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规点头附和:“张太尉也不是完全不战,每一次都还是派出兵马与逆贼试探作战,这也是以战练兵的法子,军队出城不远,倚城而战,损耗很小,时间一长,这些军队慢慢地也就适应了战争,练出了本事。” “更重要的是,我们在财力之上远超对方!”罗颂接着道:“西军所控区域虽广,但地广人稀,其辖下不管是吐蕃还是西域抑或是辽人边境,都需要军队镇守,战事拖延时一长,其后勤必然接济不上,到时必然要退兵。既然能以拼财力的方式迫退对手,实在不宜冒险出兵。李度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听到这里,赵琐脸更是铁青。 李度的贸然出击,张超其实是不同意的。 在李澹突袭拿下神堂堡的计划失败之后,张超是准备等到陕西路上其它路兵马到齐之后,秦凤路、河东路,陕西路再加上李度的银夏路同时出兵,四支大军遥相互应,以泰山顶之势碾过去。 但是来自汴梁的一封旨意,让李度径自丢开了张超,出兵了。 张超气得发疯,写信质问夏诫陈规,这才知晓,是官家绕开了东西两府以中旨的名义给了李度命令和承诺,这才让李度发了疯。 李度的全军覆灭,让张超所有的计划都落了空。 缺少了李度的这数万兵马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让朝廷的大军出击,没有了支撑点。而且缺少了呼应,张超不认为手头的军队能在正面的硬杠之中击败萧定的西军。 拖垮萧定,迫使对方撤军,成了张超眼下唯一的选择。 等到萧定退去,朝廷再来从容谋划,一点一点地聚集起更多的兵马才好动手。 对西军这样的部队作战,是万万不能逞一时意气的,只能以势之,以雄厚的国力耗之,一点一点的挤对手的生存空间。 “官家,萧贼说是控弦十万,但实际之上能越过横山的兵马,最多也就四五万人,其治下区域更是不太平,与朝廷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只要有耐心,耗费一些时光,胜利是必然的,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是上策!”夏诫劝道。 夏诫了解眼前这位官家最深层的那点心思,萧定打了他的脸,最好是能快快地将这个家伙捉住或者杀了,否则此人多活一天,他这位官家便多丢一天脸。 问题是,现在的萧定,已经变成了一头恶蛟,那里轻易能拿下来的。 “我们愿意耗,但辽人不会趁火打劫吗?”赵琐整个人都垮了下来,有些萎糜不振地靠在椅背之上,“不快快结速陕西路上的战事,河北北上再生事端可怎生是好?河北路上的走马承受可是传来了情报,辽人又在开始大规模集结了。” “这只不过是耶律俊要协我们妥协的一种手段罢了!”罗颂不以为然地道。 “虚虚实实,谁能说得准?”楚王赵敬却是担心不已:“各位相公,由虚转实,也不过是辽人的一个念头而已,当年李续能为了一个平夏王的称号便反叛,如今焉知萧定不会步其后尘?” 众人尽皆默然。 是啊,虚虚实实,尽在一念之间。 朝廷想要迅速解决陕西问题,不就是因为河北路上辽国这个最大号的敌人吗? 可谁知道,以为能很快解决的陕西问题,如今却成了大问题。 真要成了萧定与辽人联手进攻大宋的话,那大宋的这花花江山,当真要遥遥坠了。 可与辽人之间的谈判,能让步吗? 辽人的要求,谁敢答应,谁就是千古罪人。 这里坐着的相公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人尖子,哪里肯让自己的身上留下这等污名? 身死事小,失节事当,笔铁笔,煌煌史书,要是在那上面被涂上一笔,是要遗臭万年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夏诫才道:“官家,臣实在是不开身。” “陕西军务繁杂之极,臣惮竭虑,实在是分神无能!”陈规紧接着起身避让。 “萧禹一去,三司混,又适逢如今局面混,臣临时掌管三司,焦头额,生怕误了大事,分身乏术!”罗颂干咳一声,连连摇头。 一边的李光看了几位推的大臣一眼,站了起来,硬梆梆地道:“臣不愿意去谈,臣去谈,只怕会坏了朝廷大事。” 几人看向李光,这家伙御史出身,嫉恶如仇,兼之读书读得有些一筋了,他真想去谈判,大家还不放心呐。 “官家,不若还是由楚王殿下出面吧!”夏诫再次躬身。 赵敬顿时跟吃了一砣屎一般地看向夏诫,眸子里尽是恼怒之。 得,这骂名,你们不想背,甩给我吗? 你们算什么臣子? 忠心去哪里了? 夏诫几人却是正大光明毫不心虚地看着楚王。 你还不是官家呢!就算你做了官家,我等就怕了你吗? 这本就是你赵家的事情,割地也好,赔款也罢,你自己来做最好了。 崽卖爷田不心疼嘛! 再说了,你想当太子,自然就得有替官家背黑锅的孝心才对。 说得不好听一点,我们这些人真不想干了,拍拍股辞职回乡下养老去。 你,能去哪里? “臣等告退!”一伙子大臣,在赵敬咬牙切齿的目光之中,向赵琐行了一礼,一个个扬长而去。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