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参与这两件最赚钱的买卖,我赚钱的速度很慢,哪怕用来换钱的消息越来越危险越来越独家,我仍然没有办法赚到足够让我和我妈妈离开这里的钱。” “但是黛西可以,她只要点点头,转到我银行账户里的钱,就可以让我立刻解决出生的不平等。” 瞎子赞又点了一支烟,点烟的时候手有点抖。 “火烧红树林,她给了我二十万美金,还帮我在偷猎人的监视下救出了我妈妈。” “我特意挑了个你不在的时间去烧红树林,因为我知道你们最近担心偷猎人找你们麻烦,除了你之外全队人都躲在基地不出门。” “我和你们没有仇怨,你们是我在孤独的时候唯一可以和我聊天的人,虽然你们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 “那个计划本来很完美,几个着火点先后点燃,你们和岛民还有海上巡警一定会疲于奔命,我留了很多偷猎人的证据,还能顺便烧了我仇人的房子,然后拿着黛西给我的那笔钱,带着我妈妈远走高飞。” “但是在点培养室外面的着火点的时候,我看到了培养室里面有人。”瞎子赞恶狠狠地了一口烟,闷在嘴里半天没有吐出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搞出人命,所以我躲在暗处想等他们走了以后再放火。” “培养室里面有三个人,其中两个我认识,就是前一天你们找的那个投资人身边的保镖。” “他们看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把培养室里面的文件翻得七八糟,砸碎了很多东西,嘴里一直在骂骂咧咧。” “培养室外面的着火点在计划里面是第四个燃点,他们在里面拖得时间太久,另外三个已经点燃的着火点的火已经着了起来,来灭火的人渐渐的多了,在培养室里面的人发现不对劲,都偷偷的退了出去,跟我一样躲到了暗处。” “维克多第一次冲进来救培养皿的时候,我们都没有面,我站的那个地方正对着培养室的玻璃门,所以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维克多冲进去抱了两个培养皿又冲了出去。” “当时培养室已经被翻得很杂,他冲出去之后那三个人又回到了培养室,我听到他们打算杀了维克多灭口。” 瞎子赞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一下。 一直没说话的和安敛下眉眼,叹息了一声。 原来如此。 那天在火场里的人有两拨,一拨是黛西爷爷发现水源有问题派过来毁灭证据的保镖,一拨是黛西为了偷猎场整治偷猎人来请来的瞎子赞。 瞎子赞本来是可以不用面的,他躲在暗处,没人发现他,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去下一个燃点放火的。 但是不知道是不想这伙人杀了维克多灭口,还是想要知道这个涉及到人命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他手了。 “我在获得情报这件事情上一直有天赋,这两个人的来历我连猜带蒙的套出了一些内容,我告诉他们我是黛西请过来放火烧红树林的时候,我看到他们表情明显的慌了一下。” “维克多再次冲进火场的时候,我做出了想冲进火场的动作,藏在暗处的那帮人开始怀疑我放火烧红树林的目的,他们开始把注意力放在我这边,对于明显闯进来只是为了救火的维克多反而关注度没有那么高了。” “我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另外两个人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打破了几装着水的容器。” “来灭火的巡警越来越多,两个保镖因为是外国人在火场中比较显眼,所以都避到了暗处等时机逃走,我领着另外一个留在这里善后的看起来像是亚洲人的人进了树林深处,本来是希望引开他,顺便摸清楚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的,但是维克多因为担心我,又跟了过来。” “他被藏着等时机的保镖敲晕,因为不想在火场杀人把事情闹大,他们把维克多和我都带到了丛林深处。” “可是他们忘了,丛林深处是我的地盘。”瞎子赞的嘴角扬起了一个轻蔑的弧度。 后面的故事,就同和安猜测的差不多了,瞎子赞利用热带丛林里无处不在的沼泽地死了两个保镖,并且在杀第三个人的时候,问出了黛西爷爷的秘密。 他们在培养室里面除了毁了水源,还拿出了一堆报告文件,里面都是专业术语,瞎子赞其实看不懂。 可维克多培养室里的水源大多都是他帮忙采买的,他联系到了供货方,从对方支支吾吾的谈话里,仍然找到了蛛丝马迹。 对水质一窍不通的瞎子赞靠着强大的情报搜集能力,仅仅从黛西爷爷还有几个水源地址里,顺藤摸瓜的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也了解了这个情报可能会值多少钱。 “仅仅只是收取百分之五的封口费,我和我妈妈这一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了。”瞎子赞对着和安出了一个自嘲的微笑。 这是他噩梦的开端。 如果说一开始在热带雨林里杀人只是为了救维克多和自保,或许还有一些对情报天生的好奇,那么知道了全部真相后的瞎子赞后面做出来的事,就已经和自保无关了。 他一开始确实是想杀了维克多的,这样值钱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能卖一个好价钱,所以查明了真相之后,再次回到红树林的他当时是想把维克多拖到沼泽里面沉下去的。 “可是维克多醒了。”瞎子赞的话里面带着一种宿命的悲凉,“他还没有完全清醒,可是没有清醒的第一句话,是让我快跑,火太大了。” 