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芷意又开始手足无措,窘得一张脸又红得快要滴出血。 “有事?”和安笑了,不再逗她。 她红着脸的样子总是能让他心情变好,就像跳进深海一样,安静平和。 “嗯。”贝芷意点头,两手放在身后绞了一会麻花,“你明天早上……有时间不?我想和你谈谈公益广告的事情。” “明天?”和安眉心微微蹙起,“这两天我可能都有点忙。” 生态环保的投资谈了很久,现在是最后收尾阶段,他明天一大早就得出海。 贝芷意低头。 两只手专心的拧麻花,心里面七八糟的想着应该要怎么才能更主动一点。 她有点蔫嗒嗒的,为自己这别别扭扭的格。 依坦跟她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很重,她猜中了一些,和安一直以来都不怎么惜身体,他做事情的时候拼命的不太正常,所以她心里也猜想过,和安这样的极端背后,应该是藏着秘密的。 他做环保,做到被黑市高价悬赏人头。 他做事情极致,只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办法承受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导致的失败。 他绷紧了身上每一神经,而她,可能是现在唯一能让他放松的存在了。 所以向来不多话的依坦会跟她说了那么多,向来对她温和的维克多会对着她失态。 可她最不擅长的就是主动一点,刚才开头的那个借口,她想了一晚上,被和安拒绝后,她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了。 两天后,他要去岛屿南面。 他一边说着不危险,一边不让维克多和依坦介入。 依坦说,南面的人很讨厌他们,里面还有偷猎船的头目。 “和安。”她低低的喊他的名字,找不到借口了,就只能遵循本能,“你一会还要发工作报么?” “……”和安这次没回答,他对贝芷意突然之间的主动有些不太适应。 “我……陪你可以么?”她咬着牙说完,然后把绞成麻花的手指固定在一个很别扭的位置。 和安站起身。 贝芷意的房间不大,他的身高走两三步就能走到贝芷意面前。 他弯,把贝芷意的手指捋直,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你要是觉得害羞,就不要强迫自己做这些事。”他眉头仍然皱着,语气有些无奈,“依坦跟你说了什么?” 他认为嘴巴最紧的家伙,现在看起来也倒戈了。 他以前给这两个人造成的既定印象太强烈了,一个个的都一门心思的以为他要去送死。 虽然确实有点危险。 “我没有强迫……”贝芷意发现盯着和安灰绿的眼眸,她反而更能把话说顺畅,“你睡得太晚了。” “啊?”和安没料到是这样的开场白。 “就是……”贝芷意抬手,给他看她的手表,“现在十一点半了。” “你如果现在开始写工作报,起码要写到十二点半。”她煞有其事的样子,“然后我发现你写工作报的时候会玩扫雷,所以你可能要写到一点钟。” “……”和安的嘴角了。 “一点钟之后,你还会跑到厨房去找东西吃。”贝芷意说的很认真,细细的眉微微蹙起,“有时候会喝杯酒,然后就两点钟了。” “然后你会去游泳,真的回房间的时候,就已经快三点了。” “第二天早上为了给我们买早饭,你通常七点之前一定会起,这样算起来,你每天睡觉的时间不足四个小时。”贝芷意这次的眉头很真实的皱了起来。 “这个很不好。”她下了结论,很严肃,用的是她妈妈教训她的口吻。 和安:“……”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以为今天晚上他们会开始讨论两天后他去岛屿南部的事情,他甚至想好了说辞,无非就是那些让她不要担心的保证。 他没料到,贝芷意讨论的事情那么实际。 在睡觉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有点拖延症。 一开始是真的睡不着,到后来就有些养成习惯了。 “工作报……很无聊。”所以他才会忍无可忍不耐烦的开始扫雷。 其他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不知道自己大半夜在基地幽魂一样四处游的事情,都被贝芷意看到眼里了。 所以他皱起眉:“你晚上都不睡觉的么?” 