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三郎会回来吗?”罗颂冷静地看着思儿心切的媳妇儿。 父长子母幼,对于罗三郎,罗大娘子算是碎了心。 只不过这个罗三郎,从来都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主儿。 那家伙先是了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后来因为萧的缘故,倒是改归正奋发图强了,可也正因为此事,让罗大娘子后悔不已。 她宁愿自己的儿子不务正业地当一个混子,也不愿让儿子落到那种境地,以罗家的家世,出一个混混儿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不管怎么说,这都算是一件好事情,现在儿子不答应,那就慢慢地劝说!”对比起过往,罗大娘子却是已经非常地开心了。“萧家二郎一向是个有心计的,他既然能着朝廷,着官家做到这一步,那下一步替萧学士翻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可不见得!”罗颂摇头道:“贵州路是成立了,萧二郎这安抚使也算是当上了,但你可知道,朝廷仍然对他防范极严,各种各样的手段,接下来便会动起来了。” “怎么一回事?”罗大娘子很是惊讶。 “梓州路,成都路,夔州路,包括荆湖北路等地方,从今年开始,便会陆续调整人手了,到时候去这些地方的主政的文武两道之上的主官,都会是与萧家有仇、有过节的人。”罗颂道。 “怎么会这样?”罗大娘子愕然。 “这有什么稀奇的。”罗颂淡淡地道:“这才是正常的反应,朝廷不得不答应萧诚的要求,但同时自然也要对他加以防范,萧诚得到了贵州路安抚使的名分,但朝廷,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往里面安钉子了。知道已经确定的贵州路转运使是谁吗?” “谁?” “胡屹!” 罗大娘子傻了眼:“这胡屹不是因为贪腐被萧学士当年参奏之后丢了官然后一直被闲置在家的吗?” 话刚说完,罗大娘子也是明白了过来,但同时她也笑了起来:“这罗屹敢去贵州路上上任吗?他不怕萧二郎吃了他?” “他自然是敢去的,只要萧二郎不想与朝廷翻脸,那就得容着他。兴许子过得不那么畅快,但绝对没有命之忧。他是有这个思想准备的,反正朝廷派他去,就是去找萧诚的不自在的,就是去当萧诚的眼中刺,中钉的。”罗颂道:“为此,夏首辅可是把罗屹的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都调到了开封府当判官了,你说,罗屹就算是为了儿子的前途,也会在贵州路上拼命找萧诚的麻烦的,他要真死在了贵州路,那罗屹的儿子,只怕还真会就此飞黄腾达。这罗屹怕是巴不得呢?” 罗大娘子叹了一口气。 “这不还是斗上了吗?咱家三郎将来在贵州路上,以他与萧二郎的情,只怕以后也会担任要职,那岂不是也要与朝廷斗上,这,这怕是指望不上他了!”罗大娘子红了眼圈,道:“我还能看见三郎吗?” 罗颂也沉默了下来。 像现在这样的情况,老三是断然不可能回汴梁来的。 将来,也不知道事情到底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兴许一切都会好起来。 兴许,一切会更糟。 “我准备乞归田园了!”罗颂突然道。“咱们回泉州老家去吧,几十年没有回去了,也该落叶归了。” 罗大娘子有些懵了:“怎么,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一来真是有些失望,咱们的这位官家,如今已经有些魔怔了。”罗颂叹道:“二来我已经老了,在都堂之中如今也是举步维艰,与其到时候被人抓到错处轰下台来,倒不如趁着现在,还能与他们讲讲条件。” “你是说?” 罗颂点了点头:“大郎在知州这个位子上已经呆了太久了,以他的能力和政绩,不是不能更进一步,可更进一步,就要进京,而我一直呆在都堂,他自然也就无法进京为官,眼下我离开都堂,归隐田园,于情于理,大郎都该回到京城为官了。先让他在国子监或者翰林院这样的清贵的地方做上一任官儿,再出来的时候,一个侍制以上的位子,总是少不了他的。” 这也是要为自家后人铺路了,罗大娘子是又喜又忧。 “就算退下来,咱不能就住在汴梁吗?”说实话,罗大娘子在汴梁生活了几十年了,那里舍得这里的繁华,泉州老家虽然也不错,但比起汴梁来,那还是差得太远的。 “糊涂,我不走,大郎那能进京?我要真还呆在京城,只会成为大郎仕途上的阻碍,我只有远离了汴梁,才能成为大郎以后仕途之上的助力!”罗颂道。 东城,曾经的风光无限的萧家大宅,如今却已经是门可罗雀了。 大门之上贴着的封条已经失却了原来的颜,一条从中断折,倒垂下来,随着萧瑟的寒风在空中舞动。 曾经的朱红大门如今斑驳破旧,一片片的油漆掉落,出了大站原本的颜,门上的铜钉也长了绿绣。 凑在门里,能看见门里的野草已经比人长得还要高一些了,院子里甚至还长出了手臂幼的树木,有鸟儿在其中筑巢,发出阵阵宛转的鸣叫声,不知从那里传来阵阵的野猫的鸣叫之声,引得巷子外头的狗,也狂吠起来。 整个萧家大宅,已经完全荒废了。 黑沉沉的夜里,两盏灯笼成为了黑沉沉的萧家大宅唯一的亮点。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