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对我真”好这句话还没跳出喉咙,就听见他凉凉道:“省得还没渡江呢,就饿死在车里。” “…………” 她不能跟自己的胃斗气,下这股委屈,老老实实翻出来一盒凉透了的素包子,油纸上还有四海风华的印,定然是专程买来哄她的。 但表哥真好这四个字,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她嘴里还叼着白乎乎的包子,肚子填到一半不算。 远处忽而传来一声又轻又短的鸟鸣,继而是一声长,再是一声短。 贺兰钰伸出手来抓住她手臂,“走吧——”连拖带拉的把人带下马车,不经意撇过眼,瞧见她还在吃,又一脸的不耐,“好了好了,这破玩意儿吃它做什么,船上什么都有。” 不吃?不吃他才要闹脾气不理人吧。 在他面前,真是怎么做都讨不来好。 云意由他领着,往渡口方向走。黑衣死士成两列,分布左右。 夜幕沉沉,有两座高山撑起,不至于死死在头顶。今夜无星又无月,不能点灯,只能凭直觉在黑暗中穿行。 她听见他沉重的呼,连脚步声都黯然让位,他的呼自平缓到急促,最后骤然停滞,云意不明所以,转过手腕反握住他汗蹭蹭的手心。 也就是在一瞬,拉住她的手猛然使力,他低喝一声,“跑!”便拖住她拼了命地冲向渡口码头。 云意本来不及回头,也没时间反应,跟着向前跑,一切全凭本能。 马蹄声,俯冲声,自道路两处山坡向下近,这一刻连风都被弓弦拉紧。他如同伏击的猎豹,耐心、谨慎、计划周全。藏身隐匿,船上下来的探子便发现不了,到他们现身才亮出刀刃,图的就是一击即中。 两条腿的人怎么跑得过四蹄马,更何况还带着云意,她就是再拼,也是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家,锦衣玉食了十几年,出门就是轿,上坡有人抬,哪里这样跑过?没多久便脚下打滑,眼下还能迈得开步子,全靠毅力支撑。 近了,近了,离甲板只剩一步之遥。上了船顺而下就到江北,从此与陆晋再无集。 可是,包子掉了。 白的半个包子,落了地沾了灰,又被人踩在脚下,瘪得不成样子。 云意去看包子,又仿佛在余光中看见身后快马赶上的高壮男子,黑的影,又比夜幕深刻,他停了马,拉了弓弦,箭簇上寒光一闪—— 这一刻她想起他的脸,俊朗的、犷的、充野的,也曾经有夜深人静时安她别再掉泪的温柔,或者是在小宅院里圈养她的高傲与自大。 哪一个,都不像现在,他的弓与箭都指向她。 没有分毫犹豫。 耳边传来利刃破空的呼啸,快而准,她甚至没来得及思考,只觉得一阵凉意透心,箭已然埋入血,扎进腿骨,她应声倒地,两只手茫然无措地抠着石头布的地面,划得手腕手背四处是血。 而箭尾处连着纤细而坚韧的绳索,他收紧绳索赶马向后,她便只能在锥心刺骨的痛楚中不能自主地后退。 “云意!”这是贺兰钰的惊呼,难得他终于不带着浅浅的嘲笑喊她“六斤”。 他冲上前,拉住她双手。安道:“别怕,别怕,表哥救你。” 一个眼神,就有死士提刀上前,要将绳索砍断。同时陆晋弯弓,第二箭对着贺兰钰,这四周荒芜一物,避无可避。 云意别无选择,唯有奋力向前,一把抱住贺兰钰,挡在他身前。颤声道:“贺兰钰你听着,他不会要我的命,我留下至多就是多养几天,没什么大不了。你不同,你必须走,你绝不能落到西北军手里!” “表哥说过要带你走,就一定带你走,让开!且让我会一会这蒙古鞑子!”他不答应,即便眼前齐颜卫五百人齐装员,他身边只有不到三十死士,也要推开她,去摸间佩剑,一心要与陆晋决生死。无奈她在绝望与疼痛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力量,牢牢横在他身前,誓死不让。“你知道我一向聪明,必定能想到办法再回江北找你。我求你了,表哥,走吧…………你为我舍命,教我如何有颜面去见外祖!” “你让开!男人的事情用不着你来心。” 云意见劝他不住,转而看周围死士,与头领说:“他要的只我一个,你若还不快走,不但你的命保不住,你主子的命也要舍在这里。孰轻孰重,自己掂量,你看清楚,前头的人还能撑多久?还有什么时间由得你苦思苦想!” 