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不由抬着目光朝着远处顾青山看去,却见那顾青山此刻敛下了双目,她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他高的鼻梁在光线的照下,投在眼角处的一窝暗影。 睫可真长。 鼻梁与眼窝形成了一抹夹角弧度,远远看着,有些的味道。 倒还……好看的。 安看愣了一下,正好,只见那敛下的睫轻轻一扇,睫下那双漆黑的双眼骤然睁开,笔直无误的朝着她这个方位捕捉了下。 安愣了一下,立马将视线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 她……她竟走神了片刻。 脸微微一。 真是丢人。 不过,咳咳。 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么? 顾青山涉险没入山林,是为了为她采集一些可入药可强身健体的野蘑菇? 所以,那野蘑菇是特特为她采的? 采蘑菇的县太爷? 安怎么就这么不愿相信呢? 说得比唱得还要好听! 莫不是哄人的罢? 她跟他什么时候情比金坚到了这么地步? 并没有啊! 他们成婚之前,都是不的! 至于成婚之后,就了个房而已,外加说了一个巴掌的话,然后安就跟条死鱼似的,天旋地转,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难道她的魅力就那么大,大到只需一夜,便能得对方神魂颠倒,整整三年无法将她忘怀? 哼。 安才不信。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 对方乐意在太后跟前哄抬她的身价,安倒也乐见其成。 一时,被噎得没脸再继续挑刺了。 毕竟对方对她如此“情比金坚“,她若不依不挠,再继续将人埋汰,可不就显示得刻薄了。 “儿自幼被哀家给宠坏了,不过并无多少坏心眼,若有个小打小闹的,你后多让着她些,她这人其实耳子软,吃软不吃硬——” 话说,就在安那样被“采蘑菇”那一说,给饶得云山雾绕之际,太后跟顾青山的热聊已进了下一个阶段了。 “对了,哀家记得你比安大了五岁,幼时也是在京城长大的,哀家记得你娘幼时还带着你入过呢,可是见过咱们家小安?” 说起安幼时,太后忽而兴冲冲的盘问着。 这一两年来,太后总是回忆往昔,回忆幼时的小安,回忆幼时的皇帝,还曾回忆过幼时的明华,幼时的赫连毓,还有大皇子赫连英,二皇子赫连瑞,三皇子赫连彦,如同过眼云烟似的,反反复复的怀念提及。 顾青山想了想,忽而道:“微臣隐约还记得小时候郡主抓阄时抓到过一只虎头鞋。” 顾青山拧了拧眉,想了想,淡淡回忆着。 虎头鞋?什么鬼? 安一脸茫然。 不想,太后听了,却双眼一亮,立马着人去取。 片刻后,檎霜入了室内,将一珍藏的妆匣子去了来,一个黄花梨嵌百宝婴戏图官皮相,做工美,致名贵,妆匣子上的百宝婴儿图栩栩如生,憨趣可,真真令人喜。 檎霜将状匣子送到太后跟前。 太后翘起护甲,将匣子打开,赫然只见里头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双虎头鞋,大红绸面,上头用黑、黄的绣线手工绣制成两个虎头头面,虎头虎虎生威,活灵活现,连虎耳、虎眼都栩栩如生,威猛憨趣2。 又见鞋子里头垫了厚厚的,白茸茸的兔,就跟小老虎圆滚滚的身似的,远远望去,两头威武龇牙的小老虎赫然出现在了眼帘。 真真可。 便是安见了,都忍不住笑弯了眼,忍不住伸出纤细的手指去戳了戳老虎的,还扯了两下老虎的虎须。 太后将虎头鞋拿出一只细细看着,冲檎霜使了个眼。 檎霜立马将剩余那只连匣子带鞋拿了过去,送到了顾青山跟前。 顾青山看到匣子里的虎头鞋,一时笑了笑。 他拂过广袖,将剩余那只虎头鞋从妆匣子里拿了起来,跟太后一样,细细赏看着。 安见这两人对这双鞋子都兴趣。 一时又扯了下虎须,凑到太后跟前问小声问道:“皇祖母,这双鞋可是有何出处不成?” 太后笑看了安一眼,“你不记得呢,这可是你当年的抓阄礼啊,你亲手抓的。” 话一落,又忍俊不的指了指远处的顾青山道:“若哀家没记错的话,这双鞋应当是无忧他娘如夫人送来的。” 