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儿就怕比一比啊! 章廓与人家马兴比起来,那的确就显得不在同一条线上了。 萧诚坐在一家羊汤馆放在路边的小桌边,正兴致地将坚硬的馍给掰碎丢进碗里,然后看着胖胖的掌柜的将一勺子羊汤浇在了上面。 他今天刚刚赶到延安府。 所带的部属,自然是不可能进城的,只能在城外扎营安置,他却带着罗纲与韩锬两人进城,先去安抚使上递了贴子,然后便寻了这家能看得见安抚使大门的羊汤馆,准备先祭一祭五脏庙再说。 “二郎,这馍为啥要掰得这么碎啊?”一边的韩锬有些不耐,这样耐心地扯着硬馍,直让他心里如同猫抓一般,扯大了吧,二郎要说,自己要是不小心,大手一一捏,得,馍又变成粉粉儿了。吃个饭而已,怎么这么麻烦。 “这才是吃羊泡馍的髓所在。”萧诚笑道:“耐心去做,等会儿吃的时候,你便能体会到好处。” “看不出这位官人不是本地人,但还是一个吃羊泡馍的行家。”胖胖的掌柜舀了一勺子汤,有些嫌弃了看了一眼罗纲碗里大小不一的馍块,将汤浇了下去,与萧诚比起来,内里的干可就少了很多了。看得罗纲一阵子郁闷,却也懒得同这个家伙计较,再说了以前还真没有吃过这等吃食,当下也不多言,埋头便干了起来。 “店家,你这门面好啊,对面就是安抚使府,生意定然是兴隆的啊!”萧诚一边吃着一边同店家搭着话。 “是啊是啊,托安抚使的福啊,自从安抚使府设在这里之后,小人的店的生意,一便好过一了,过些子,小老儿准备把店面再扩大一倍呢!”说到这事儿,掌柜的顿时便笑歪了嘴。 “那敢情好,马安抚使移镇到延安,对延安的好处,那可是太大了啊!”萧诚深有同,像这样重要的衙门,不管迁到了什么地方,对当地的政治,经济等都能起来极大的推动作用。 “是哦是哦,现在咱们延安府,与以前比起来,繁华了好多哦!像您这样来自汴梁的官人,以前可是很少见的,但现在,几乎天天能见到了。”掌柜的点头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汴梁的?”罗纲大兴趣地问道。 “这有什么难的?”掌柜的笑道:“几位官人的口音,一听就听出来了。” “这么明显啊?”罗纲转头看着萧诚。 “的确很明显。”萧诚道:“不过也是这位店家见多识广,能准确地分辩出各地口音,换个人,不见得就行了?” “官人夸奖了。”店家笑成了眯眯眼儿。 “掌柜的,你觉得,咱们现在这位安抚使如何?”罗纲忽然问道。 店家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便收敛起来了,看了三人一眼道:“三位莫不是京城来的御史吧?微服私访?这位大哥不像是御史,是护卫吧?” “你哪里看出来我们像御史了?” “要不然你们怎么一开口就问这些事呢?”掌柜的道:“戏文里都这么说的呢!” 萧诚与罗纲两人都是大笑起来。 “我们真不是什么御史,只不过很好奇而已。”萧诚伸手从怀里摸出几十枚铜钱,摆在了桌子上,却是远远地超出了三碗羊泡馍的价值了。“也不瞒店家说,我们倒也的确是出自官宦之家,所以想多知道一点关于安抚使的事情。” “不瞒店家说。”罗纲低了声音道:“家里与马安抚使有旧,所以着我们来安抚使治下效力,我们总得打听打听,要是安抚使宽和,我们就去,要不然,我们就打道回府。” 原来是几个好逸恶劳的公子哥! 店家看两人的眼顿时便鄙夷了起来,不过看在铜钱的份上,却也是一闪即逝。笑嘻嘻地半蹲着身子,将铜钱哗啦一下扫进了围裙之中,系一个结包起来,这才道:“如果二位官人怕约束的话,小人觉得二位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这是为何?”萧诚问道。 “自从马安抚使到了这里之后,已经杀了七八个官儿了。”掌柜的低了声音道:“以前都是咱陕西路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呢,被拎小儿一样从安抚使府里抓出来,就在街前头,喏,就是那块地方!” 掌柜指了指街道的尽头。 “一刀下去,血溅三尺。听在我这里吃馍的食客讲,这里头有一个指挥使,好几个正副统制,啧啧啧!” “为什么要砍他们?” “反正就是吃空饷,喝兵血啊欺男霸女侵占田地这些事吧,现在又没打仗!”掌柜的低声道:“不仅仅是武将哦,还是一些文官,以前看起来一个个风倜傥的,结果也被一个个抓进了囚笼之中,说是送去汴梁法办了!” 这便是差距了,武将,哪怕你是指挥使,安抚使说宰也就宰了,但一个文官,哪怕只是一个微末官员,也得押送回汴梁去。 萧诚不由叹了一口气。 “不知这些被砍了脑壳的倒霉鬼都是哪里的?” “保安军的,绥德军的,听说还有环州的!”掌柜的低声道:“反正各个地方的都有。别看咱们这位安抚使上任还没有多久,外头现在都已经有人叫他马砍头了。” “多谢店家了。”萧诚又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递给了掌柜,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这位马安抚使还真是虎啊!”罗纲笑道:“先让章廊下不来台,又羞又惭地回转汴梁,接着又大开杀界,震慑四方,这一下,只怕陕西各路人马,都要老老实实的了。”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