那人刚毅果决,一个手刀打晕了贺兰钰,扛上肩膀就往船上去。 身后,陆晋见云意孤身留在码头,亦放下弓,任他们上船逃窜。等到江面平静,秋水澜漪,才点亮火把,将这如诗如画的风景收进眼底。 他轻夹马腹,牵引着其格其一步步慢悠悠向她走来。 已是掌中物,又何须心急,自然是慢慢来。 马蹄踏在散的石头上,蹬蹬地响,在这样沉默得令人窒息的夜里,显得突兀而诡异。马蹄声越来越近,敲在耳边,似丧钟催命。 最终她听见马儿响鼻,辫子被扯起来,是其格其又开始吃她头发。 可惜这一回,再没力气骂它“畜生类主”。 天空积攒着厚厚的云,今夜又有大雨。 她的血似乎了一地,小腿上黏黏,身上也一阵阵发冷。她俯趴在地,狈不堪,他横坐于马上,垂目俯视。 久久,无人发声。 其格其嚼完一只,觉得不甚好吃,又去啃另一只辫。 雨到底什么时候来? 陆晋问:“真以为爷舍不得杀你?” 身体是虚幻的,血是冷的,她渐渐陷落于无底的梦境里。 ☆、第40章 折磨 四十章折磨 云意是被疼醒的,一路被挂在马上,颠来倒去的,险些将夜里囫囵进肚的半个冷包子都颠出喉咙。身上一遭冷一遭热,反反复复替,没完没了地折磨。 而后走过黑漆漆小道,不晓得是星月出山巅,还是灯火亦倾城,隔着厚重的眼皮,她能清晰地觉到一阵光的耀目,遍地都是雪白。 疼——不能抑制。 她成了砧板上半死的银鱼,被一长钉钉住鱼尾,再也动弹不得。她喊,“嬷嬷,嬷嬷,我太疼了…………嬷嬷救我…………” 到生死关头,喊的也不是娘亲,是嬷嬷。 然而天下之大,谁又能力挽狂澜领她逃苦海? 最终只得靠自己,疼醒了,睁开眼,樱草的帐上绣了并蒂莲,六柱又又巧,她糊糊看见一个白的影,是个鹤发皮的老头儿按住她右腿伤处,拿刀割开了皮,企图在兹兹冒血的伤口内挑出银白锋利的箭簇。 她呆了一呆,疼痛再一次席卷,甚至不知道疼在何处,已然被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下意识地蹬腿,想要甩开令她疼到无法忍受的刀锋,然而身边仿佛有无数只手,将她死死按住,一动也不能动。 “嬷嬷……我疼啊…………我真的疼…………让我死了吧,死了吧!”再哭着喊,撕心裂肺,听得小药童都红了眼。但他身后的陆晋依旧无动于衷,环住她身体的手臂,未见丝毫松动,任她似一尾将死的鱼儿动摇摆,他至始至终面沉如水,没有怜惜,也没有心疼。如同杖责麾下逃兵,要杀一儆百,更要破了她的胆,令她永不再犯。 刀划得深了,皮拨开,筋骨都在眼前。军医的刀快,一个起,一个撬,扎进了腿骨的箭簇终于松了口,离开她虚弱无力的身体。 雪白箭簇磨得通亮,其中一侧还刻着齐颜卫的蒙文徽印。 剩下的都是收尾工作,原本似无暇白玉一样的身体被破开一道狰狞的口,疮疤上了药,扎上纱布,老军医手上的血也都洗净,留下上一个仿佛已无声息的云意。 天与地都静下来,她的呼从急到平静。疼痛未减,但不必承受再一轮的割之苦,已是老天恩赐。 至于她背后依靠的人,就是有再多的愤怒,再多的厌恶,也无力反抗。 她舔了舔上下,都已经干得起皮,她实在是渴,捏着一把破锣嗓子同陆晋说:“给我倒杯水,要温的——” 陆晋不动,她索闭上眼,“行啊,不喝就不喝,索死了干净。” 环住她的手臂瞬时紧绷,她能从身体接触中受到他的怒气,但那又如何?她眼下再没有虚与委蛇的兴致,凡是一击未中,再攻无望,她决意破罐破摔,快刀对麻。 等上少许,仍是陆晋低头,叫来个十二三岁生生的小丫鬟,给云意倒了水端到嘴边。她就着丫鬟的手,饮下这杯温热的水。过后仍闭着眼睛,讥诮道:“这是哪一家的小姐闺房,又是哪来的苯丫鬟,就这么见了我,不怕又走漏了风声?” 他的手穿过她纤细的肢,玩闹似的拨着她苍白冰冷的手指,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两军对峙前佯装出的漫不经心,“怕什么?一把火烧了就是。” 云意道:“真真是心狠手辣。” “成大事者莫不如此,公主难道不比末将清楚?” “原来你还知道,谁是主,谁是仆。上下尊卑有别,他秋后清算,定要你千万倍偿还。” “哦?听起来,你倒是恨不能三千六百刀菜市口活刮了爷。”