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秦,却是所有人觉得自己都可以效仿,甚至成为他的人物。 王柱知道秦,是因为他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便经常听到自己的大哥提到过这个人。一个武勇比大哥更厉害的边军将领。 大哥是王柱见过的最能打的人。 但大哥却对这个秦服气得很。 王柱猜大哥肯定跟这个秦打过架,而且打输了。 那个时候,大哥王敢是边军的一个正将,带着四百人。秦也是正将,不过是骑兵罢了。 “你,不是死了吗?”看着对面的秦,王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他们回京的路上,他听过一个正将说起秦战死在白沟驿,当时正将还嗟叹了一番,对王柱说,你哥之后,边军又一个好汉没了。 “秦的确是死了,现在我叫贺胜!”秦摇头道:“王柱兄弟,我是听说了你的事情,所以专门过来找你的。” “找我?”王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对,找你!”秦笑道。“我与你大哥是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你也可以称呼我一声秦大哥!” “秦大哥,我大哥死的时候,你就在身边吗?他的遗体在哪里,你知道吗?我们只知道当年他战死的消息。” “去河边坐坐吧!”秦看了一眼王柱身后的屋子,道。“免得打扰了你的家人。” “好!”王柱点头道。 两人坐在河边,离他们不远处,就是东门的水码头,虽然夜已深,但这里却仍然是灯火通明,无数的人头在哪里攒动,一艘艘船只在这里靠岸,上货卸货,进港出港,喧闹之声,在他们这里,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我们被包围了!”秦看着王柱道:“包围我们不是辽人,而是女真人,那些蛮子,当真能打。我们在突围的时候,你哥挨了一个女真人一子,我看到他的整个都瘪了下去。那个时候,我们都太累了,累得都举不起刀来了。我能逃出来,是因为我的马更好,当时,包括女真人的马,也都没劲儿了,我的马还能跑,这是我能逃出来的原因。” 秦的爹是一军主将,自然能替儿子搞到更好的马,王敢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我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你哥落马之后,那些女真人纵马在他身上践踏,他们恨你哥,因为你哥杀了他们十好几个人呐!”秦叹息道:“那样的情况之下,只怕本就没有遗体一说了。” 咚的一声,王柱狠狠的一拳砸在河沿之上。 “我听说了你的事!”秦道:“你知道我们信安军、广信军、安肃军的事情吗?” “只知道几位统制都死了。”王柱看了一眼秦:“说是不听主帅号令,浪战失败之后,又畏敌如虎,失地失城,听说还陷入到了一桩大案子之中。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听我们营的正将说的。” “嘿嘿!”秦冷笑起来:“你信吗?” 王柱摇摇头:“我不信,我们正将也是不信的。我还听正将说过,统制听到消息的那天晚上,还喝得大罪在军营之中舞刀呢,正将说,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统制那样失态过。” 秦咬牙道:“崔昂那个王八蛋,本就不会打仗,他本就是一个纸上谈兵的家伙,战事一起,如果按照我父亲与几位统制的计较,边境怎么会有这么一场惨败?输了也就输了,鼓舞士气,重振兵马,不是没有反攻的机会,咱们边军这些年来励兵秣马,养蓄锐,就算一时大败,但也不是没有扳回来的机会。可崔昂却没了胆气,一连串的命之下,防线一下子就崩溃了。几万儿郎啊,死得七七八八。” 秦双手抱着头,身体微微颤抖。 “我在白沟驿,打了一天一夜,手下儿郎,几乎全都死光了,我最后跳进了拒马河中,也就是运气好,才活了下来!” 王柱亦是心有戚戚焉,绝境之中的战斗,不是身临其境,你本就不能受到亲历者的体会,文字、讲述,都难以形容其万一。 “我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之后,听到的却是我爹以及郑将军他们图谋造反的消息,他们的头,就被挂在大名府的城墙之上!边军剩下来为数不多的将领,最后也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押赴京中问罪的途中。”秦着气。“现在,就只剩下了你们定武军,哦,还有萧定带的广锐军。剩下的,全都完了。” “我们定武军的子也极不好过!”王柱叹息道。 “我知道。”秦冷笑:“看起来,他们是想把当年荆王王手打造的军队全部都折腾光了才算数,王柱,这只不过是开始而已。我们为了大宋,拼死拼活,爷爷死了,老子上,老子死了,儿子上,一辈子都在边境之上血汗,凭什么这些来自汴梁的官儿,一语就可以定我们的生死?明明狗不通,却还能骑在我们脖子上胡指挥,失败了,却又将罪责统统甩到我们的身上?凭什么我们吃粮咽菜,他们大鱼大?” 王柱看了一眼面孔有些扭曲地秦,道:“我爹说,这是因为朝有臣,官家被臣蒙蔽了。” 秦看了一会儿王柱,突然就笑了起来:“谁说不是呢?可要是官家当真英明的话,又怎么会被臣蒙蔽呢?这个官家,就是一个糊涂蛋。” 王柱脸上有些变,左右瞄了瞄,小声道:“秦大哥,你小声些,这里可是汴梁,让人听了去不是小事。”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