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便一道前往墨韵堂,陆夷光不甘寂寞地抬起手,五指张了张。 见状,陆见深忍着笑问,“新染的蔻丹?” 终于发现了,再不发现,她就要伸到他眼皮子底下了,“好看吧!漱玉表姐帮我染的。” “自然好看。”粉的桃衬得一双手越加白莹润。 陆夷光心意足地翘起嘴角。 陆见深失笑。 到了墨韵堂,南康长公主问了几句陆见深在夏家的情况。 陆见深一一回答,末了道,“夏老夫人说,后天您是否有空,她老人家想带着姑娘们给您请个安。” 南康长公主笑,“自然是有空的。” 转眼就到了后,夏老夫人携夏兰盈夏兰彤姐妹登门。 在家调养了几,夏兰盈气红润有光泽,看得南康长公主暗暗点头,这么瞧着,身子是大好了,不似体虚。 “多谢公主关怀,兰盈已经康复,让您挂念了。”夏兰盈柔声说道。 南康长公主颔首而笑,“如此便好,过来我瞧瞧。” 夏兰盈款款走到近前。 南康长公主握了她的手细细端详,语带喜,“五年不见,阿盈出落成水灵灵的大姑娘了,果真是女大十八变。” 夏兰盈腼腆一笑,带了点娇羞。 夏老夫人笑,“得公主福佑。” 南康长公主褪下自己手腕里的羊脂白玉手镯戴进夏兰盈手上,“还是你们小姑娘戴这个好看。” “公主?”夏兰盈受宠若惊一般睁了睁眼。 南康长公主笑着道,“这是重逢礼,可不许辞了。” 夏兰盈方不再推却,福了一福,“阿盈谢过公主赏赐。” “乖,”南康长公主笑容和煦,“以后有空,你们姐妹常常来玩耍。” “就怕叨了公主和县主的清静。”夏兰盈笑着道。 南康长公主笑,“岂会,你们能来,本高兴还来不及。” 边上的陆夷光就笑,“我巴不得两位姐姐天天来,我在家可无趣了。” 夏兰盈便道,“那我们便常常来打扰了。” 说笑了一阵,陆夷光带着夏兰盈和夏兰彤下去玩耍,夏炎炎,也没兴致游园。陆夷光便挑了竹林小屋,那里凉舒适,空气清新,还有小猫十几只,它们也知道这地方舒坦,都跑了过来避暑,不愁没话题。 说到底,陆夷光和夏氏姐妹也不甚悉。 …… 那片竹林靠近客院紫竹院,楚玉簪就住在院内,到底是才及笄年华的小姑娘,一直待在屋子里也待不住,也会想透透气。其他地方她不敢去怕冲撞了人,这片竹林便成了她闲暇时散步的首选之地,尤其是发现这里头藏了十几只猫之后。 这一,楚玉簪在屋子里诵读了《楚辞》,她口音甚重,便通过这种方法来矫正,免得被人笑话。 不知不觉一壶茶被她喝完了,抬头一看滴漏,今天的时间够了,楚玉簪又看了看外头的太,便对崔婶道,“出去走走吧。” 崔婶自然应好,她巴不得姑娘放松下,别把自己得那么紧,“我去拿点鱼干。”崔婶觉得这公主府的下人就是不一样,见姑娘猫,主动拿了一些鱼干过来方便姑娘逗猫。有了这些猫,姑娘整个人都松乏不少。 取来鱼干,楚玉簪带着崔婶还有青柳出门,青柳是南康长公主派过来照顾她的,楚玉簪很是,有她指点着,自己可以避免无意中犯了忌讳。 细细密密的竹子被风拂过,沙沙作响,远远望去就像是起伏的波浪。 走得近了才发现林子里已经有人,楚玉簪一眼就认出那是陆夷光,犹豫了下,继续走过去。 “县主,”夏兰盈笑地从丫鬟背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只竹叶做成的蝴蝶,“你看这蝴蝶像不像?” 有客人在,楚玉簪脚步一顿,想着自己身份尴尬,她转过身,“我想起还有点事,我们回去吧。” 