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沉紧靠着墙那侧,看着许罂安睡的脸,有些茫。 “这样的我,你还喜吗,许罂。” “其实……你会怕吧。” “只是,你并不知道而已……” -- 今年又是个冷冬,场边上寒风呼呼地吹,许罂在篮球架下抱着胳膊站了一会儿,被冷得直弯。 她手,从兜儿里掏出手机,翻到顾星沉的微信。 最新一条是:【别等我,快回教室,冷】 此时,年级主任办公室,徐静也在,顾星沉被喊来。 “徐老师,周老师。” “坐坐坐,别拘谨,啊?”年级主任站起来,让了个凳子给顾星沉坐下。 顾星沉话不多,做事做人一直很稳当谦逊,成绩更是好得没话说,年级的老师都很喜。他们教了那么多学生,这种孩子,以后肯定有很大出息的。 “谢谢周老师。”顾星沉也没退缩,道了谢,让坐就坐了。 “星沉啊,今儿是跟你说留学的事。”年级主任提了一句,就朝徐静看了一下。 徐静收到眼,慈祥地笑了笑。“是这样,年级有两名全额奖学金留美的名额,按照平时成绩和表现来评定。你回去准备下,下周来参加个考试。过了之后会有个简单的面试过程。” 顾星沉抬起眼皮。他一向没有过多表情,英俊的脸有种最讨女孩子喜的冷淡,很内敛,让人猜不到他想法、情绪。 徐静也没猜中,明显跑偏了。 “别担心,考试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徐静安,“凭你的综合素质,十拿九稳的。” 教学楼顶楼的铃打响之后,学校里走动的学生多起来。 叶子掉光的梧桐树,指头结着冰渣,麻雀飞过时枝头晃了晃。 许罂在树和篮球架之间来回走动,风大,吹得她脑仁儿冻疼,直冒眼泪。 “还是南方好,没这么大风……” “唉,顾星沉怎么还不出来呀~” 许罂嘀嘀咕咕,又看了看手机,抬头,终于看见顾星沉面走来。“喂,快点儿啊!好冷哦……” 顾星沉似乎没想到她会在,又确认了一眼,然后拉开步子走来背着风,把许罂护在怀里。 “笨丫头,不是发微信让你别等吗。” 顾星沉把自己围巾给她,裹好。“总不听话,也不惜自己!穿这么少站这儿挨冻。” 其实他心里卑微地欣喜着,清冷的嗓音有股说不出的温柔。 现在,许罂也会等他了。 许罂冻得舌头发麻,冷得直摇头,麻利地钻顾星沉怀里抱他取暖,然后冲他笑。 “你惜我啊,我就懒得惜自己啦。干嘛要两个人干同样的事,浪费体力。” 顾星沉稍稍退开些,“有人看许罂!” “抱一下嘛,我好冷。”她就哼哼恶劣地笑,偏要凑过去,撒娇:“疼疼我咯?” 少年还在犹豫。 许罂就已经哼哼笑,把他搂紧了。那边有学生认出他们,跟见鬼了一样盯着,顾星沉僵硬了一下,许罂却抱得更紧,恶劣地笑着说:“抱归抱,你别起不该有的反应哦。” 顾星沉比她高,垂眸恼她一眼,有些脸红。 许罂就喜看顾星沉这个高冷的闷葫芦憋着不高兴的样子,特别逗。 顾星沉家教很好,从小就矜持有礼貌,别看他现在好像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指不定多别扭害羞呢。 ——呵呵。 ——很纯的男人。 - s市一到冬天风就很大,大概是因为地势太平坦的原因。风刮过来就跟刀子似的,冻得人浑身冷 教学楼门口铺了棕垫子,上头踩得七八糟全是灰的雪脚印儿。好歹在学校,许罂到门口就分开了。 顾星沉掀起军绿的棉帘子,许罂一溜烟儿窜进去。暖气扑面而来,温度立马从零下飙升到一二十度,许罂才有气儿说话。 “我就是想跟你多呆一会儿才等你啊。” “后天分赛区十强选拔赛,我一去就得好多天。” “见不着你我多想你啊。” 许罂的嘴最会哄人。 