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他死的时候,他自然就得死。”萧诚森然道。“孙拐子有些忘乎所以了,真以为这几年他是京城里下九之中数得着的人物,我就会给他脸吗?看来得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把尾巴夹起来做人。他也不想想,这几年他做什么都风生水起,是谁在给他撑。我能让他起来,也能让下去。” 第五章:老管家 跨进萧府大门的时候,头已经偏西。 从门子哪里知道父亲今下了值之后并没有回来,而是被保国公邀去喝酒,萧诚心里不由一阵忧伤浮上了心头。 只怕今在族学里被岑夫子教训了的事情,是瞒不过父亲的了,回来之后,至少也是一顿臭骂,要是喝得高了,指不定股又得遭罪了。 萧诚是一个洒人。既然命中注定有这一劫,那么此时候伤悲秋也不过是徒然让心情更加的不好,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等祸事临头了再来嗟叹人生不如意好了。 转过照壁,看到大堂之前宽敞的院子里一些正在活动拳脚挥舞兵器的人,心情一下子又好了起来。 与其他家族的家丁不同的是,萧家的家仆,多是残疾人。 这些残疾人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在战场之上受过伤之后退下来的。以前的这样的人,多是老太爷时代留下来的,这些人中的大部分早就离世了,现在这些人,基本上在北疆跟着大少爷萧定作战之后受伤又无家可归的人。 耳边响起了羽箭弦而出的声音,夺的一声,五十步外一个人形标子的双眉之间已经多了一枚羽箭。 萧诚立时便鼓起掌来。 掌声之中,羽箭的啸鸣之声不停,从双眉之间的第一箭,一直往下到人形标靶的肚脐眼位置,每隔三寸左右,便上了一支羽箭。 如同被尺子量过一般。 这水平就不一般了。 如果看到箭的人的模样,那就更让人咋舌了。 因为箭的人站在地上的并不是两只正掌的脚板,而是两个铁板,长约尺余,宽约三寸。 这是一个失去了两只小腿的人。 “魏三哥,你的箭法,又进了。”萧诚笑着走到了靶子边,打量着靶子,啧啧称奇。 “二郎又来取笑我了。”魏武一手提弓,一手拎着箭囊,稳稳地走到了萧诚身边。 “真的,即便是上四军中,也找不到几个你这样的神手吧!”萧诚认真地道:“魏三哥,有没有想法去上四军谋个箭术教头的位置。要是父亲去说一声,肯定没有啥问题的。” 魏武连连摇头:“没这个心思了,二郎,只要萧家不嫌弃我,我就在萧家看家护院了。” “怎么会嫌弃?你这样的高手,请都请不来呢!”萧诚蹲下身子,起魏武显得有些空的管,看着套在膝盖之上铁环,伸手摸了摸,道:“魏三哥,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吧?” 魏武大笑着挥弓敲了敲铁脚,“如虎翼,二郎,您看好罗!” 稍稍作势,魏武已是迈开步子,向前奔去,跑了几步,双脚猛然在地上一蹲,在萧诚的眼中,便见到那扁平的铁条稍稍一弯,却又迅速弹了回去,而魏武却已经是借着一弹之力,整个人飞跃而起,一伸手,已经是搭在了高高的屋檐之上,再团身一个翻滚,已是上了屋顶。一膝跪地,一脚直立,绰弓在手,作势拉弦。 “漂亮!”萧诚由衷地赞叹起来,只看魏武的模样,便知道他下了多深的苦功。 “魏三,滚下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萧诚回头,一个眇了一眼睛带着一个黑眼罩的老者沉着脸从大堂里走了出来:“爬那么高干什么?嫌别人看不见吗?想给老爷生事?” 看到这个佝偻着的老头儿,屋顶之上的魏三吐了吐舌头,一个倒卷珠帘翻了下来,老老实实地走了过来。 “许管家。” “许爷爷!”萧诚也欠了欠身子。 来人的身份非同一般,是萧家大院之中,现在硕果仅存的老太爷那一辈留下来的人了,现在仍然是统领萧氏护院的头领。不仅担负着替萧氏看家护院的重任,同时还兼顾着一些萧氏台面之下的东西,即便是萧诚的父亲萧禹,也是不把他当下人看的,萧氏的很多事情,萧诚不见得知道,但这个老头儿,却是绝对的一清二楚。 像魏武这样的进府还没有多久的人,与在萧府之中呆了数十年,几乎与萧家融为一体的许勿言相比,是属于典型的小字辈儿。哪怕现在许勿言肩不能挑,背不能驼,但一个眼神儿,便足以让魏武胆战心惊。 许勿言冲着魏武挥了挥手,想赶一只小虫子一般,魏武立时便夹起尾巴灰溜溜地招呼着院子里剩下的一些人迅速地离去。 “许爷爷,魏武是一个心韧都很不错的人,您对他好一些。”伸手牵住许勿言的一只手,萧诚嘻皮笑脸地道。 许勿言眯着独眼看着魏武的背影,却道:“二郎,魏武进府也有近三年了,自从二郎你给他出了这么一双铁脚之后,他的确是下了很多苦功,现在也的确是能独挡一面了,但说到心,却还是差得太远,还需要磨练。他的子太跳了。或者再经历一些事情之后,会更成一些儿。” “他断了两条小腿,还不算经历了大事啊?”萧诚咋舌道。 “这算什么大事?生死之外无大事。”许勿言独眼一翻,白眼仁多黑眼球少。“历练出来了,魏武的确是一个人物。”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