场,天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当然,除了粮食,安置这些随粮食而来的人,却是更重要的事情。 门路的走到了高祥的书房外,外面的警卫向李严叉手行礼。 “大将军昨晚上一夜未睡!”警卫低声道。 李严一楞,却又心中所有悟,叹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外面已经大亮了,但屋内却还是一片黑暗。 黑的窗幔将光线全都阻挡在了外面。 火盆里的银炭早就烧光了变成了一盆白灰,屋子里的温度比外头高不了多少,看着高祥的模样,李严脚步微顿,旋即又关上了房门,走了过去。 屋内唯有一片灯光映照在墙上,那上面挂着的却是一张大理全域图。 而高祥,却裹着一厚厚的棉絮,跌坐在地图之前,抬头仰望着地图,看那模样,似乎已经维持了很长时间了。 “大将军!”走到高祥身后,李严躬身行礼道。 高祥没有回头,只是略微仰头,以近乎呻的声音喃喃地道:“江山如此多娇!” 李严默然不语。 这如画江山,就差那么一点点,便成为了高家基业。 如果高颖德不死,董羡之,如何掀得起这滔天巨浪? 当擎天之柱轰然倒下,一切便已不可逆转。 高祥一向自诩,往也对父亲作为颇有微辞,自认为如果是自己来做的话,或者能做得更好。 但真到了这一时刻,他才发现,自己距离父亲的差距居然是如此之大。 拍了拍身边地面,高祥道:“坐,坐下再好生看看吧!” 李严盘膝坐下,仰头看着地图。 “大将军,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李严低声道。 高祥呵呵一笑:“然后呢?” 李严默然。 “然后我们就在这会川,等着董羡把内部的矛盾勾兑好,各家把利益分配妥当了,然后再一次联军向我等进攻,而我们,便洗干净脖子等着他们来砍吗?”高祥冷笑道。 “至少祖宗基业还在!”李严道。 高祥长身而起,双臂一振,将裹在身上的被窝抖开,大步向前,两手抓住墙面上的那副巨大的疆域图,哗啦一声,已是将图纸从墙上扯了下来,然后双手替,转眼之间,已是将这副图纸撕了个稀。 “高家都没有了,还有什么祖宗基业!”高祥脸上出了狰狞之,“素便干脆一点,将这摊子掀了,谁也别想得到好。” 李严起身,微微躬身:“属下愿跟随大将军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安排那罗信与我见面吧!”高祥伸手僵硬的脸郏。“他们大概已经等不及了吧?” 李严走出了大将军府,回头看着那在身后缓缓关上的朱红的大门,脸上却是出一丝怜惜的神。 这也是有可能成为皇帝的人呢! 就差那么一点点。 如今,家破人亡。 从此以后,不得不寄人篱人,为人爪牙了。 营房是土坯的,顶上盖着厚厚的茅草,屋里简单地用石头垒了一个火塘,亲兵早已经体贴地把火烧得旺旺的,一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高祥下令开放山林河,倒也使得百姓多了一条谋生之路。 他们可以上山砍伐柴禾,然后负到军营之中来售卖,虽然只能得到一些霉米陈米,但却是可以度命的东西,这倒让军队变相地解决了取暖的问题。 粮食虽然不多,但总是要优先保证军队的。 茶煮得又热又香,喝了一口,吐出一口气,只觉得腹之间的凉气一时尽去。 “李将军,您回来了?”一名校尉帘而入。 “何军,进来,坐,跟我说说建昌的情况!”李严指了指身侧,示意对方坐下,顺手给这名叫何军的校尉也倒了一杯热茶:“听说你家人没事,活得好好的!” 何军眉开眼笑地接过了茶,喝了一口才道:“是,蒙将军恩典,这一让我跟着队伍去建昌拉粮訜,末将中途空去了一趟老家,家里人都好好的呢!” 李严都不消问,只消看看何军的神,便知道他的家人,在宋人的治下,过得不错。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