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是不放心,第一次看他在我面前绻缩着,我无法保持冷静。我问医生,能不能再做个全身体检,我想知道施岷现在的情况到底怎样。 施岷拦住我说,前两周才做过,不放心的话回去给我看体检报告。 他不配合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帮他把吊水速度调慢,输管上贴好暖贴,又给他的手下垫了块巾。 “还练。”他看着我说。 “你快睡会儿吧。”我看了眼表,已经凌晨了。熬夜会伤身。 施岷真的把眼睛闭上,嘱咐了一句“你也早睡”就盖上了被子。 我哪里敢睡,吊水需要人看着,我就趴在病旁边,久久看着施岷。 如果,早在一年前就留下来陪他,事情会变得不一样吗? 施岷睡着了,呼变得很平稳,他听不见我的懊悔和心痛。 吊水还剩五分之一的时候医生来了一趟,他看施岷在睡觉,就把我拉到外面,轻声说,不能掉以轻心,病人要长期观察、保持乐观。 施老师不乐观也不悲观,因此我需要看着他做到前半句。 他我也好,恨我也罢,我不能走。 我要陪着他好起来。 最坏的结果,就是做一个还算悉的邻居罢了。 第49章 回家的路上,施岷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元气。 我是昼夜颠倒惯了的,倒没觉得一夜没睡有什么不适。但施岷的生物钟很稳定,昨天睡得晚,他依旧很困,于是接着在车里补觉。 车晃着让他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想他昨晚和今天都是没意识的,不然不会这么安然地靠近我。 车就这么从中心开到柳镇,我看着窗外,突然觉得这里其实很宜居,山美水美,只要医疗条件能跟上,如果这辈子就这么过着,也未尝不可。 我花了八年的时间去爬更高的山,最后啊,竟然只想回原点看一看。 施岷到家后,一边埋怨我大题小作,一边继续他的翻译工作。 “不能先歇一歇吗?”我有些恼,忍了很久才没去抢那些稿子。 施岷头也不抬,“都说了,只是正常的阵痛,现在不是好了吗?再说我也有ddl啊,翻不完怎么办?” 我想,这会我终于懂了当初我忙起来时,他为什么会生气。 不全是气自己受到了冷落,而是气他怎么能这么不顾身体。 “翻不完我帮你。”我深一口气,尽可能温和地说,“你分一点给我。” “咱俩语言风格不一样,你没法接。”施岷说。 “那我帮你校对。” “你?校对?”施岷打趣道,“你确定?” 我点点头,这个自信我还是有的。 毕竟,虽然高中时英语不好,但好歹出去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商务英语已经练得有模有样了。 施岷像是在憋笑,也没多说什么,把厚厚一沓纸递给我,说:“行,那你试试。” 我当然是颠儿就拿回家,想着终于能帮他干点啥,结果一摊开纸就傻眼了。 光是标题就有两个我看不懂的、长长一串的单词,好不容易拿手机词典查出来,才发现是语言学术语。 这是本语言学的专著。 我觉得脑袋都大了,硬着头皮逐字逐句地对照。行文习惯和常口语完全不一样,我几乎每看十句就得查一查单词。有的词是有专业用法,网上的单词本没法查出来,我只能凭借施岷翻译过的中文猜测。 哪有这样校对的?我突然明白施岷为什么要憋笑了。 可他多温柔啊,知道我做不来,也还是会让我来试一试。而不是像我一样混蛋地说,你不懂。 你不懂。 我当初怎么能讲出这种话啊? 到底有多少事情在我无意的时候成了钝刀子。我不敢去想,又忍不住去想。当初我怨他的冷漠和不理解,可我又何尝不是以更卑劣地方式伤人伤己? 我折腾到晚上才算整理好一章,抱着一摞纸去找他。 光不是很亮,透过窗帘我看到两个人影。李元又来了。 他们好像在聊什么秘密,声音得很低,我想不太方便听,于是准备走。 就在转身的时候,我听见李元突然提高了声音,很生硬地问:“所以,又是因为他?” 我脚步一顿,听到施岷说:“你别那么紧张,跟方岷没关系。我是太久没吃过他做的饭,一不小心就多吃了点,没什么大事儿。” “不小心?这有什么不小心的,他做的饭是蟠桃宴吗!多吃能让你长生不老?”李元依旧很动,“我就不明白了,方岷一回来你就犯病,还不准我说他,全世界都欠他的吗?” 施岷的语气很冷,不轻不重:“李元,别这么说。” 李元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听不真切,大概是问施岷到底怎么想的之类的。我也很想听到施岷的回答,虽然偷听别人说话这件事很恶劣,可我仍旧走不动路。 所以我真的克星吗? 我真的会让施岷一天比一天更痛苦吗? 我好想听施岷亲口告诉我,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可施岷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打起了太极。他问:“李元,说起来,前段时间你一直跟方岷有联系,对吗?” 李元没说话,不知道他是在点头还是摇头,施岷又追问道:“房子也是他托你租的?”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