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运气还真是不错。 “太尉请!”将小盏推到了张超的面前。 端起茶盏,张超轻声道:“你那道奏折,今我却是看了。” 萧定点了点头,这道奏折讲的主要便是军事,张超是当朝太尉,官家向其咨询,这一点儿也不稀奇。 “你可知你这一道奏折,便让一个二品大员倒了台,另一个人却要宣麻拜相了吗?”张超转动着杯子,轻笑道:“好几个大员的仕途生涯,可就此发生了绝大的转折呢!” 萧定神然不变:“末将上这个折子,只是说一些自己的悟,这也是陛下垂询北疆事宜,末将不得不言的结果,至于朝中大员变动,就不是末将一个区区统制能够影响得了的。” 看着萧定神坦然,张超也不由得点了点头,此子的确是难得,骤然听闻这样的消息,居然毫不动容,既不惶恐不安,亦无志得意,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或者对他来说,这件事真是如此。但对于章廓,马兴,李光他们,可就不是如此了。 失意者章廓的官途,基本上至此结束了。 而马兴一跃而成为陕西路安使,跨过了对他而言最大的一道关卡,从此步入到了大宋真正的核心圈子之内。 李光就更不必说了,宣麻拜相,何等荣耀? 马兴一向是主战派,倒也罢了。 但李光可是主和派,但却因为萧定这样的一个主战派的一封奏折而被宣麻拜相,也不知心中作何想了。 成为两府执政,这是大宋千万官员们,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顶点。 “陛下心意已决,要先解决陕甘定难军的问题了。”张超道:“而这个决心,就来自于你那个三路伐辽的大策略。” “先靖后院,再整军备,举国之力伐辽,方有胜算!”萧定认真地道。 张超笑道:“作为一名武将,虽然我已经官至太尉,往上是升无可升了,但是,我也盼望着在有生之年,能有伐辽的一天,这一天自然是越早越好,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我还能赶上这一战,捞上一路主将的位置,一旦功成,那可是名垂青史的事情。” “以太尉的资历,如若开战,自然当是一路主将。”萧定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戎马倥偬数十年的老将,的确有资格争一争这一路主将之位。而从内心深处,他也希望是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将来掌控局面,而不是某一个文臣来当主帅。 在广锐军之时,如果不是荆王赵哲撑,那些个喜好纸上谈兵的官员,真正是能坏了一片大好局面的。 看到张超喝干净了杯中的茶水,萧定再倒了一杯递了过去。 “长卿,你当真认为,除了北军,内地其它军队都不堪一战吗?”张超突然问道。 重点来了。 萧定沉默片刻,道:“太尉,数十年不识刀兵的部队,您觉得他们堪战吗?” “我蒙圣恩,统带上四军,整顿军备,训练兵卒,一不敢懈怠!”张超放下了茶杯,淡淡地道。 “太尉,光是训练,是练不出真正能打的军队的。”萧定坐直了身子,“不说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的形式,便是战场之上的那种气氛,也绝不是训练能模仿得出来的。曾有一次,我与麾下步卒与辽军狭路相逢,当时我立即命令全军结成军阵以对,辽人数百骑,轮向我们试探地发起冲锋。” “这是辽人惯用的伎俩。”张超道:“一旦阵脚不稳,他们便立即会乘隙而入,但只要扎得住阵脚,稳得住,他们就得无功而返。” “太尉说得是,但难就难在扎得住,稳得下啊!”萧定眯起了眼睛,道:“当一次上百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你扑过来的时候,能够稳得住的人,又有多少呢?我麾下士卒算是久经沙场的了,但那一刻,好多人的腿都在发抖,连弓也险些握不住了。但好在我们总算是撑住了,辽人找不到机会,而我广锐军的骑兵也闻讯来援,辽人这才退走。” “你焉能以己度人?”张超冷眼看着萧定。 “是不是我的臆测倒也不难,只需调上一支上四军所属,去北疆与辽人打上几仗便可。”萧定却是毫不畏惧对面张超的气势,强硬地道:“也不需要与辽人的分军,皮室军手,只要他们能顶得住辽人的头下军,那我大宋,现在便可以大举伐辽了。” “好胆!”张超大怒。 萧定这是真正瞧不起上四军了。 萧定起了膛,夷然不惧。 他觉得自己说得是事实,即便是北疆,除了那些将领亲兵之外,其他的军队,他照样看不上眼。至于那些厢军,还是算了吧,能在战时帮着运送粮草后勤,就算是不错了。 张超深深地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是你一个人这样认为,还是北地边军都是这样认为?” “不敢瞒太尉,北地将领大都这样认为。”萧定道。“有时候我们私下还笑称上四军都是贵人家中那些昂贵的花瓶,中看不中用,稍微使一点儿劲,就会碎成一地瓷片。” 张超觉得自己有些不过气儿来了。要不是坐在跟前的是萧定,是萧禹的儿子,是萧鼎的孙子,他早就要提起面前的茶壶,劈头盖脸砸过去了。 “但上四军的底子是好的。”萧定却丝毫不在乎对方的面皮,接着道:“所选之人,无不身高体壮,要说武艺,也是,如果去边地轮战几年,必然胎换骨。”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