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越尴尬的笑笑,“只是权宜之计罢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计策。 他们赌的只是南晋王对这场战事的看重程度,只要他想胜利,就不会放过这么一支威力极强的军队。 栎侯拍了拍而自己的肩膀,叹气道:“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希望太子殿下能凯旋而归,到时候功过相抵,大王也不能把太子如何。” 唐越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只不过这胜仗可不是说有就能有的,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刚回到府里,里又来了个太监,宣了南晋王的新旨意,允许他在邺城自由活动,但不许出城门一步。 不仅是他,连小洛洛也被限制了自由,每月的上旬需到里住十天,名义上说是太子不在,怕落下了太孙的教育,由大王亲自教导。 但唐越知道,这不过也是变相的监视而已。 唐越本来就没打算要跑,更没打算做出什么伤害南晋王和这个国家的事情,所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半个月后,他收到了来自太子昭的第一封家书,家书上说,他们已经抵达了楚州城,本以为能在楚州低调暗访一段时,没想到在他们抵达楚州的前一天,北越出动十二万的兵力突袭楚州城,仅一夜,楚州城失守了。 消息传到邺城,上到朝臣下到百姓都惊呆了,楚州算是边境重城,城墙比秦城的不知坚固多少倍,而且鲁国公的十万大军就驻守在楚州,在如此势均力敌的情况,竟然仅一夜就被攻占了,这让谁听了都觉得心里发。 太子给唐越的家书中并没有将细节写得太详细,唐越直到三天后才从衡国公那里得知了具体经过。 原来,楚州城的副城主竟然是北越安的细,那位可是一直为楚州兢兢业业至今的老官员了,真实经历过三场南北大战,死守城池的英雄人物。 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位功绩赫然的老官员竟然在敌袭当夜大开城门,让敌军顺利入城,导致了这场大溃败。 事后,鲁国公带着剩余八万人马推到楚州城五十里的一处峡谷,那里一股当关万夫莫开,是最好的防守阵地。 太子昭也是在那里与大军汇合,黑甲卫依旧没有现身,他抵达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剩余的八万人马。 一支军队的质量首先要看军心,若是军心不稳,将士们不团结,那就如一盘散沙,即使人数再多也未必能打胜仗。 其次是士气,士气弱,便是从心理上已经打输了,哪怕敌人只使出三分力,他们也未必敌得过。 经历过一场败战的南晋军就面临着这两点危机,他们败得太快太突然,以至于对自己对将领失去了信心,即使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阵地,也没能起他们的自信心。 太子昭这一次并没有低调隐瞒身份,而是大张旗鼓地走进军营,报上名号,骑着高头大马降临在那偏远的阵地中。 一时间,消息传遍军营,人们对太子殿下的信任显然超过了年迈的鲁国公,更何况,太子御驾亲征,所起到的励作用可不是一点半点。 “大王,臣建议召回鲁国公,由殿下率领大军收复失地!”有大臣提议。 “大王不可,殿下虽然有作战经验,身份高贵,可到底年轻,如此重大的战役,还是派位老将军才好,而且,依臣看,应该将太子殿下召回,边境如此危险,太子殿下的安危为重啊!” 这一天的朝会,只围绕着这一件事展开了烈的争论,有支持太子称帅,执掌帅印的,也有强烈要求太子殿下回的,倒是忘了楚州失守,南晋面临着极大的危机。 “够了!”南晋王头疼地吼了一声:“太子是走是留全凭他自己的意愿,寡人管不了!楚州失守,北越下一次会攻占哪座城你们可想过?十二万大军,北越是什么时候召集起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到边境的,你们可派人查过?” 群臣默然,这些问题他们自然不知道,而且在场多数是文官,对打仗的事情本不了解,又怎么能提出好的建议呢? 如衡国公、安国公等老将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换位思考,换成是他们领兵镇守楚州城,能做到万无一失吗? 楚州城的失守给大家敲了一记响钟,他们已老,思维跟不上,体力跟不上,再让他们领兵出战未必是好事。 “大王,边境路途遥远,消息传递一来一回也要一个月,此刻我们收到的消息很可能已经没有用处了,既然鲁国公没有要求援军,想来是能应付得了敌军的。”