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纲一边还礼,一边道:“托崇文的福,昨儿个晚上先被家父母好一顿责打拷问,回房之后想起未来几年的暗无天,又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今却是整个人萎靡不振,厌厌无神了。” 萧诚大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雨亭兄今这困顿,正是为了未来之扬眉吐气也。” “但愿如此吧!”罗纲微笑着,转头看向跟在萧诚侧后方的一个女子身上。 那人自然便是天香阁的东家江映雪了。 江映雪现在自然是名汴梁了,但罗纲还真从来没有见过她。当年受了萧诚的委托,他从中了一下手,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而且他也是辗转另托了人,七弯八拐之下,那些真正办事的,却是早就不知道幕后到底是谁了,只知道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对于罗纲来说,当年的这件事情,只不过是卖萧诚一个面子而已,于他而言,轻而易举,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是过后即忘。 直到江映雪声名雀起,他才重新想起这回事儿来了。 外面相传江映雪国天香,兼之手腕惊人,竟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经商天才,短短三年,便成为了制香行业之中的翘楚。 他倒是好奇起这个人物来。 只不过此时的江映雪,却也不是想见就见得了。她的手下,有不少明厉害的掌柜,一般的事物,都是这些掌柜的出面办理,就算是必须要江映雪出面商谈的事情,她也是戴着幕篱,外人本就不能见着她的真实容颜。 更重要的是,罗纲知道这个女人与萧诚应当关系匪浅,而萧诚又与他好,朋友的女人,他罗纲再花,也不会去打主意,这事儿,他便又忘记了。 直到今,他才算是终于见着了江映雪的真容。 一看之下,不由呆住了。 难怪当年萧诚费了那么大的劲儿也要救下这女子来! 罗纲在心里惊叹了一声。 “奴家见过三公子!” 江映雪却是落落大方,刚刚罗纲看她的眼神颇为无礼,不过对于这种眼神,她早就习已为常,见怪不怪了。 她不是那种藏在深闺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要是忌讳这些事情,那也就不能做事了。 罗纲一下子回过神来。 这可是萧崇文的女人。 眼下江映雪身穿家居常服,连幕篱都没有带便随着萧诚来见客,这是把自己当做真正的兄弟,有通家之谊的情来对待了,否则,也不会这样随便。 朋友,不可戏,便是连亵渎之心也不可有,否则未免也太对不起兄弟了。 当下便收回了眼神,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地抱拳还礼道:“江东家客气了,崇文与我情非比寻常,如果不见外,叫我雨亭即可。江东家名汴梁,罗纲是久仰的了。” 江映雪抿嘴微笑,难怪这罗纲能入萧诚法眼,将他当成朋友,单是眼前刚刚的反应,便足以让人称道了。 “如此倒是恭敬不如从命了!”江映雪道:“疏雨堂从来不接待外客,今二郎既然带了雨亭兄过来,那自然是把雨亭兄当成了一家人,以后疏雨堂,亦雨亭兄常来作客。” 罗纲瞟了一眼萧诚,二郎? 喊得还真是亲热啊!果然是一家人了吗? “如此,不胜荣幸!” “都别站在外头说话了,热得心慌气燥!”萧诚笑道:“进去再说吧。” 江映雪点头转身,当先带路,罗纲则是与萧诚并肩而行。 “跟家母说,是你得了一篇好文章要与我共赏,待会儿你可得找一篇出来,让我回去差!”罗纲道。 “放心,早就与你准备好了。”萧诚道。 “那个?那个……”罗纲语又止。 “在内里呢!”指了指疏雨堂,萧诚道。 罗纲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立时便落后了萧诚半步。 萧诚回头,笑道:“怎么?心里怕啦?” “瞧你说的,左右不过是十二岁的小丫头片子罢了,哥哥我可是阅尽群花无数……” 话刚刚说出口,便看到萧诚的眼神转冷,立马便反应了过来。 萧家的三小娘子,岂是自己以往见识的那些庸脂俗粉可比?这可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鄙夷萧家三小娘子了。 “唐突,唐突,我心里一慌,就有些口不择言,崇文莫怪!” “你不是说你不慌么?” 罗纲叹了一口气:“本来心里是笃定的,但又想到,如果小妹真有你所说的那么厉害,我岂不是要丢脸?” “这你倒放心!”萧诚摇了摇头:“我家小妹,虽然才学极佳,但女德女言女功却也是学得极好的,断然不会咄咄人。只有对她最为亲近的人嘛,才会一步不让非得较个高下来。” 罗纲心下一松:“如此说来,我倒是喜她对我咄咄人了。” “那倒不致于,必竟今是第一次见面,至于以后怎么样,那还得看了。”萧诚道。 “怎么说?” “简单啊,如果以后她对你客客气气的,那实际上就是内心深处儿都瞧不上你,懒得跟你较真。如果跟你锱铢必较,那才是内心深处认可你了。”萧诚道:“此非一之功,且慢慢来吧!” “难不成以后我们还可以常常见面不成?”罗纲一摊手道:“这只怕是不成的吧?”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