他莫名地歪嘴笑,捧起她的手送到嘴边,一个个慢慢亲吻她指尖,尔后眯起眼,像是余怒未消,又像是享用过后的足,“真是个心狗肺的小玩意儿。” 云意最听不得这几个字,休息一阵存着一口气,也要反手往他脸上抓。他猝不及防,让她尖利的指甲一抓,在嘴角留下两处血红的印子。 这一下云意的腕子也被他拿住了,反锁在身后。他嘶嘶称叹,“蚍蜉撼树,何必如此?” 云意反相讥,“哪一个是蚍蜉,哪一个是树?真真狂妄小儿!” 说话间一口气提不上来,整个人都颓败下去,就好似一朵怒放的花在瞬息之间枯萎凋败。她面惨白,双乌青,额上还有一层未干的汗,被风吹冷了,将额角碎发都黏成纠结的一缕一缕。 谈不上美好,更谈不上娇,与初见时光彩照人的顾云意有着天壤之别。而他却在眼前苍白而寡淡的景象中突然间兴奋起来。他更中意现在这个内心充愤怒却又无力反抗的她,像碧潭里含苞的莲,小心翼翼却终究被风雨打碎,一片片落了,随水四散。 他换个姿势,将她横放在膝头,方便他稍稍低头,便可去尝她一双柔软又脆弱的。胭脂褪尽,只余下失血过后的乌青。可他如同品着世间美酒,舌尖一点点往内,挑动她,拨她,进而食她。 又带着对她逃跑的愤怒,于是越发的狠,肆意地凌,得她舌尖发疼,再放开来一寸寸向下,拨开了衣襟,出一大片莹白的肌肤,每一段都被他的舌膜拜,最终一口咬在她锁骨处,留下一对见血的牙印。 期间她不断挣扎,骂他“疯子”“放肆”立誓要将其“千刀万剐”,但他恍若未闻,他沉浸在少女芬芳离的毒里,就在他发了狠劲咬她锁骨时,早已经“死”过一回。 他的呼急促而沉重,一双眼望过来,寒星似的眼眸里尽是恋。男人糙温暖的手指拂过额前,拨开黏的发,他抵着她额头,一近一远地吻着她的,仿佛仍有余韵未消,再看一眼,再吻过一遭,又要翻天覆地海翻覆,迟早要死在她身上。 他的指腹拨着她的,他弯起嘴角眼神明亮,笑起来就像是刚吃的孩子,叹说:“真美——” 云意正要反驳,就被他的食指点住风,男人呼出的热气带着犷又野的药力,勾的人无法动弹,“嘘——”他不许她说话,不许她破坏这一刻于他而言的美妙奇景,“乖,听话。” 她含着泪,张开嘴,恨恨咬他食指。 陆晋却开心极了,任她咬出一口鲜血的铁锈味儿。再趁着她晃神的档口,把手指伸进她口中,来来回回勾着她软的小舌头,还要问:“好吃么?爷这里还有更好的,公主尝尝?” 无穷无尽的羞辱,她的尊严被他踩在鞋底,一点点碾成粉末。现如今不再多想,只求速死。 忽然间天旋地转,他翻过身,将她在绣之上。男人宽大壮实的身体似一片巨大云将她牢牢拢住,她闭上眼,拒绝与他相对。 三更天,万物寂寥。 陆晋不疾不徐,糙的手指自她敞开的衣襟向下,打着圈儿慢慢勾上她的猪头三,逗得女儿家嫣红娇的猪头三立时紧缩起来,他闷声笑,一把握住了柔软丰盈的猪头,受着滑腻腻的触,不得不足,不得不喟叹,眼前这对猪头比他尝过的任何一人都要好。不愧是皇家养出来的姑娘,这一身皮囊,已可称是价值连城。 “为什么跑?爷对你不好么?忘恩负义的小东西。”他反反复复着手中一团猪头,如此弹滑丰盈的触,哪个男人能舍得放开?除非是老阉货。 男人恋猪头,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云意咬紧了牙关,不肯回答。 “不说?不说连裙子爷也给你扒了!”他用指甲轻轻抠着猪头三,惹来她躁动嘤咛。男人对女人,总是有无数下办法。 云意猛地睁开眼,狠狠瞪着他,含着泪的眼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灵动,让他忍不住赞叹,“爷最喜你这双眼珠子,星星似的透亮。” 云意恨恨道:“什么叫对我好?拿住了我身边两个最紧要的人来骗五鬼图,这就叫好?你与你大哥有何分别?不,你更卑劣更无!” 陆晋不怒反笑,一把扯开她衣襟,将一对雪白的猪头奉献眼前,因力道大了,还带着水纹一样的波动,看得人头昏脑涨血上涌。 “真美…………” 再看她悲愤死的脸,愈发喜,“人也聪明,爷喜。小傻子,跑什么呢?又是作假又是传讯的,折腾了一个多月,能翻得出爷的掌心?”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