他又一次打晕了维克多,可却因为维克多这句话,再也下不了杀手。 所以他跟着维克多进了基地,在确认了维克多确实什么都不知情之后再借着黛西的指认离开了基地,和他们彻底断绝了合作关系。 “你为什么没有直接把这个消息卖给黛西?”这是和安最不解的地方,他明明有很多次可以把事情告诉黛西的机会。 “我杀了三个人。”瞎子赞低头,“黛西爷爷那边因为派出来的保镖失踪,也托人找关系联系上了我,让我帮忙在岛上寻找。” “岛上都是巡警,黛西又一直不肯告诉我我妈妈的藏身地点,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失控,所以我一直没有把这个消息说出来。” “而且,我知道了黛西控制住了偷猎船,并且打算在这里做围猎场。” 这个女人喝醉了酒之后就喜叫男人,酒池林里面她什么话都敢说,他又是天生喜打探消息的人,很快就明白黛西来这里的意图,也明白一个围猎场能赚多少钱。 “我是一直到那时候才发现,我的世界有多小。”瞎子赞的嘴角微微搐,“你们很伟大,没有钱没有人支持可以在这个地方做那么多事,但是我做不到。” 因为三条人命,他不敢马上把那个要命的情报说出来,但是围猎场的利润,又一次让他眼红了。 他跟黛西谈判,告诉黛西如果她不同意他负责偷猎船,他就把黛西声犬马的照片都公布出去,并且告诉那些偷猎人她背着他们做了多少事。 他所有的事情都存了证据。 他跟黛西,用的是正常的情报买卖的方式,他心里想着,如果黛西不同意,他可以退而求其次,只要求一定量的封口费就可以了。 毕竟,他手上还握着更大的秘密,他打算等风头过去之后,一次让他和他妈妈过上好子的秘密。 但是他没有想到,黛西本没打算跟他做易。 她在又一次喝醉了酒之后,当着他的面,让保镖带出了他的妈妈,当着他的面,把他妈妈丢给了偷猎船目前的首领。 “他想要你的位子。”醉醺醺的黛西看着那位偷猎船首领笑,“他说,他卖掉的情报,足够让他坐上你的位子。” “我只有一个妈妈。”瞎子赞突然笑了,捂住了眼睛。 “那个疯女人,不得好死。”他低着头咬牙切齿。 他要她不得好死。 他把他知道的那个情报告诉了黛西,他看着黛西扭曲了她美丽的脸,他知道,他这辈子最后一个情报,终于有了它应该有的价值。 原来黛西这样的人,也是有价格的。 付出了这个价格,黛西这样的人,和他,是一样的。 甚至还不如他。 她第一时间去查证了他说的情报,给了他三分之一的定金,然后毫不犹豫的就准备把自己的亲爷爷推入深渊。 “老爷子只有一年多的命了。”她不在乎,“他扛下这件事情,把继承人的位子让给我,剩下的,我都可以解决。” “出了这种事,最怕的是名声,钱反而是其次的。”她心情大好,像教育孩子一样的教育他,“你早点拿出来多好,你早点拿出来,你妈妈也不会变成这样。” 她笑眯眯的,像是跟他商量家里的小猫晚上应该吃哪一个罐头。 她很兴奋,她说她是最像她爷爷的第三代,但是她爷爷却经常因为她太像他而排斥她。 “本来就是氓出身,现在却非要套件外套说自己是绅士。”她很不屑。 “你不怕你爷爷生气么?”他下随时都想要掐死她的暴,问得天真。 他不能亲手杀了她。 他还要她的钱,他已经没有了妈妈,他不能什么都没有。 “我爷爷随时都在生气。”了一口致幻剂的黛西笑了笑,不在乎,“但是他就快要死了,死了之后,那些东西跟他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为什么就不能在死前做做好事,成全了他最喜的孙女。” “我可以让集团更上一层楼,他们那些人,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他如果不肯呢?”瞎子赞面无表情的又往黛西的嘴里滴了一滴致幻剂。 “那我就死了。”黛西咯咯直笑,“我爷爷凶起来,我连皮都不会剩下。” “凡事都有价格,这件事的价格,值得用命去拼。” “他就快要死了呀。”金发的女人趴在桌上喃喃自语,“不是都说,快死的人,会更看重骨亲情么。” 瞎子赞在背光处悄悄地笑了。 他要她死。 他要她死在亲人的手下,连皮都不会剩下。 “所以你拉我下水。”和安已经不想再继续了,这个畸形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癫狂的故事,让他觉得反胃。 “你处理这种事情最在行了。”瞎子赞笑。 他调查过每一个人,当然也包括这个不苟言笑的志愿者队长。 “对于这种事,你不会沉默的,拉你下水,黛西的爷爷一定会暴怒。”瞎子赞笑得开心。 他终于用他擅长的情报,做了一件酣畅淋漓的事情。 步步算,步步到位。 “所以,黛西会怎么样?”瞎子赞想要知道他这场算计最后的结局。 “化工厂事件会算在黛西的头上,黛西被遣送回国后会开始打官司。” “他们会面临巨额赔偿,黛西会成为牺牲者,或者坐牢,或者宣布单人破产,也或者两者都有。” “她在这里放火杀人联系偷猎人需要你提供证据,但是你一旦提供了证据,你也一样跑不了。” 他身上有三条人命。 “还有,黛西爷爷至今没有撤掉黑市里面的杀人令,所以黛西会彻底成为他们家的弃子,坐牢只是最轻的惩罚。” 和安说的很详细,解释了黛西每一个可能的下场。 瞎子赞不管做了什么,他进入这个泥潭的初衷,是想救下无辜的维克多。 维克多那一天如果没有瞎子赞,可能会被杀死在火场里,因为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丑陋的原因。 他不介意瞎子赞利用了他的伤口最后惹怒黛西爷爷,瞎子赞很聪明,他需要他的计划万无一失。 黛西终于被她的肆无忌惮和贪心打败,食了过量的致幻剂,被保护她的保镖押送着,上了她该上的刑场。 瞎子赞留存了黛西做的所有事情的证据,他应该也会坐牢。 这场本来可能会僵持很久的所谓谈判,在美国那位老人雷厉风行的算计下,变成了一场闹剧。 和安走出那个弥漫着怪异味道的房间的时候,眯了眯眼。 黛西走的时候问得那句话,是他的隐忧。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