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淳看着湖水,“我们下去看看。”沿着从湖水中出的小溪走了下去。 窄窄的水道豁然变宽了,水也不再湍急,湖周的水并不深,偶尔还有小鱼游过,枇杷也随着王淳沿着湖周一点点地查看。就听王淳边看边道:“我想这里原来是两座山,中间有一个湖,后来他们合在了一起成了玉华山,而把这湖就被围在了山里。” “山还能合到一起?” “你没听过沧海桑田吗?”王淳道:“我随祖父宦游四方,就见过地动,小的地动能毁损房屋良田,大的地动甚至能让高山变为平地,平地耸起丘陵,河水为之堵成为湖泊……因此两山合为一山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枇杷信服了,“竟然真有这样的一事。” “而且看到这湖,我更有信心找到出口了!” “为什么?” “你想,如果这里是两座山合在一起的,先前大岩上留下石隙就很平常了,所以还应该有别的出口留下。” “太对了!”枇杷动得一把拉住王淳,“我们沿着湖边查看所有的岩石,也许就会发现新的出口了!” 虽然她充信心地出来找新的出口,但是她心中其实一直也对于新的出口并没有多少把握,只是生来坚强乐观的格趋使她绝不放弃而已,现在王淳的话又为她平了无数的动力。 她实在太高兴了,只顾着看着上方和周围,却忽视了脚下,绊到了一块石头,然后就摔到王淳身上。 王淳抱住了她,“你太累了,现在靠着我歇一会儿吧。” 自从落入了绝境,枇杷早就忘记了饥饿寒冷困倦,现在被王淳这样一说,也觉得浑身早已经疲乏得麻木了起来,身子又冰又冷,可她却站直了身子笑道:“我不累,我们还是先去找出口要紧!” 他们继续查看风的来源,在湖周围一点点地寻找,终于又找到一条新的岩,只是这里的路就本不是路了,只能半走半爬地一点点地向前探索,但好在湖水并没有向这个方向过来,这里的地面要干得多。 就这样,他们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停下寻找了多少次道路,终于看到前面的一丝光亮!循着光亮走了过去,前方正是一个被野草杂树掩映的口! 从口爬出,外面又是湛蓝的天,枇杷顾不上笑,急忙寻找口的方向位置,原来,这个口其实就在原来的出口下方几千尺,正和王淳估计的情况相差无几,两座山合在一起的隙本就应该在一条线上,只是他们在山腹间走的路却不是直接的,再一回想,过了大湖之后果然是一路向下的。 眼下的口比先前发现的还好,从这里直接下去就是山脚,要省很多的路! 枇杷自从到了口附近就非常小心谨慎,出了更是凝视四处查看,虽然茂盛的树木遮住了目光,但她还能隐约听到守在上面出口兵士们的说话声。 “嘘!我们赶紧回去!”枇杷拉着王淳的手爬了回去,“真可惜不能到外面猎点东西给大家带回 去。” 看天,他们离开大家已经一整天了,再算上先前从玉真观里出来到大岩的时间和他们回去要用的时间,大家进入岩已经过了两天,出发时带的粮食应该已经没有了。“不过,我们可以在路过大湖时抓些鱼回去。” “枇杷,我们找到了出口,你也该放心了,先歇一会儿吃点东西吧。”王淳心疼地看着枇杷,王泽以得到枇杷来威胁大家,已经给枇杷太多太多的力,她真是拼了全力来找出口,所幸自己陪着她找到了。 枇杷这时才发现自己就快支持不住了,也不再逞强,“我们歇一会儿吧。”说歇也没有歇息的地方,就是想换件干的衣服都没有,两人在口里侧最暖和最干燥的地方靠到一起暖和了一下,又将带来的干粮胡吃了,闭目养神片刻,总归担心岩里的大家,又很快重新站起来向回走去。 ☆、第150章 我是女的 回去的路总要比来时容易,也快得多,他们很快地重新到了大湖旁。