顾星沉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平常口吻说:“那就别去了。正好期末,我给你补习下。不要你考进多少名,但至少基本的要会,别到时候连专科线都上不了。” “那怎么行!这次比赛一定要去的!而且,我还要赢呢!” 许罂像这样正经地信誓旦旦并不多,顾星沉觉察出她的不寻常:“你很喜唱歌?我以为你闹着玩儿的。” “还可以啊。”许罂点点头, “你擅长读书,我擅长唱歌表演。每个人总得有点儿擅长的吧,所以我得把它发扬好啊。” 然后许罂斜看过去:“而且你天天我读书,我也得透透气是吧?” 顾星沉拍掉她头顶不知在那儿的雪粒子,注意到了她最后一句话,但没有提,转而说说: “你喜就好。但期末考试你总分要没我单科高,我找你算账。” “还有,上台不许再穿那么短的短!都快走光了你知道吗?” 他们上着楼梯,面有学生下来。 许罂拧眉头:“顾星沉,你管得可真宽……” 她拉脸斜看了顾星沉好一会儿,然后又笑了,背着手、踮起脚尖,在少年脸颊亲了一下。 “顾星沉,我发现你其实特黏人!” “占有还强得要死。” “老想霸占我。” 顾星沉眼睛有光掠过,他的心思深,一般人难以察觉。许罂本没发现他的异常,食指飞快一点他喉结: “但我郑重警告你啊。” “再管我我可就不喜你了!” 她促狭着笑他,背着手走在前头。 顾星沉没立刻跟上去一直等许罂走了好几步远,顾星沉才沉着声音冲她背影问。 “许罂。” “你……烦我了。” - 夜晚的老街道没人。 只有几个学生骑着单车结伴回来的吵闹、丁铃声。然后逐渐没入各家。 虽然是同年级,但顾星沉并不认识他们,那几个学生倒是认识顾星沉,但是顾星沉太优秀,又有一些高冷的味道,一般人不太敢跟他做朋友,所以谁也没理谁。 顾最近住院,病情不太好,家里只有顾星沉一个人。冲了澡,顾星沉回到房间在书桌前坐下。台灯被摁亮。猫儿跳上椅子来,靠在背后。 顾星沉翻了翻书,却看不进去,盯了数学卷子好一会儿,干脆收起来,从屉里拿了记本,又丢了药片进水杯。他看着细小的透明气泡缓缓上升,然后到水面上碎掉。 脑海里是许罂在楼道里半真半假的口吻,她背着手回头来,带着一点儿气危险的笑。 “烦啊,快烦死了!你再这样我就跟你分手哦。” 像有一针,卡在了他心里。 顾星沉手指捉着笔,圆珠落在纸上,竟然有些发僵,好久才落成了字。 12月30号 天气 雪 她好像开始烦我了 写完后,看着那几个字,顾星沉又皱了眉。 疲惫地摁了摁太,写不下去。 黑暗的房间,只有台灯亮着,桌上有整齐摆放的书本。 少年穿着干净的灰卫衣,白皙的皮肤,和纯黑没有一点杂的眼珠,有一种天然的冷淡、纯洁。很清俊。 顾星沉半垂着眼睛,盯着记本走了一会儿神,然后笔尖来回划掉那几个字,认真地在下面写: 没关系... 我能改 - 徐静推推眼镜,盯了顾星沉很久,觉得不可思议。 “星沉,你真想好了?全额奖学金留学,这种机会你都不要?” 顾星沉倒是很平静。“谢谢徐老师对我的欣赏,但我不会出国,很抱歉让你们失望。” “你真考虑好啦?”徐静还在劝, “这么好的机会要放掉了老师都替你惋惜啊。要不,你回去再考虑考虑,明天再答复也行。” “不用了徐老师。我考虑得很清楚。” 顾星沉表达完自己想法,又谢了老师的厚,之后没有犹豫,走出办公室,扬长而去。 旁边任课老师问徐静,“他是哪儿想不开,这种好机会都放过了。” 徐静:“不清楚。”然后,她想起了许罂。又觉得不是十分确定。 “老徐,我看你对顾星沉关心嘛。” 冷空气里,听到徐静一声叹息,“无父无母的一个孩子,不容易,就总忍不住想关心两句。”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