竹林里的陆夷光抬头看了看。 夏兰盈也看见了,眼神疑惑,看样子是主子不是丫鬟。 陆夷光笑了下,“老家来的亲戚,比较害羞。” 夏兰盈笑了笑,继续之前的话题,“县主想学的话,我教你。” “好啊。”陆夷光点了点头。 走远了的崔婶忽然想了起来,“这不是那天进城路上遇见的姑娘。” 她才三十出头,眼神相当好。 身后的青柳顺口道,“那是夏大姑娘,是我们大少爷未过门的子。” 崔婶恍然,前两天瞧着陆大少爷特意与这姑娘说话,就想关系不一般,原来是未婚。 崔婶奉承了一句,“夏姑娘貌美如花,与大少爷天生一对。” 青柳便笑了笑。 崔婶好奇,“夏姑娘不是京城人?那天看着他们大车小车的进京。” “崔婶。”楚玉簪唤了一声。 崔婶悻悻,她是个话多的,以前在梁溪就喜找人唠嗑,这两天安稳下来了,老病就开始犯了。 青柳笑着道,“夏姑娘之前在扬州,这两天才回京。”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不需要藏着掩着。有时候青柳觉得楚姑娘杯弓蛇影矫枉过正了,倒显得公主府多刻薄似的。 崔婶干干一笑,不敢再多嘴。 回到紫竹院,左右无事,楚玉簪便开始对着字帖练字,她的字并不好。楚家和普通老百姓比算得上宽裕,可也只是衣食无忧而已,笔墨纸砚书哪一样都不便宜,不是一般人家供得起的,是以楚玉簪本没有条件练字,只是会写罢了。 青柳下去忙了,屋里只剩下崔婶。 没了外人崔婶便忍不住说起话来,“大公子看着年岁不小了,应该马上就要成婚了吧。” 楚玉簪知道崔婶憋的厉害,又只有她们两人在,且说的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遂没有制止。 她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专心致志地练字。 “那位夏姑娘是个有大福气的。”崔婶砸吧了下嘴,公主府这么显贵,大少爷还是嫡长子,人还生得这般俊俏。公主娘娘瞧着威严,不过人好的,衣食住行上一点都没亏待她家姑娘,下人们也客客气气的,摊上这么个婆家夫婿可不是有福气的。 崔婶有一搭没一搭地磨着墨,“那夏姑娘我总觉得有些眼,似乎哪里见过,姑娘有没有印象?” 刚刚临摹好一个字的楚玉簪头也不抬,“人有相似,婶子你怕是记错了。” 崔婶皱眉,“可我真觉得眼,”她忽然诶了一声,一脸的恍然大悟,“刚才青柳不是说,夏姑娘才从扬州上来,没准我们是在路上遇见过。” 从梁溪和扬州分别出发进京,理论上是可能遇到,但是,“既然遇到过,她们怎么可能和我们一同抵达京城,我们什么速度,她们什么速度,况且中间我们耽误了多少时间。”生病、被偷、走错路……从梁溪到京城这条路,她们走了两个多月。 崔婶嘀咕,“没准她们也耽搁了呢。” 楚玉簪好笑,“好吧,那算婶子遇见过吧。” “姑娘敷衍我。”说着崔婶自己都笑了,遇没遇见又有什么干系的。 …… 墨韵堂内,南康长公主和夏老夫人正说着婚期的事情,夏兰盈回来了,两人年纪都老大不小,婚事的确该提上程。 南康长公主饮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浅笑道,“本已经请钦天监监正替他们两个算过,明年二月十八是个黄道吉。” 夏老夫人心里一突,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爬了心脏。