此时还能保持理智的,也只有少数几个官员了。 南晋王将前线传来的线报给丞相,“卿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准备好,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许轻言战败,在全国范围内征兵,凡十五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男子,非家中独子者皆可入伍。”南晋王一锤定音,大殿上的争论声终于停了,一个个开始思考征兵的事,对于自己有没有利益冲突。 战争就像是一个联轴器,将各个衙门串起来,鲜少有不被牵连的衙门,因此一打败仗,大臣们各个都心绪难平,动万分。 楚州城失守,这件事在朝廷上引起的震动远远比民间大,百姓们也只把他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然后猜一猜敌军下一个进攻对象,或者猜一猜下一场战争谁赢谁输,甚至有人偷偷开了赌庄,以战事的输赢下注。 倒也不是他们没心没肺,而是战争没有达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本影响不到他们什么,就算邺城被攻占了,只要北越不屠城,他们的子也未必就会过得更差。 说白了,谁当国主对于他们而言真不是那么重要。 不过,在这样粉饰太平的表面下,也有许多暗暗为战争出力的人,他们有的捐钱,有的捐物资,有的积极参军,做一切他们力所能及的事。 自从太子府出了一次主意募捐过一次粮食后,朝廷就专门成立了一个衙门,收集众人募捐的钱和物,经过统计和筛选,分批次送往边境。 唐越有理由相信,这种好事刚开始做都是格外规范顺利的,负责此事的官员也还没有滋生腐败的心思,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很难说了。 所以当初他并不赞同成立这样的部门,只是南晋王看到了募捐的潜力和好处,觉得成立一个这样的衙门无伤大雅,等战事平息后,撤了就好,又没什么大影响。 太子昭听从了唐越的建议,将负责募捐的官员安了自己人,只盼着不要出现唐越顾虑的事情。 第239章 睹物思人 “快看,有浓烟和火光!”楚州城外的峡谷内,值夜的士兵惊呼道。 一时间,整个军营都惊醒了,太子昭披着外衣走出营帐,正要找人问话王定军就跑到他面前,头盔上蒙着一层白霜。 “殿下,成了。”黑夜中,王鼎钧明亮的眼神中透着笑意。 太子昭望着远处的浓烟和火光挑了下眉头,“可有被对方发现?” “没有,只是这样真能把城里的敌军引出来?” “那就要看他们的忍耐力和好奇心的程度了。”太子昭手指下意识地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平静地说:“楚州城易守难攻,敌军十二万基本没有损失就拿下了楚州,我们要想夺回城的难度非常大。” 王鼎钧啐了一口,“这该死的魏迟!” 魏迟便是那个北越安的细,没人想到他能隐忍三十余年,只为了这一天打开楚州的城门。 “此人确实该死。”太子昭的目光发冷,隐隐有杀意出。 王鼎钧嘴角勾起一抹嘲笑,“不过也怪鲁国公无能,那样的情况竟然还能有一个老头把城门开了,开业就开了,竟然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甚至连那魏迟也没能抓住,真不知那十万大军在他手中有什么用。” 太子昭转头瞥了一眼隔壁的营帐,自他来到这军营之后,鲁国公就病了,兵权自然而然地落到他手中,这其中是否有猫腻也无人敢去置喙。 “这峡谷不错,易守难攻,只是毕竟不是南下的唯一通道,若是敌军不从这里过,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您放心,我派人一直盯着楚州,只要他们一有动静,我们可以立即追上,另外一条南下的道路可没这么好走。” “只能这样了,从明起,先整军训练,如此不堪一击的士兵即使碰上了也是一个死字。” “是,那黑甲卫……”王鼎钧舔了舔,很想再见识一次黑甲卫的威风。 “该到出时他们自然会出现的。”既然是底牌,太子昭就没有打算将黑甲卫随时取用,那一万人可是死一个就少一个的,并非随时都能补上。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突然有一匹快马冲进营地,能在这个点出现的骑兵必然是前方的斥候。 果然,那士兵在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跳下马背,跑过来汇报道:“殿下,楚州城有军队出城,约莫一万人,目标似乎是去着火的地方。” “好,让胡将军准备瓮中捉鳖!” 