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还只是孙家帮派的那些成员。 接着,那些连帮派成员都瞧不起的地痞、氓、混子看到了机会,他们对于这些破坏,有着比平常人更的神经,他们喜喜的加入了进去。 如果说帮派成员还有一些最基本的约束,还有人指导着他们必须要去完成一些任务,不会以破坏为目的话,那在混之中加入的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让汴梁东城遭遇到了不忍目睹的破坏。 当然,不管什么时候,有些门户,过去这些人跨不进去,现在,这些人也跨不进去。 比方说萧府。 当然,也有罗府。 一群混混兴高采烈的冲击着一幢有着高高台阶、石狮子和好几排铜钉的朱红的大门,活在汴梁的人都知道,但凡是这样的门户,里面有着数之不尽的钱财,有着看起来如同天上仙女的美人儿。 他们七八糟地吆喝着,挥舞着手里的各武器,向着罗府发起了进攻,有人在冲撞着那朱红的大门,有的则搬来了梯子,想要爬过那高高的围墙。 罗府之内,罗颂端坐在大堂的台阶之上,罗大娘子站在他的身后,双手紧紧地抓着椅背,脸上一片苍白,而在他们夫妇的身后,罗家的妇孺们则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院子里,罗纲顶盔带甲,站在最前头。他的身边,是一排朝廷派来保护他老子的班直,而在这些班直的身后,则是罗家的家丁。 以前的罗纲的确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准备着依靠老子与兄长们的余荫,舒舒服服的混过这一辈子。 但他的老子给他订下了一门亲事却让他受到了极大的刺。 罗纲再混帐,也不想让一个女子瞧不起,而且这个女子,还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的妹妹。 他奋起直追。 跟着萧诚从河北一路到大西北,亲手筑过城,贩过货,杀过贼,以萧诚的助手,一步一步地将横山项收服。 对于罗纲来说,这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也是一个成长的过程。 当他从大西北归来之后,他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长大了。 为此,罗颂还专门在樊楼请萧禹大喝了一顿,罗颂觉得这一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就是为自家这个幺儿说了罗家三娘子这门亲事。 看罗纲这个模样,下一届的进士试能一举中第毫不稀奇,到时候,一门四进士,他罗家可也能成为大宋的传奇家族了。 “放!”罗纲手中黑沉沉的刀前指,班直们手中的克敌弓便飞了出去,刚刚爬上围墙还没有来得跳下来的暴徒惨叫一声,下饺子一般的掉了下来。 “上弦,准备!”罗纲再一次在呼:“班直弓箭掩护,其余人,跟我上。” 罗纲不得不上,因为在爬墙受阻之后,暴民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圆木,巨大的撞击之声传来,大门以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形,向内凹进,最多还要两三下,大门必然被撞开。 在女眷们的惊呼声中,大门轰然向内倒下,一群汉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没等他们站稳脚跟,罗纲已是疾扑了上去,手中刀举了起来。 手起刀落。 他手里的刀,是萧诚送给罗纲的,对于这自己这位好友兼妹夫,萧诚当然也是用了心思的,这柄刀,虽然比不上萧定的那把,但也是当世少见的锋利之刃了。 嚓的一声轻响,为首一个汉子的脑袋轻轻巧巧的就被削了下来,脑袋飞起,鲜血飞溅,屋子里传来了女眷受到惊吓咕咚倒地的声音。 罗大娘子脸更苍白了,抓着椅子的手,卡卡作响,罗颂也是身体微微颤抖,但仍然坐得稳稳的,他是一家之主,此刻,绝不能,伸手握住了罗大娘子的手。 他们眼中还是一个孩子的罗三郎,此刻正在庭院之间大开杀戒,锋利的刀,坚固的甲让他如虎翼,在西北见识过了杀人如麻的战场之后,罗三郎对眼前的小场面简直不屑一顾。 杀其人,夺其胆,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震慑出对方,那才是真的麻烦。 果然,冲进来的暴徒连着被杀了十几人之后,他们终于胆怯了,转身一窝蜂的向着外面逃去。 罗纲回过头来,脸上沾了鲜血,却是龇牙咧嘴地冲着爹娘笑道:“放心,有我呢!没有人能冲进来。” 话音未落,刚刚追到外头去的几个班直却是如飞一般地跑了回来。 “三郎,不好了!”为首的班直大叫了起来。 罗纲回过头来,便看见一队顶盔带甲的家伙出现在了大门口。 很快,大门便被堵得严严实实,与早前的暴徒不同,这些人全都着甲,虽然不是军队,但却明显不是刚才那伙暴徒能够比的。 为首的一人越众而出,向着台阶之上的罗颂躬身道:“罗相公,城中动,荆王殿下怕有暴徒对您不利,特让在下前来请罗相公去荆王府暂避!” 罗纲回头看向罗颂。 他知道,以对方的阵仗,自己手头这点力量,再想像先前那样砍瓜切菜是本不可能的了。而且,这样的大事,还轮不到他作主。 罗颂长叹了一声,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看大堂里的妇孺,起身往外走去。 “官人!”罗大娘子轻轻地拽住了罗颂的手:“不能去!” 罗颂当然知道不能去,去了以后不知会有多少的麻烦等着自己,但眼下,容得自己说不去吗?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