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为什么不剃了去呢?”亲手替萧定倒了一杯茶,马兴问道。 这当然是话中有话了。 蓄胡子的时候,萧定还只是广锐军马营的一名正将,麾下不过统带了四百马军,那时的他,自然需要用凶狠来镇麾下,让人敬畏。 而现在,萧定已经统兵数万,辖地万里,麾下各族丁壮百姓只怕数以百万计,自然不是凶狠所能让人敬服的。 这个时候,已经是地位、权力使然了。 就像现在汴梁的那一位,登上皇帝位置的时候,不过十余岁,还是一个孩子呢,不也是让无数声名赫赫的文臣武将拜倒在脚下,忠心耿耿呢! 只不过那一位是生得好! 眼前这一位,却是一刀一的打拼出来的。 当然,萧定投胎也是投得不错的。 放眼整个大宋,真个儿的起之于寒微从而走上高位的,凤麟角,即便他马兴,也是家道殷实,颇有资财。这些年随着自己官位愈来愈高,马氏在家乡已经是数得着的大家族了。 “习惯了!”摸着一脸的大胡子,萧定道:“而且西北蓄一把大胡子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在冬天统兵作战的时候,还可以替我挡挡风雪。” 屋里几人都是笑了起来。 端起茶杯,两人都是抿了一口,放下茶杯之时,马兴脸上的笑容却是已经没有了。 “萧总管,西军这数个月的军事行动,我这个陕西路安抚使几乎都是一无所知,只是在事后得到你一纸报告,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答复,这是军机使然呢,还是你嚣张跋扈,不将本安抚使,不将朝廷放在眼中呢?” 寒喧完了,自然就转到正事上了,马兴是主,又是上司,自然便想要占据这一次谈话的主动地位,挑错儿,占理儿,然后便能主导这一次谈话的走向了。 萧定却是不以为然。 “学士,恕我直言,萧某身为西北行军总管,在军事之上,本就有自专之权。而且军事行动,有时候便贵在一个快字上,如果事事请示汇报,必定贻误战机,西北作战,可能与学士您想象的有些不大一样,一天时间,就足以让敌人远遁百里了。而且事后,萧某不是都具文通报了吗?具体事务,萧某也是向汴梁送了奏折的。” 程序之上自然是不错的。只不过大宋这些年来,由文臣制约武将,所有人都习惯了,而以前的那些镇守一方的武将,为了不给自己招祸,基本上便是由得文臣作主,完全放弃了自主之权。 因为武将们这些年都已经胆寒了,不愿意为了一时的利而为以后招来绝大的祸患。 萧定却是不怕这些的。 被萧定反驳了一句,马兴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西北行军总管这个职位,的确不需要事事唯自己马首是瞻了。自己对他的制约,从朝廷的制度设计之上,更多的是从后勤补给等上面,但这一点对于萧定来说,完全无用。 深了一口气,道:“李续早就可灭,为什么一定要拖着呢?多启战端,朝堂之上,异议极多。” “放了李续,当然是为了更多的利益!”萧定笑了笑道:“学士,不将青塘瞎药、木占打掉,任由他们坐大,迟早有一天,吐蕃又会成为大宋的心腹大患。这些吐蕃人盘踞高原之上,对我们有着地理上的优势,居高临下,想打便打,想走便走,极是难。学士想想,便是盛唐之时,对上一个强盛的吐蕃,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通过和亲手段来笼络。现在我们怎么能放任他们成长呢?瞎药、木占都是吐蕃王族,号召力极大,自然是要趁着他们羽翼未丰,便打掉他们。” “可是他们却跑了!”马兴不地道。 “我故意放他们跑的。”萧定道:“青塘之地,太大了,又是高原,组织一次作战殊为不易,而且这些吐蕃人散居各处,我也不可能长期驻军去清扫他们,不若放了这二人离去,这二人必然又要招拢兵马,聚拢部属,等他有了一定的规模,我便再去扫一次。这可比我在高原之上去四处寻找他们容易多了。” “你这么有把握?”听着萧定的谋划,马兴不由得笑了。对于这些外族,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同情心的。 “最难的是第一次,接下来,只需派一部将足矣!”萧定傲然道:“现在的瞎药,木占,已经不值得我亲自出手了。” 马兴沉默片刻,又道:“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呢?” “进军西域!”萧定毫不犹豫地道:“不管是回纥人也罢,还是回鹘人也好,都不能让他们形成有影响的势力,而他们在这些地方,已经成立了一个个的小政权,他们,必须被打掉。学士,我也不瞒你,我是想恢复盛唐之时我汉人的疆域,唐人能做到的事情,我宋人,自然也能做到。” “朝廷已经有不少人参你擅启战端,杀戮过甚了。”马兴道:“而且你知官家心思,派你到西北来,是为了三路伐辽的战略,如今你不用心对付西京道、上京道上的辽人,反而一路往西域,官家必然也是不喜的。” “不将这些势力廓清,我怎能全力去应对西京道、上京道上的辽人?”萧定反问道:“朝廷中的那些御史足不出户,本就不清楚这里的局势,他们只怕连西州回鹘在哪里都不清楚,连回纥人势力已经距离我们有多近都不晓得。更不知道这些人的实力,已经对我们形成了极大的威胁,他们当真以为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辽国吗?学士久在西北,当不会与他们一样对此一无所知吧?”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