这个寒冷的夜注定不会太平静,太子昭火烧的地方正是北越之前驻扎的营地,那里是北约境内,大军虽然已经驻扎在楚州城,可他们的粮草以及大型器械依然留在那里,还未来得及运入城中。 或许,他们也没把楚州城当做永久的驻扎地,而是以此为跳板,准备进攻下一个目的地。 太子昭既然来到这里,就不会让敌人有机会再迈进一步,不仅如此,他要让这十二万的敌军永远埋骨于此! 邺城太子府,唐越一大清早便在噩梦中醒来,出了一身冷汗,两眼发直地盯着顶。 禾听到动静推门进来,起帐说道:“郎君,您要起身吗?” “什么时辰了?太子有家书寄回来吗?” 这是唐越每天要问的话,禾也习惯了,“没呢,女才来之前刚问的。” 他低头看到唐越额头上的汗,放下手里的活去拧了一块布巾,“您又做噩梦了?” “是啊,这次梦到太子被敌人抓了,严刑拷打,还挂在城墙上示众,要多惨有多惨,哎……”唐越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耐不住心里担心啊,白天想多了晚上自然就成了噩梦了,控制不住。 不过他现在倒也习惯了,知道这些只是梦而已,醒来打个哈哈也就过了,有时候一觉醒来,连梦见什么内容都忘记了。 “时辰还早呢,您要再睡会儿么?昨夜三更才躺下的。”禾有些担忧的看着唐越瘦下去的脸颊,心疼自家主子。 “不睡了,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能堆成一卡车了,哪闲得住?” “什么是卡车?”禾眨着眼睛问。 唐越噎了一下,摇头:“没什么,就是装东西的东西。” 禾虽然不能明白,但也知道没必要再问了,他家郎君的小秘密不少,总能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词语来。 唐越起来吃了早饭就直接进书房了,先将昨天一天的账本过一遍,打仗是最烧钱的,光靠国库本支撑不了多久。 所以唐越开始很在意他们家的小金库,能多存一点是一点,钱能少花一分是一分。 按照太子昭的计划,他们这一次是要直接打进敌人的老巢的,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持恐怕很难维持下去。 所以,在那五年的时间里,他们不仅着力让国库丰盛起来,自己的小金库也在一点一点地增加。 对于太子昭而言,国家的和自家的本分不开,对唐越而言,钱财除了吃穿用度,剩余多少他本不在乎。 就算用的一不剩他不也还能赚钱吗?不用担心饿死。 把账本放下,唐越发了会儿呆,他上辈子只是个小康水平的人,赚的钱买房买车后已经所剩无几了,这辈子摇身一变,成了官二代富二代,还加了个超级大土豪,财产多的他都数不过来。 可即使这样,他也没养成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也许是因为在这里,他已经要什么有什么,又有这么多下人伺候着,能用钱买到的东西他基本都拥有了,而钱买不到的东西他也无能为力。 “郎君,军中来信。”管家将一份印着惠安堂印鉴的信递给他。 这样的信他收到不少,有时候是他们来信询问如何解决一些疑难杂症,有时候是他徒弟项安写来的问候信,不过这次,却是来信要求增援的。 只是援的不是人,而是药材和一些药用物品,唐越估算了一下之前随大军出征的药材,以及一个伤兵的平均用量,大概也能推测出受伤的人数。 “看来,两军战的次数并不多,鲁国公的大军已经出发小半年了,不仅一点便宜也没占到,还被夺走了楚州城,这效率,可别真要一战十年啊!” 唐越一想到要这么长的时间心里就不是滋味,虽说男人建功立业要紧,可时间长了,情自然也就淡了,情再深的夫也经不起岁月这把杀猪刀啊。 他可不想再次见到太子昭的时候对方已经是白发苍苍脸褶子的状态。 这么一想,唐越让管家去给他找个画师来,准备每天花衣服他的肖像给太子昭寄过去,让他睹物思人也好,总之会时时刻刻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刷新自己的存在。 “再去将惠安堂的掌柜叫来,我有事吩咐。” 管家微微一笑,“刘掌柜这会儿就在外头候着呢。” “嗯?他怎么知道我要找他?”唐越心想,和他心有灵犀的人怎么就变成一个老头了呢? 这位刘掌柜是他后来找的,之前干的是帮人拉货卸货的活,唐越偶遇他时,他落魄的连饭都吃不上,他也不知道哪筋不对就把人带回来了。 后来才知道他也曾经发愤图强过,也曾有过一展抱负的怀,可惜怀才不遇,有没有财力供他醉生闷死,只能做起最下等的活。 这个时代多的是这种付出得不到回报的人,唐越当时倒也不是为他的遭遇所触动,而是觉得这人不错,懂得知难而退,很努力地活着,加上测试过他确实有几分才学,才把人放在惠安堂,一年后就将他提上了掌柜。 “您忘了,今是每个月一次的账,刘掌柜带着账本来的。” “那正好,快请他进来。”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