湖中有鱼,大约是这里的环境与别处不同,鱼与外面的鱼完全不同,扁扁的鱼,身子半透明,可是尽管从没有人捕过,鱼却长得都不大。 这种鱼在水里游着,还时常会撞到他们的腿边,但是真抓起来却又很不容易。因为几乎没有光线,鱼又是半透明的,不拿火把本看不到;可一手拿着火把另一手捕鱼也本不可能;就是一个人拿着火把照着,另一个下去抓鱼也很不方便,速度又慢。 枇杷看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可拿来作工具的,便向王淳道:“你把衣服下来当网,我们捞鱼吧。” 王淳看看枇杷,再看看自己,半晌没动。他们出来时正是夏天,他只穿着薄薄的绸衫,进山前因有枇杷的提醒才披了披风。可是与枇杷去找出口时又因为披风碍事又留在了路上。如果将衣服了,他就会赤着上身了,那怎么能行! 枇杷等了一会儿,见王淳还是没有下衣服,不以为然地撇嘴道:“你怎么这样麻烦,我们军中的男子时常打赤膊角斗,了上衣算什么,我早看习惯了!” 王淳到玉家时,也确实常见那些军士们赤着上身练功,枇杷见惯不怪倒也没什么,不过,他倒底是世家出身的公子,不用说上身,就是腿脚都没有在外面出来过一次。君子重仪容,他就是在家中书房读书从来都穿得整整齐齐,行走坐卧都有规矩,只有晚上入睡时才会了衣裳鞋袜。 但眼下,实在也没有办法了! 就在这时,枇杷又催他,“快点,我们没有时间了!”又道:“放心,我不看你!” 王淳只得将衣服了下来,两人将袖口系紧,一人拉住两个角,将衣服当成一张网在水中兜过。这个办法果真实用,第一次就兜上了两条鱼。 “这样抓鱼就要容易多了!”枇杷笑道。然后她发现又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没有放鱼的东西,便向王淳又道:“你把子也了,把角系好,我们把鱼放进去,多抓些鱼带回去!” 这一次王淳说什么也不肯了,坚决地反对道:“不!” “可是岸边没有放鱼的地方啊,总不能让这些鱼再跳回湖里!” 王淳看看滑滑的岸边,其实本算不上岸边,到处都是水,只是略水浅了一些而已,就是有些岩石突出水面,那上面也是又又滑,本没法子放鱼。但是他打了赤膊已经是底线了,绝不会再下去。 就算没有枇杷在面前,他也不能这样! 枇杷虽然说得理直气壮,但其实她心里也觉得不大对。但有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又有什么办法?只得柔声劝道:“其实我们营州的小男孩夏天都不穿衣服的,又省衣服又凉快,就光溜溜的在外面玩,真的!” 岂止是营州,哪里不是那样,穷人家的男孩子夏天里不穿衣服在外面玩不算什么,“但那是两三岁的孩子!” “也有大一些的,”枇杷努力扩大范围,“嗯,三四岁的也有,七八岁的也有,不,十几岁的也有。”实在是太夸张了,她说着说着自己也心虚起来,可有什么办法,枇杷便又说:“真的!”也不知道是想骗王淳还是骗自己。 这绝对是骗人的!王淳才不信,“不行,我们另想办法。” 可是张目四顾,这里果真什么也没有,想找些树枝将鱼穿起来也不行,将鱼送到湖外面的岩地面又太费时间,而且放在地上再捡回这些扁扁小小的鱼也不是容易的事,看看手中的火把已经所剩不多了,想到等着他们的人不知有多急,便道:“你把上裳下装鱼,我也保证不看你。” 这一次是枇杷坚决反对,“不行,我是女的!” “我真以为你不知道自己是女的!”这句话就在王淳嘴边,他想说却还是没有说出来,自从与枇杷相识后,就没觉得她把自己当女孩,朗大方淘气等都不算什么,她不但从来没对自己的容颜有一丝的动容,而且对于自己君子之思从来看不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竟然有身为女孩的意识! 