现在才六月下旬,这还有八个月的时间,对她而言,太长了,夜长则梦多。只是作为女方,他们岂能表现得恨嫁,遂夏老夫人笑着道,“监正挑出来的子,绝对错不了。” 南康长公主笑望着夏老夫人,“论理该尽量早一些的,只为了两个孩子将来考虑,这种事急不得,左右也不差这半年功夫了。”她这心里头说不上来的不踏实,也不知道丁香查的怎么样了。 话说到这份上,夏老夫人唯有附和,“公主说的在理。” 夏老夫人笑着离开公主府,上了马车,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张脸沉得能滴下水来。 本还在说笑的夏兰盈姐妹一惊,面面相觑。 “祖母,您怎么了?”夏兰盈收起笑容,放缓了声音小心询问。 夏老夫人抬眸,冰棱似的目光向夏兰盈,眼底充斥着厌弃。 夏兰盈呼一窒,脸上的血霎时褪得一干二净,就连朱都苍白下来。 第25章 七月初, 陆衍派去梁溪调查的人抵达京城, 同时而来的还有当年为楚心慈接生的产婆以及收养过楚玉簪的养父。 陆夷光问,“这下是彻底确认她是二叔的女儿了?” 南康长公主点了点头,“待她向你二婶敬了茶, 便算是正式认祖归宗了。”陆衍认了这个女儿,还得嫡母蔡氏承认,才是名正言顺。 陆夷光替楚玉簪松了一口气,认祖归宗, 她便有了依靠,不然天大地大都没她的容身之所。 南康长公主看了她一眼, 阿萝对楚玉簪格外怜惜些, 想起楚玉簪那张脸,南康长公主想, 大抵这就是缘分了。 陆夷光摸了摸鼻子嘿嘿笑, 转而问,“二婶她们什么时候过来?” 蔡氏嫡长女陆初凝今年年底出嫁, 夫婿是承恩公府三房嫡长子郑明习,也就是慈寿太后的曾侄孙。 因着年底陆衍要回京述职, 所以陆初凝在京城出阁, 为了筹备婚礼, 蔡氏会带着女儿提前进京备嫁。于楚玉簪, 她便留在公主府等蔡氏等人到来, 待婚礼结束之后, 再一起回大同。 南康长公主, “月底前应该能到。”原本说的是大概九月左右抵京,可这不是出了个意外吗? 陆夷光笑起来,“那到时候家里就要热闹不少。”他们家比起街坊邻居来,算得上人丁稀少了,旁人家逢年过节能坐好几桌,他们家一桌子都坐不。不过等兄长们娶生子,这情况肯定会大大改善,子息繁茂只是时间的问题。想着要不了多久,就有小豆丁伸着胖胳膊声气要抱抱,陆夷光傻笑起来。 “笑什么呢?” 陆夷光如是一说。 南康长公主眉梢眼角不觉也染上融融笑意。 过了一,便是一年一度的七夕佳节,又名女儿节。街上会有各庆典仪式,这样的子,就是朝廷都会放假,好让殚思极虑的文武百官能陪陪娇千金。 陆夷光自是不肯错过这个热闹的,今年她还把陆见深拉上了,往年她是不带大哥的。谁让大哥一路下来不知道要被扔多少个荷包和五彩缕,岂不是白费姑娘们拳拳心意,大哥可是有主的。 但是今年不同往年,夏兰盈姐妹俩会和他们一起游玩,大哥这个未婚夫岂能缺席。 一同出府的除了陆见深外,还有怎么甩也甩不掉的陆见游,以及楚玉簪。 既然确认了是陆家的女儿,小一辈都出去了,把她一个拉下也不是个事,南康长公主便发了话。其实楚玉簪心里对京城的乞巧节也颇为好奇,小姑娘家家再老持沉重,也是有好奇心的。 甫一踏进墨韵堂,楚玉簪就愣了下,盖因陆夷光又做了男装打扮,她的扮相十分心,若非人或眼尖之人,乍一眼委实看不穿。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