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头看他,“从我早上出发,就开始录。” 似乎有微妙在蔓延,她一直盯他,蹙着眉头,眼神有些冷。 顾星沉缓缓皱了眉心,他眼白很干净,眼珠很黑,有种冷淡纯洁的味道。 顾星沉看许罂了两眼,明白了一些意思,而后垂眸。 “好。” 他说,“我明白了。许罂……” -- 这次许罂录的综艺不算苦,是个旅行体验综艺。第一站在一处深山的苗家村落,住土屋、烧柴火。所有明星分成五队,选不同的住所,然后玩游戏。 现在综艺很火,而且挣钱,比拍戏又轻松得多。所以拍综艺的明星不少,mason应许罂要求,专门给她接的。反正,许罂也不是很喜演戏,吃吃喝喝玩玩,适合她。 跟她搭档的是当红的男艺人。因为《长歌传》大制作,很爆,她女二号又演得淋漓致尽,甚至超过女一号的口碑,一时许罂自己娱乐圈身价翻倍涨。能搭档的都不是一般咖位。 唯一不顺利就是深山遇到雨水连绵,到处泥泞得不行,拍摄进度也一拖再拖。拍了一星期还没完。 节目组和明星们都搞得甚是疲惫。 今夜,又是山雨连绵。 许罂躺在苗家特的木上做面膜、耍手机,同屋子的还有个女演员,《长歌传》的女一号张钰璐。 “我想换衣服了,不会被拍吧。”张钰璐瞟一眼安装在墙上的摄像头。 许罂刷着微信,“就算不小心拍到后期也会剪掉,你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张钰璐小心翼翼地去角落换了睡衣。“许罂,你这几天是不是有心事啊。看你不录节目的时候就出神。” “没有……” “还说没有。”张钰璐看她一眼,笑,“是不是谈恋了?” 许罂瞥她一眼,“是啊。” 她又说,“我从踏进娱乐圈开始,恋就没断过,大家都很会安排。” 张钰璐知道她是玩笑,就说,“呵呵,我是提醒你要当心,可能有娱记盯上你了。我前两天听人说,拍到你跟个‘霸道总裁’豪车出行的照片。” “是么?”许罂狐疑了下,“谁拍的。” 张钰璐耸耸肩。“我消息也不一定准。不过总觉像有人针对你。你是不是得罪了人?” 跟张钰璐随便聊了几句,大家就休息了。录节目累,必须休息好。 许罂很困,却不想睡觉。 她侧着身体翻看手机,找到了顾星沉的微信。最近的一条消息是一星期前发的。 【门钥匙我快递给你了,回来记得取】 那天她告诉他,第二天要录综艺,家里要来人,当晚顾星沉就没再回来。 他的洗漱用品也不在,她在屋里找了下,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他的牙刷和巾。 顾星沉,从她家离开了,清除了所有痕迹… 平躺着,许罂仰看着黑瓦屋顶,心里和屋外的雨一样,淅淅沥沥,黏黏。 脑海里挥散不去的,是顾星沉的脸。 时而矜持的,时而放纵的…… 顾星沉不是个完全斯文的男人,却也因为如此,更有血有,他也是个..普通男人而已。 有点想.. 早点录完,回家了... - “顾总,您再忙也请注意身体啊。” sally有些担心,进顾星沉办公室资料的时候说。 顾星沉没抬头,“我知道。” 然后说,“以后国外传过来的紧急资料,继续送我家里。” sally吃惊了下,心里联想到顾星沉这一星期反常的工作狂、极致安静状态…… 难道,失恋了? sally回神,应了顾星沉一声,然后说,“对了顾总,今天公司发现个记者混了进来,意图不明,看起来很鬼祟。” 顾星沉抬眼,扶了扶无框眼镜,“记者?” “嗯。看他意图似乎想接近您办公室。” 皱了下眉,顾星沉沉了一下,“以后让保安注意,不允许再发生这类事情。” 