枇杷本不管他在想什么,“我娘告诉我女孩要自重身份,所以衣服还是要用你的才对。”又继续劝道:“我们捞好了鱼,过了那条石,就能拿回着着斗篷了,那时你披上斗篷,谁也不知道你没穿衣服,我发誓一辈子不说出来的!” 男子也要自重啊!王淳说什么也不想在枇杷面前得光溜溜的,“我想我们还是先把鱼送到那边,我爬上去,你把鱼递给我,我穿过石送回去找个没有水地方放鱼,然后再回来……” 可是那样,一来一往要用很多时间,折腾几趟总共要浪费很多时间?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做为一个将领,该决断的时候还是要当机立断的。 于是就在王淳拿起鱼要走时,冷不防被枇杷用力一把推倒在了地上,在他还没完全明白过来的时候,枇杷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骑在了他的身上住,伸手去解他的子上的汗巾,“没事的,我保证不看,也不说出去!” 王淳虽然被打个突然,却马上用手紧紧地按住间的汗巾,死活不让枇杷得了手去。他想挣扎着起来,发现枇杷的双腿又正好又卡住他的间,让他使不出力气,就与当初他在花园里被枇杷骑在身上按着打一样。 看来自己的功夫虽然长进了,可是枇杷也一样长进了,而且她的这一招对付自己万分顺手,自己怎么也逃不掉。 况且,王淳也不敢用力去挣扎,万一将枇杷不小心掀到了湖里怎么办?于是他放弃了挣开,只是咬着牙紧紧按住汗巾。 “你放手啊!”枇杷虽然一招得手,但是还是不能将王淳的带拉下来,只得用力地一扯,只听“嘶!”的一声,王淳的绸被扯坏了一道口子。“你快放手,”枇杷又喝道:“一会儿就扯坏了!” “就是扯坏了也不放手!” “扯坏了拿什么装鱼!”王淳的力气不小,而且他拼死护着自己的子,枇杷见偷袭不能成功了,只好放开他站了起来,十分气道:“一点也不大度!”又向他喝道:“转过去,我把上衣解下来。” 王淳乖乖地转过身,过了一小会儿就听枇杷喊他,“赶紧过来,我们继续捞鱼!”原来她真将身上的青布道袍了下来扎成口袋装鱼。真到了把枇杷得了衣服的时候,王淳又后悔了,就是自己光了与不应该让枇杷了上衣啊! 可是,自己也真接受不了光溜溜的与枇杷在一起,哪怕岩里很黑。 事已至此,王淳深深地低着头,一声不吭,与枇杷重新回到湖里捞鱼,捞到了便将鱼放在用枇杷的上衣扎成的口袋里。 枇杷也一声不响,两人弯着沿着湖边张开衣服从一面走到另一面,湖水被他们俩人搅得哗哗响,一条条的鱼被衣服兜住了,拼命地跳着。 王淳认真得不能再认真地打鱼,收鱼,可是他的心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了别的想法,枇杷的脸那样白皙细,她身上会是什么样呢?现在她可是与自己一样,赤着上身在捞鱼,自己是不是应该悄悄抬头看一眼呢? 虽然这里非常黑暗,但是岸边有一支火把在石中,而且水面上还有淡淡的荧光,应该能看到一点吧。 王淳想到了这里浑身都燥热起来,神就不够集中,脚下一滑,手也一松,将刚刚网到的一条鱼儿一侧身从他手边溜走了。 “你小心一点,别摔倒了!”枇杷赶紧提醒,“这湖水下面石头太多了,容易绊倒。” 枇杷就这样,虽然刚刚发生了子之争,但是事情一完她并不生气,还与先前一样同自己说话。不过,王淳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涌到了脸上,羞愧极了。自己从小苦读经书学习礼仪,以养君子之风,现在竟然会有如此龌龊想法,真恨不得自己打自己一个耳光。 见王淳没有回答,动作也特别僵硬,枇杷又关切地问:“你是不是伤了脚?