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粮食财富,他差不多已经将所占领的地方掳掠一空。 用张元的话来说,没有十年功夫,这地方休想有多少人气儿。 当然,最后的收尾,萧定还准备好好地敲一敲宋朝的君臣。 非得让他们给足好处才行。 鄜州,富县。 身着甲衣的张诚披散着头发,头上扎着的孝帕子是那样的醒目,双眼红肿的他,怒气冲冲地闯入了屋中。 屋里,安抚使兰四新座前的管勾机宜文字谢文正在拍桌子,而王俊等一干将领则垂着头一脸的诲气。 现在鄜州的兵马并不少,王俊带回来了万余人,而张诚持太尉将领在四边征召而来的各路团练、厢军也足足超过了两万人,鄜州一向是军事重地,武库之中武器也充裕,所以这三万人,现在乍一看,还是很光鲜的。 不过内在的底子如何,像王俊这样有经验的将领自然是心知肚明。 张诚想要反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别说手里现在有三万人,便是只有几千人几百人,只怕他也敢去闯上一闯。 而王俊呢,因为与萧定早前的特殊关系,在打了如此大的一个败仗之后,他也想找机会扳扳本,万一有所收获呢?前线三大将,张超为主,郑雄、王俊为辅,大败之后,肯定要有人负责,本来这个责任归张超,但他已经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了。 死者为大,朝廷里那些士大夫们再不,也无法再对张超苛责什么,说不得还要给张超一个说得过去的身后名。 那该谁负责呢? 郑雄进士出身有后台有帮手,即便这一次下去了,用不了多久,必然会有亲朋好友帮着他起复。 只有自己,孑然一身,又是武将出身,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背锅侠。而自己一旦下去,还能爬起来吗?那就是做梦了。一个萝卜一个坑,自己下去了,这个坑马上就会被早就虎视眈眈的人给填上去。 虽然自己在战败之后立马便给河北路安抚使马兴去了信,希望这位伯乐能拉自己一把,但到底效果如何,王俊并不能确定。 所以,他也想打一仗。 万一能胜一阵,哪怕就是小小的一阵,到时候便也有些说头了。 他们是这样想的,但陕西安抚使兰四新却不是这样想的。 简而言之,兰四新怕了。 他纵然呆在京兆府的高墙之内,他现在仍然怕得要死。 因为京兆府里兵不多啊! 所以,他严令鄜州的张诚、王俊立即率所有兵马返回京兆府驻扎备战。 刚刚,王俊刚刚给这位管勾机宜文字的谢文从军事之上解释了一番萧定本就不可能再长途跋涉去打京兆府,那真有可能是去得回不得了,萧定要是这样的白痴,那他王俊早就带着这些部队跑回京兆府去守株待兔了。 可问题是,萧定的军事经验,比他们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要丰富。 而军事白痴兰四新把所有的军队都回京兆府,鄜州、坊州、庆州、丹州便成了不设防之地,萧定本来只想在延安之地抢上一抢,可兰四新给了他这样好的机会,他不去抢上一抢,那才真是傻瓜。 可惜得是,大宋的武将本来就矮了文官一头,更何况是眼下这群打了败仗的将军。 即便是张诚据理力争,甚至拔刀一刀便将谢文身前的大案砍成了两半,谢文也仍然梗着脖子毫不退让。 更为关键的是,在这屋里,张诚找不到一个同盟了,所有人,都在谢文的威之下屈服了,包括王俊在内。 他们可不像张诚,老子战死沙场,这就是对他的加持,而且在逆王造反的时候,张诚死守城,算是救了皇帝一命,这样的功劳,只要他不造反,皇帝必然是记得的。 但张诚敢威胁谢文,他们哪里有这个胆子呢? 而且,里头还有不少的将领,也本不愿意与萧定的西军对上,开什么玩笑哦,连张太尉都兵败身死了,他们上去,岂不是寿星公上吊,嫌自己命长么?早先王俊、张诚两员大将都力主要反攻,他们不敢造次,眼下有谢文制这两人,他们心中暗喜,恨不得马上拔营就走,呆在鄜州,也很危险呢,没看到周边已经出现了铁鹞子的斥候了吗? 看着连王俊也走出了屋子去安排撤军回京兆府,张诚仰天长叹。 先前还箭拔弩张的谢文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之下,却是一脸悲悯之的走到了张诚的身边。 “张将军,还请节哀啊!京兆府的防守,还依赖将军您呢!” “王俊的军阶比我高!”张诚冷然道。 “可兰学士信不过他!”谢文摇头道:“他以前可做过萧定的副将,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勾结?在这样的危险时候,学士岂能把京兆府数十万百姓的命寄托在他的身上,也只有张将军您,才能让学士放心啊。” “我……” 不等张诚再说话,谢文已经道:“张将军,我知道你心中还有块垒,接下来,你回京兆府,我却准备去延安府了!” “嗯?”张诚愕然看着谢文。 “太尉以身殉国,遗体总得要回来!”谢文脸有哀:“出京兆府的时候,学士再三待,这件事务必要办成,必不能使太尉遗躯沦入贼手。张将军尽管放心,我必然会带着太尉回来的。” 看着眼前的谢文,张诚无话可说。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