秘书退出去之后,顾星沉手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停下写字的钢笔,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接。然后又接连几通。 那边不善罢甘休,顾星沉只好接听。老人沙哑的声音立刻从听筒传出。 “孩子,你总算肯接我电话了。” 顾星沉薄动了下,好一会儿才说,“有事直说。不然我挂了。” 那边说了很多,顾星沉不吭声,就冷漠地听着。 见顾星沉没反应,那边有些失落:“星沉,爷爷很想你,你回来吧。我们费家现在就剩你一个孩子了……” 顾星沉忽然觉得好笑,所以很冷地笑了: “当年,让我永远消失的是你们,现在你们的后人出意外死了,又要我回去……” “呵,费老先生,您不觉得这种做派愚蠢又做作么?” 那边的老人无话可说,他当了一辈子的官,虽然退休,但官威还在。 老人声线绷得很紧:“星沉,不管你姓什么,也不管你多不屑我们费家,你的血,你的脸,就是斩不断的联系。你再嫌弃生父,但血缘始终不会改变,你是良山的儿子,不是我们强求你,而是这本来就是客观事实,所有人都会这么认定。你何必做无谓地挣扎……” 那边没有说完,顾星沉就挂了电话。 十指在发间,他了下疼痛的头。最近,抑郁又有些复发的趋势…… 他到窗前透了下气,翻开手机的新闻app。里面有几篇报道,是关于费良山禽兽事件后续的。上次丑闻爆发,却始终没有当事人出来正面控告。 这个星期,那些被侵犯的女子,都站了出来,联名起诉,并且指控费良山背后有大树撑。 费家的报应,大概要来了。 几年前,费良山的两个儿子就车祸身亡,现在,身后大树似乎也要被撼动。 真的是报应不吧…… 顾星沉又点了烟,最近他得比较凶。斯文的男人,烟的样子也端正,只是神有些颓废冷漠。 透过香烟雾气,顾星沉看了眼在雨中褪的城市高楼。 然后,给秘书打了个电话:“一小时后的会议取消,我有事要离开。有突发事件找高奕。” 车轮,在马路上滚起水雾。 黑宝马在雨中的高速路狂奔,雨刮器,在拼命地刮着。 但雨很大,玻璃依旧一片模糊,路况危险,顾星沉却无所谓,并不减速。 到了n 市,雨小很多。 顾星沉撑着柄黑的伞,在母亲顾馨萍的墓碑前停步,蹲下身,把白菊花放在墓前。 “妈。儿子来看您了。” 顾星沉嗓音在细雨的犀利里,很轻,温柔里也有种冷。“他估计快坐牢了,您在地下也可以稍微瞑目了。” 一阵时间的沉默,顾星沉开口: “有一句话,儿子一直没有跟您好好说过。” 他顿了下。 “对不起。” “是他,和我,一起毁了你。” 费良山快遭报应了,他一边快意,又一边……隐隐沉痛、罪恶。 他快意的对象,是他生父。 多么的讽刺。 顾星沉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存在。他一直,不是个很好的人,从开始,就是腐烂的。 衣冠禽兽,强犯的孩子。 谁会喜跟这种人渣的后代,在一起…… 幸好,许罂并不知道。 要了她的男人,骨子里是这样不堪…… 顾星沉在墓地呆了一会儿,然后联系了儿时的朋友苏野,苏野在部队,家里只有安小纯母子在家。 他带了些礼物过去,走了一趟,再回到c市,已经凌晨。 顾星沉把车开进车库,停好,等电梯的时候垂着眼眸, 一劳累,顾星沉神有些颓,沉着步子从楼道往家门的方向走,却徐徐停下了步子。 现在,是凌晨1点16分。 他的家门口蹲着个戴口罩的女人,抱着膝盖,看起来很纤瘦。 她靠着墙在睡觉,似乎很累。 旁边是一杆行李箱。 顾星沉口腾起细浪,心翻涌。 有些……怀疑自己眼睛。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