还是太累了受不住?” “没有,没有。”王淳赶紧答道:“我没事,我们继续。” “那就快点,大家还不知怎么样呢。”枇杷低声道:“可能又饿又急又担心。” 正是这样,王淳越发觉得自己不如枇杷光明磊落,她想的都是大家,可是自己想的都是什么?越发认真地打起了鱼。 这一下捞鱼的效率又提高了,但毕竟是一个封闭的小湖,里面的鱼不可能太多,且这种鱼又不大,他们沿着湖的四周捞了半晌,最后也只捞了大半包鱼。枇杷便道:“就这样吧,我们回去!”将鱼用两件衣服包严,举着火把抬着鱼重新向回程走去。 到了回到岩前那条窄前,两人停了下来,枇杷扶住王淳的肩先跃了上去,然后将手伸了下来,“把鱼递给我!” 这一段时间,王淳一直在低头,把头低得至多只能看到枇杷的脚,就是与枇杷拉着手向前走时,也本不敢向上看一点。 现在要送鱼上去,只能略抬了眼睛,然后——尽管他一再在心里告诫自己所有的大道理,但那种念头却再也不下来了,头慢慢地抬了起来,眼睛也不由自主地顺着那包鱼向上,再向上…… ☆、第151章 两块干粮 王淳的目光顺着枇杷的脚一直向上,越过了两条脚,便看到枇杷长及膝盖的白上裳,他猛地把完全抬头,原来枇杷青布道袍里面是一件白绸布的短道袍,衣襟及四边绣着淡的花纹,虽然免不了又又脏,但却整整齐齐,间正系着自己送的那条皮鞭,一丝不该的肌肤也没出来,不由自主地问道:“你原来里面还穿着衣服,那为什么还要我的子?” “我不是告诉你我是女孩子了吗?”枇杷接过鱼,很自然地说:“就是最热的夏天我也要穿三层衣服!” 而且枇杷没说的是,三层衣服里面还有一个娘亲手绣的镶牙子红绸面白绫里小肚兜,上面绣着枇杷花枝,花枝上开着五朵花,结了两个枇杷果,其中一只枇杷果上还有一个触须都绣得清清楚楚的蝈蝈,特别可呢。 当然这些都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那你为什么让我转过去别看?” “换衣服的时候当然让你转过去别看了,换完了就没关系了。” 可是我以为你换完了就和我一样了呢。王淳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低头低得脖子都酸了不说,而且脑子里里一会儿想这个一会儿想那个,心一会儿跳得快一会儿跳得慢,就快疯了好不好! 可枇杷本没当一回事! 王淳一直看着枇杷与自己带着鱼重新穿过那条窄路后,拿回披风穿好,系上带,兴冲冲地跑到了前面,说不出是气是恨还是什么别的觉,总之就是特别无奈。 大岩那边,大家果然翘首以盼,见他们回来喜不自胜,赶紧围了过来,“怎么样?” 枇杷得意地宣布,“已经找到了出口,我们能出去了!” “真是上天保佑啊!” “你们也累坏了吧,赶紧歇一会儿。” 杨夫人拉住女儿,“衣服都透了!赶紧过来烤烤火喝点热水再说话。” 王夫人也扑上来,将王淳也搂在怀里,心疼地哭了起来,“走了两天多,脸上还擦伤了一块?累不累?疼不疼?” 枇杷在路上并没有注意王淳的脸受伤了,她哪里有空去看王淳的脸!可是听着王夫人的喊声,她突然想起来,王淳的脸一定是自己将他推倒时伤的! 这时玉家军有的已经笑了起来,男人有道伤疤算什么?还值得一说!阿鲁那的笑声格外显眼。 枇杷却内疚起来,营州人并不懂,读书的世家子弟们不但注重仪容,而且科举对他们也有相貌的要求,王淳看起来也非常在意这一点的。 可是自己却第二次伤了他的脸! 如果说第一次怪不得自己,这一次确实是自己的错。她上前道:“恐怕是我刚刚……” 王淳已经抢在她前面说:“是我不小心在崖壁上擦的,不要紧,过两天就好了。我们赶紧将鱼煮了分给大家吃吧。”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