原来,那时行的抓阄礼,都是从百官家中收集来的旧物,小安因身子羸弱,好不容易挨到了周岁,太后不敢大办,便挨家挨户派人去百官,甚至去民间收集百姓们的旧物,用来做小安的抓阄礼。 抓阄礼那,正好如夫人随顾候入了,并将这双虎头鞋给送了来。 没曾想,那时,小安匍匐在抓阄福垫上一动不动,小半刻钟过去了,没有一样她兴趣的东西。 如夫人牵着小无忧过来时,将这双虎头鞋朝着福垫上一摆,她便来了兴致般,歪歪扭扭的爬了过去一把将其中一只虎头鞋拽小手里了。 “听说这可是无忧幼时穿过的。” “这么瞧着,原来定亲信物早就已经定好了。” 太后笑眯眯的说着。 话一落,又抬眼远远看了顾青山一眼,有些意味深长道:“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无忧还记得这般清楚。” 太后笑眯眯的打趣着。 顾青山含糊道:“微臣那时已快五岁了,还隐约有些印象。” 顾青山回得极为官方。 太后只笑着将另外一只到了安手中,道:“既然是你们俩的,就还给你们俩了,喏,往后便由着你们自个儿保管罢。” 安拿着被到自己手中的鞋子,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她什么都不记得。 没曾想,竟还有这些缘故。 一时忍不住抬眼远远朝着对面看了一眼。 正好此时顾青山也抬眼看向了她。 两人手中各自都拿着一只虎头鞋,远远对视了一眼,片刻后,又纷纷不约而同噌地一下收回了目光。 正低头把玩间,这时,忽见那顾青山看了太后一眼,随即缓缓起了身道:“太后,陛下那边许要召见,微臣先行退下,便让郡主多陪陪太后尽孝了。” 顾青山冷不丁说着。 安抬眼看了他一眼。 太后笑着道:“瞧瞧,哀家一说便没完没了了,皇帝那边许是召你还有国事要议,你快过去罢。” 顾青山这才告退。 不想,顾青山前脚刚走,后脚太后忽而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安立马将虎头鞋递给了一旁的紫黛,起身给太后抚背,又立马着急吩咐人送茶来,再摸出帕子给太后拭嘴。 不想,太后竟咳出了些血来。 一时,整个兴庆险些大了起来。 安看着洁白手怕中的那一抹黑红,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一股倒寒从头顶冲了上来,直冲入脑门,让她浑身冰冷,浑身抖动。 整个脑海一片空白。 “快……快宣太医——” “快宣太医——” 安几乎是咆哮着尖叫大喊了一声。 却不想,这时,太后一口气缓了过来,只冲着檎霜摆了摆手,又冲着浑身发抖的安招了招手道:“瑟瑟,过来,过到祖母跟前来。” 安却紧紧攥着拳头,立在屋子中央一动不动,只浑身甭直了,咬牙冲着檎霜,难得固执道:“檎霜姐姐,我要你命人去请太医来,现在,马上,立刻!” 太后见安浑身发抖,小脸煞白一片,终是吐了一口气,冲着檎霜道:“去吧,莫要惊动皇帝了。” 檎霜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红着眼立马亲自去了。 檎霜一走,安浑身这才跟干了似的,身子险些一晃,随即骤然醒悟了过来,一把扑过去,紧紧抱着太后,在她怀中瑟瑟发抖、泣不成声。 殿外,檎霜一出殿,便见顾青山候在殿外未曾离开,檎霜一怔,便见顾青山背着手上前道:“我已命人去请太医了,说给郡主号脉。” 檎霜没有料到顾青山竟早已有所察觉,料想他方才是借口离开的,一时惊叹对方的眼力过人,又惊叹他心细如尘。 檎霜立马道:“檎霜代兴庆谢过顾大人了。” 顾青山朝着殿内远远看了一眼,道:“太后如何呢?顿了顿,又改口道:”郡主可还好?“ 太后健康不容外传,檎霜知对方不过关切一问,便自动越过了这个提问,道:“郡主吓坏了。”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道:“郡主这两年来一直扑在兴庆悉心侍疾,也是受累了。” 顾青山闻言,沉默片刻,复又朝着大殿方向看了一眼,方才道:“我去拜见陛下了,若有事,只管派人来差便是。” 檎霜点了点头,朝着顾青山福了福身子。 顾青山这才缓缓离去。 “可是还在怪哀家?怪哀家那强行将你给轰出了去?”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