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呢,这一次不是让他去做事,是让他去捣,如果连捣都做不好,那这个胡无能也就不必再回来了。 而至于刘凤奎,就更简单了。 他就是受了萧定造反的池鱼之殃。 当年萧定突然出兵,最后背书的虽然是陕西路安抚使马兴,但作为陕西路上走马承受的刘凤奎,可也是联了名的,事后清算,朝廷不能把马兴怎么样,刘凤奎也就跟着沾了一点点光,职务虽然被一到底,但好歹是保住了命,被发配去守陵了。 好在他与权功颇有情,这一位权力失宠被赶了出去,权功上位了大貂寺之位,顺手便也拉了这位昔好友一把。 好的位子自然是没有的,也就只有贵州路这样的凶险之地。 别人自然是避之不及的,但对于一个守陵的家伙而言,却是一救命稻草了,至少有了一丝机会不是? 刘凤奎虽然是个太监,但人家在汴梁也是有家的,叔伯兄弟俱全,还过继了侄儿来继承他这一房的香火,因为他的倒霉,全家也跟着倒霉,眼看着这些年好不容易起来的家道又要中落了,刘凤奎岂有不着急的道理? 即便贵州路是龙潭虎,他也必须要来。 “胡公孤身一人,也不带上家眷吗?那怕只做上一任,也是三五年呢!”喝了几口酒,脸上有了些血,身上有了一些暖意,刘凤奎问道。 “某家这一次是抱定了必死之决心来的,岂会带上家眷?到时候一旦有事,岂不是要连累家人?”胡屹冷哼道:“朝廷对萧家反贼如此绥靖,胡某人却是绝不会妥协的,那怕是血溅三尺,也要与那贼子周旋到底。” 看着须发皆张的胡屹,刘凤奎的脑海之中却是闪过了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当年那个在马兴面前侃侃而谈的少年,如今不知是什么模样了呢?历经了家破人亡的局面,他,还有当年那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意气吗? 想来是有的,否则也不会有如今的贵州路了。 胡屹也是可怜,他自然也是不想来贵州路的,但都堂拿了一顶侍制的帽子来惑他,同时又给了他儿子一个前程,他便不得不来了。 谁都要为子孙计嘛! 他刘凤奎不是如此? 不过相比起来,胡屹是堂堂进士出身,从三品高官,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得授七品的走马承受,还是一个太监,两相一比较,自己倒是更能从容接受一些。 “萧小学士倒是一个蛮温和的人!”刘凤奎道。 萧诚平地窜为了安抚使,馆职自然也要有的,否则岂不是让人笑话,朝廷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却是直接授予了他端明殿学士,当年,萧禹可也是被授了这个馆职的。 官家心里有没有什么恶意,却是谁也拿捏不准。 萧禹是萧学士。 萧诚自然便是萧小学士了。 “呸,蛇鼠一窝。”胡屹冷笑:“大似忠,说得就是萧诚这种人,他现在就像是一条毒蛇伏在暗处,窥伺着机会,一旦机会到了,此人必然会出其险恶的面容,胡某人这一次,就是要去去死死地盯着他。” 刘凤奎干笑一声,仰脖子又喝了一口酒,才道:“那胡公,您为什么又将行辕设在了绥而不是贵呢?萧小学士的安抚使衙门,可是在贵。”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胡屹得意洋洋地道:“设在绥,自然是有着极大的妙处的。” 他看着刘凤奎,似乎是希望刘凤奎接着往下问,偏生刘凤奎却不大识趣,哦了一声,竟然没有了下文。 憋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直接道:“绥位于播州、思州、遵义军之间,往来三地,异常方便,只要到时候能拿下了这三处,却看我怎么收拾这位萧安抚使!” 他开心地笑起来。 刘凤奎眨巴了几下眼睛,没有接茬。 这一趟差使绝对是不好做的。 临走之时,大貂寺的话可是说得很明了。以前皇城司不是没有派人去黔西南,那些派去的谍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结局如何那是不用说了。以前黔西南都是一些羁縻州,皇城司并不怎么在意,只是利用一些商队收集一些情报罢了,只要他们不反,那就万事大吉。直到萧诚在这个地方起了势皇城司再想手的时候,为时已晚了。 刘凤奎这一次到贵州路,其中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重新建立起皇城司在这里的情报网络,明的,暗的自然是都要有。 从无到有,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什么事情,难就难在第一步怎么跨出去。 而一个能拿下黔西南,然后又收拾了罗殿国、罗氏鬼国,让播州、思州这些独霸一方的军头俯首贴耳的人,你说他没有些什么霹雳手段,暗黑心思,刘凤奎还真不信了。 说起来,当初刘凤奎在西北路上,可是亲眼见证了横山项是怎么栽在当时那个还不二十岁的青年手中的。 “刘公公,你准备在那里落脚呢?”难得的,胡屹关心了刘凤奎几句。 “我是走马承受,自然便是要在整个贵州路上巡视检查的。”刘凤奎道:“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不过既然安抚使衙门在贵,我肯定也在贵落脚的时候多一些。” 胡屹点了点头:“那以后,胡某人还要多多仰仗刘公公你了!” “胡公你说笑了,我不过一个小小七品走马承受,人微言轻,能帮得到您什么忙呢?”刘凤奎连连摇头。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