要不然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倒打一耙之后觉得这件事情严重,他又重新严肃了起来:“你也失眠?” “……”贝芷意半张着嘴巴傻了一下,她心地善良,不习惯直接揭穿和安恼羞成怒反咬一口的恶劣行径,“我……有时候半夜起来喝水上厕所看到的。” 看到他翘着脚在玩扫雷,看到他半夜三更泡面吃还问她要不要,看到他天都快要亮了才从泳池里跑进来,头发上都是水。 “我陪你做报吧。”七八糟的对话后,她终于可以很顺畅的主动了起来,“我晚上没什么事,学会了以后报可以我来发。” “那东西很无聊。”和安又嫌弃了一遍。 “嗯。”贝芷意点头,她没那么害羞了,开了头之后她发现其实也没那么难。 和安走到门口打开门,又转身:“你睡眠真的没问题?” 他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嗯。”贝芷意继续点头,这次脸上带了点笑意。 和安挠挠头。 他不太习惯这样的氛围,在贝芷意面前一向都是他主导的,像现在这样的模式似乎是第一次。 他不太习惯,但是有点喜。 “我以为你今天晚上会劝我不要去小岛南面。”报做了一半,他扭头看着贝芷意耐耐心心的在她的小本子上面记录报的内容,语气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贝芷意抬头看了他一眼。 再次低下头的时候,记录的动作没停,声音细声细气:“那个,我还没想好。” “……没想好什么?”和安第一次深切的受到,男人女人之间的脑回路,何止是两条平行线。 这本是两个平行世界。 “劝你的借口。”贝芷意仍然细声细气的,语气里有些挫败,“我想了一晚上了。” “……”和安沉默。 在贝芷意这样的语气下,他很难再说出那些安人的话。 他可以拧着眉捏着拳头告诉维克多这本不算什么,但是他做不到在这样的气氛下,告诉贝芷意,他这次过去不可能会有任何危险。 他不想破坏这样的气氛,他也不想敷衍贝芷意。 “我想跟你一起去的。”贝芷意一心二用,一边抄和安在报上的英文单词,一边小声说话。 所以她没看到她说出这句话后,和安瞬间冷下来的脸。 因为没看到,所以她仍然勇气十足。 “做公益广告需要了解各种方面,除了好的,还有不好的。” “我这两天考虑了好几个方案,但是真的做详细了之后我觉得,我们想做公益广告这件事可能有点想法偏差。” 说完她抬头看了和安一眼。 和安的眉心皱的能夹死苍蝇,表情严肃的像是她爸爸。 她顿了下,卡住了。 “……”和安收回刚才来不及收回去的凶神恶煞的表情,抹了把脸,把注意力放回到电脑屏幕上的工作报上,“你继续。” 贝芷意继续不下去了,她憋红了脸,连报都忘记记录。 “……我不凶你了,你继续。”和安懊恼的都想拿头去锤墙。 贝芷意了鼻子。 她要主动,她在心里默念了十遍。 然后放下笔,伸手,拽了拽和安的袖子。 “……”和安握鼠标的手僵住。 “这几年公益广告效果做的最好的就是冰桶挑战,那个挑战的初衷是为了要大家关注渐冻症的,利用了社平台快速传播的特,通过各行各业名人的行动,让渐冻症这个词家喻户晓。” 她拽着他袖子的手没动,和安也没动。 “这种方式非常适合用来科普某种大众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但是不太适合用来科普盗猎和鲨鱼。” “我觉得我们现阶段要做的第一步是用舆论破坏他们的易链,而不是花大量的财力去做公益广告,公益广告可以放到最后的公关节点,最先的公关节点,可以用较少的预算让大家关注偷猎市场。” 说到专业的时间,她一般都不太会结巴也不太会卡壳。 可她还是拽着他的袖子。 “我想多准备一些资料,小岛上原住民对环保的排斥其实是很好的素材,如果去南面就像你说的那样并不危险,我想带着相机跟你一起去。” 和安转头。 “如果很危险……”她咬住,后面的话没有再说。 如果很危险,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去。 她不说他都知道她要说什么。 “……这招谁教你的?”拽着他的袖子死不放手,得他一点火气都没有了。 “……你。”他耍赖的时候特别喜用这招。 “……我拽的是手。”学也不好好学! “……”贝芷意又不说话了。 拽手……那多害羞啊……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