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储祥来说,他并不是知州马亮的铁杆心腹,相反,此人因为与天南军统制王文正的关系,又对黔州地面上的黑道有着不小的影响力,在黔州,一向是另成一系。 萧诚选择这样一个人动手,一来是因为此人的小辩子实在太多,不用费力,一揪一大把。二来嘛,自然也是因为此人不是知州马亮的心腹,动他,不会让知州马亮跳脚,甚至会让马亮帮着顺手推上一把。 如果知州马亮知道这只不过是一道开胃菜而已的话,真正的大菜还没有端上来的话,他只怕会后悔得吐血。 只不过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后悔药可吃。 收拾掉储祥,是萧诚进入黔州的立威一战,也就是用这一战,来确立他在黔州的威势。 本来萧诚的据本并不是这样的,来到一个新的地方,面临着新的形式,人生地不的萧诚,原本是准备先摸清形式,等待独山等地自己的亲信势力完全站稳了脚跟,自己有了支持之后再论其它的。 说白了,萧诚最开始是准备装孙子的。 可计划永远也是赶不上变化的。 连萧诚也没有想到,思州田氏居然自己跳了出来了。 田家的那位长子田畴,当真是一个非同小可的人物。想到自己在西北的许多布置,竟然被这个田畴查了一个七七八八,萧诚就觉得很是忧心。 当然了,现在萧家在横山以北其势已成,萧诚倒也没有多少可担心的了。 与田畴一夜长谈之下,两边倒是暂时有了结盟的意向。 说白了,像田氏这样的人家有了田畴这样的人物之后,考虑问题,总是很长远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绵延千年不倒的缘故所在。他们总是比朝廷更地受到很多事情的变化并且提前为之作好准备。 就像萧诚从来没有想过造反一样,思州田氏也没有这样的心思,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想法设法让自己的力量更强壮一些,让自己说话的声音更大一些。 思州田氏绵延千年,历经无数王朝,靠的可不是什么诗礼传家、道德楷模,这里头的血腥之处,也不比战场之上来得少了。 有了思州田氏,播州杨氏的支持,萧诚立即便改变了计划,大刀阔斧,单刀直入。 知州马亮不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吗? 来得正好! 现在的自己可是拥有了一位知州的临时权力,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嗯,等到知州回来的时候,黔州已经不是知州的黔州,而是签判的黔州了。 储祥垮了。 导致他神垮掉的,并不是他那謦竹难书的罪状,而是他作为倚仗的王文正对他的放弃。道上的那些人,能在他储祥威风的时候成为助力,能让他呼风唤雨,但真正让官场上的人对他退避三舍,则是因为王文正是他的八拜之,是因为王文正手里的兵权。 这些年来,为了维持与王文正的友情,储祥可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每年送出去的银钱,如同泼水一般。 王文正能牢牢地控制着天南军并把其经营得如同铁板一块,所需要的银钱,那可是不在少数的。 王文正不要他了,储祥也就知道自己彻底完蛋了。 在萧诚作出了不追究其家属的罪责之后,这位便竹筒倒豆子,有啥说啥了! 萧诚拿着储祥的供状,出现在签判公厅的时候,黔州录事参军鲁泽,已经在公厅之外,等待了一个时辰之久。 话说鲁泽等诸位参军的签押房距离签判的公厅,也不过数十步而已,鲁泽完全可以在自家的位置之上坐等萧诚归来。 但他就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站在签判公厅之前,微微欠着身子,硬生生地站了一个时辰之久。 这让萧诚很是慨。 这样的官员,萧诚其实是极不喜的。 他们没有任何的忠诚度可言,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利益,只有进退。你强势的时候,他们在你面前毕恭毕敬,绝不敢有丝毫的行差蹈错,对你的任何命令都会认真地去完成。但当你势颓的时候,他们抛弃你,也是连声招呼也不会打的。 但这些人,却是眼下这个官员体系之中的主和中艰。 你可以不喜他们,但你不能不和他们打道,不能不拉拢他们,不能不利用他们。 还在温泉里泡着的知州马亮,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的一个最重要的部下、盟友,已经毫不客气地抛下了他。 站在公厅外,寒风嗖嗖地吹着,跟小刀子在一下一下地割着一般,萧诚很是佩服地看着在这里吹了个把时辰风的鲁参军,把他请进了屋子内。 能有这个决心以及唾面自干的城府,也难怪这位能坐在这个位置之上。 李信把公厅里的火盆烧得极旺,一进门,暖意便扑面而来。 萧诚坐到了自己的大案之后,李信则立马奉上了热气腾腾的茶水。 并没有给鲁泽倒上杯,而鲁泽也很自觉地垂首站在萧诚的面前。 喝了一口热茶,品味着那股在五脏六肺之间转的暖意,萧诚将面前的一叠供状,递给了鲁泽。 既然人家已经做出了投效的态度,再冷眼冷语地嘲笑、讥刺对方,就没有任何意义了,除非你不准备接纳这个人的投效,准备把他一路打到尘埃里了。 既然还要用,那就自然要给对方面子。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