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老师安我,说过的开心最重要。他哪里知道,他的起点已经是我需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到的地方,我怎么可能会开心? 他太优秀,又太温柔,我又开始胡思想。他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只是因为一贯的温柔,或因为怕伤害我?还是说他以为我是玩玩,于是他也就认命玩玩? 我俩之间隔了七年。 所以,我很努力地追赶。也许我这辈子都达不到他的学识,但我可以在我的专业领域做得好一点、再好一点。也许我永远没法让他亲口对我说“我你”,但我一定要给他不用劳的生活和足够敞亮的家。 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进了宁城最高的楼,拿到应届毕业生里薪资算顶高的offer。 我终于走到了可以和他并肩的地方。 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条通往高楼的路,会把施老师丢啊。 第38章 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没有什么急转直下的转折点。更像是一盆逐渐变凉的水,里头放了蜂,直到开始嘴巴冻疼了,我才意识到,完了,有东西变了。 可变了还是有甜味的,而到底是什么变了,我自己也说不清。 我每天工作超过十个小时,我觉得脑袋已经被那些七八糟的数据填。 那栋楼就像一个巨大的玻璃球,箍得我整个人都透不过气来。 刚入职那个月倒还好,但员工培训一结束,我立马就被分到了攻坚项目组。 什么概念呢?半个月间需要上线一个全新的产品,而这期间伴随着内测反馈的不断更新和方案的不断调整,凌晨两点前下班是一种奢求。 但是全组人都很年轻有干劲,最年长的组长也不过比我大了五岁。时间紧任务重,我的手机常常就成了个摆设,公司的公寓也懒得去,趴在电脑前睡两三个小时,就得进行第二天的上班打卡了。 半个月下来,我们都像是了一层皮。我们一起熬大夜,把项目完成周期缩减了三天,成本减少了20%。 最重要的,我可以提前三天回家看看施老师。 如果你能进这栋楼,找到放小铺的大办公室,就会发现屋子里全是烟、咖啡和长期封闭的味道,总之不好闻。但就是这个平平无奇的屋子,里头的人把集体荣誉和个体荣誉拿了个遍,奖金和加班补贴按四个月发。 公司里人人都在恭喜,但我们没有人是为这些开心。 我们狂喜的是,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务。就像面试时常说的:来这儿为了证明个人价值。 听起来中二又空,但想到上线后自己的作品会出现在亲戚朋友人的手机上,是真真切切体会到被需要的。 成功落地那天,公司给我们办了庆功宴,要全员到场。 结束后他们嚷嚷着要去刷夜唱歌,可烟、酒和咖啡带来的刺让我心跳都紊,而且我头发油的不像话,我想回公司小公寓把自己彻彻底底打扫一遍,然后回家。 我住公寓的五楼,电梯人太多,要等很久。我想着赶紧洗完去见见施老师,于是干脆爬楼。 越往上,越觉得心脏跳得厉害,最后简直要跳出腔。我不上气,心口的绞痛让我没法迈开步子。我疼得蹲了下去,完全没有力气去喊人或者打电话求助。 就那几秒钟里,我虽然没有知觉,不知道腔里的那玩意儿是突然罢工还是怎么了,但我真的以为自己要痛死在这,无人问津。 毕竟生物课上都说,心脏病发非常快,也许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在医院了。 我就是这么个情况,幸亏郑九也回公寓了,他从电梯出来看到我,赶紧叫人送我去医院。 醒了之后我非常害怕,搜了好多长期熬夜过劳造成的心肌损伤后果,越看越害怕,最后吓得赶紧给施老师打电话。 可我还是没敢告诉施岷。我想他大概在上课吧,更怕他知道后嫌我没用,做什么都做不好。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都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护士说,“钱啥时候不能赚啊?一个人的钱不够用两个人一起努力呗,干啥玩意儿非得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我摇摇头。施岷替我垫过学费又给了我一个家,我怎么忍心让他继续那么累。 网上总传着关于我们这行的段子,什么35岁之前拿命赚房子,35岁后拿奖金送医院,可我想,如果真的只能活到35岁,我愿意让缩短自己的寿命让施老师的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听到这种话,他估计会骂我幼稚。对,我真的,好幼稚。 出院之后我一身狈,瓶瓶罐罐的药开了一堆,吃得我想吐。 唯一想要的,就是回到家,能抱一抱家里那个人。 我这个月能回家的次数很少,看到他的笑脸更少。 怕他不高兴,我努力逗他开心,像原来那样蹭他的脖子,他推开我,皱着眉说,我身上有酒味,他要睡沙发。 可他明明最开始时是不讨厌这些的,甚至还会因为我喝酒,心疼地我的脑袋。 我去亲他,想让他抱抱我,可他无动于衷。我好累,药效让我又困又犯恶心,可我还是想强撑着问他,是不是嫌我。 施老师一般会摇摇头,叫我不要天天胡思想。 这次不一样。他竟然没有说话也没有摇头,只是转过身拿新被子。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