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从莳母再一次怀孕之后,这位继父的态度就有点改变了。 对继女还好,但对继子,就不再那么的和善。 每次莳谚说自己要去参加什么夏令营,或者向莳母要零花钱的时候,他的脸总是不好,当天吃晚饭,必定要念叨家里刚买了新房,怎样怎样艰难之类的。 莳谚年纪小,却因为家庭的变故,要比旁人早一些。 每次都默默扒饭,听着继父的唠叨,一言不发。 莳音弯弯,语气很温和, “何叔叔,你不要太担心了,如果家里真的困难的话,我爸爸应该还留下一点钱,可以先借给您。” 然后何叔叔就不说话了。 只是下一次,依然会故态复萌,明里暗里地指责莳谚花钱。 于是去年莳谚上初中,莳音就他说,小谚,你去住校吧。 住校的理由可以有很多。 反正只要莳音想,这种不过分的事情,她可以说服任何人。 “小谚,你记住,爸爸虽然很早就走了,但他留给了我们一套房子,三十万的存款,还有六百九十万的赔偿款。” 莳谚初中开学那天,是莳音送他去的学校,牵着他的手,笑容又浅又温柔,语气却坚硬, “爸爸没有留遗嘱,我们都是第一顺序继承人,按照法律规定,遗产应该均等分。这些钱,足够你不愁吃穿地读到大学毕业。” “在家的时候不说,是不想让妈妈难堪,是为了家庭和睦,是对她的一份孝心。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要畏畏缩缩,节衣缩食地过子,明白吗?” 小男孩背着书包,仰头望着她, “我知道。但是姐姐,你怎么办?” “我不怕。” 女生在朝里扬起,背脊停的直直的, “我要留在妈妈身边,防止她被骗,我会看好那些属于我们的东西。” 那些东西,都是爸爸留给她和莳谚的,是他留给他自己的孩子的。 所以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没有资格得到任何她父亲留下来的财产。 …… . 第二天的英语试卷,出乎意料的简单。 莳音一顺溜就给写完了,从头至尾检查里三遍,结果看看手表,还剩下半个小时。 身后的那位数学大佬今天好像并没有提前卷的意思,一直安安分分地坐在座位上。 甚至到现在,考场上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放下了笔开始悠闲检查的时刻,莳音还能听见身后2b铅笔在答题纸涂涂画画的声音。 ——“没事的没事的,上天给他开了一扇门,总会关上一扇窗,听说他文科差到爆炸,语文能考个及格就不错了。” 昨天同学们聊八卦的话又出现在脑海里。 啧,看上去是真的啊。 莳音撑着脑袋胡思想,手又空的无聊,干脆就拿着铅笔,在试题卷的空白处写写画画,消磨时光。 这是她的一个小好。 平时做题做的烦了,又或者上课不想听课,下课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就会在草稿纸上写画。 有时候是一个小故事,有时候是吐槽或者七八糟的心理活动等等,一段一段,夹杂在图形算数式的隙里,就像弹幕一样。 很幼稚。 但是也很解。 唔,所以现在写点什么好呢。 对了,上次那个故事还没写完呢。 女生转了转笔头,随便挑了一个空,就开始专心致志地编起情节来。 莳音写故事很随意的。 有的地方写的超级详细,连海水的颜也要花三四个形容词去描述。 有的地方就像写内容提纲一样,三两句话就概括了好几个情节。 而且这个故事有点人,写到末尾的时候,丰富的想象力让她自己都动了。 红着眼眶写鲨鱼的临终遗言。 “鲨鱼说,我没有人类的外貌,没有镶着红宝石的宝剑和法杖,我只有两排好用的牙齿,一个闻得出血与恶人味道的鼻子和很差的脾气……” “叮铃铃铃铃。” ——响铃了。 “好了,时间到了,同学们都放下笔,把试卷传上来。都放下笔听到没有,不要再写了。” 伤的情绪一下子被打断。 莳音写到一半,在监考老师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只能蔫蔫地放下笔,接过身后传上来的试卷,到讲台上。 老师收好试卷,数了数,确认没错之后,就挥挥手宣布自由解散。 教室里顿时糟糟一片,人群一簇一簇像草堆一样,再一次变成了大型的对答案现场。 莳音肯定是不在这些草堆里面的。 她站起身,打算去上个厕所,不过试题卷上写了七八糟的小作文,怕被人拿了看,干脆拣起来带在了身上。 然而她才刚走出座位,肩膀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撞,整个人结结实实地往身后摔去。 “哎呦——” “嘭!” “咣当!” 第一声是莳音的惊呼声。 第二声是体相撞的声音。 第三声是椅子砸在地上的巨响。 整个教室都静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几声巨响引过来,望向了案发地点。 包括还在收拾着试卷的监考老师。 案发地点已经是一片籍。 男生躺在地上,一只手护着自己的后脑勺,一只手撑着地,气急败坏, “我靠,是哪个混蛋看老子不顺眼?找死是不是!” 莳音微微一颤,顾不得隐隐作痛的手肘,撑着手下温热的膛就努力站起来。 然后转身低头,弯,九十度标准鞠躬—— “对不起。” …… 大概是她的道歉非常诚恳,被磨破了皮划出道道血丝的手肘看上去也十分惨烈,裴时桤瞅了瞅她瘦弱的身躯和可怜兮兮的惨样,就没有再计较。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高大的身躯在莳音脑袋上盖下来一大团影,声音清冽而郁闷, “下次走路小心点,这么聪明的脑袋,被你撞坏了你拿什么赔我!” “你……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我会出医药费的。” “你说的什么玩意儿?咒我是不是?” …… 莳音再次垂头,诚恳又可怜, “对不起。” 女生的头发糟糟的。 手肘伤痕瞩目,膝盖上也磨破了皮。 看上去比他更加凄惨。 却站在这里被他训,垂头耷脑,活像一个被恶霸欺凌的孤女。 裴时桤不自然地咳了咳,挥挥手, “行了行了,我好的很,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杵在这儿多碍眼。” “……哦。” 女生蹲下身,捡起地上的英语试卷,再一次鞠躬说了一句对不起,就乖巧地离开了教室。 然后飞奔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教室在安静了两分钟后,重新陷入了更大的喧嚣。 男生们—— “卧槽,刚才到底怎么了怎么了?” “不造啊,好像是莳音摔了,然后撞到了裴时桤,然后裴时桤就骂她了。” “可是我看明明就是莳音摔的比较惨啊,裴时桤干嘛那么得理不饶人。” “唉,莳音真可怜。” …… 女生们—— “我靠,莳音也太心机了吧,用这种方式拉关注。”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