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嘴里胡的说着,脸上的泪怎么也擦不干净,她好害怕。 第47章 雪一直不曾停, 纷纷扬扬的下着, 眼看就要造成灾祸。 康熙心中着急,许久不曾来后了。 顾夏倒是安心的守在承乾,等待着钮妃睁开双眸。 半个月了,她一直紧紧闭着双眸不曾睁开, 她哭啊哭啊, 都有些哭不动了,人命的脆弱,在这一刻显现无疑。 前世的时候,她害怕重症监护室,此刻才明白, 有这么一个重症监护室的存在, 是多么的令人心安。 可是没有如果。 她每都将自己产出的绿尽数喂给钮妃,一丝也不曾自己用,就盼着她能好起来。 柏永年来请平安脉,看她这个样子, 不由得心生怜悯, 轻声劝:“您如今怀着身孕,千万放宽心才是, 钮妃……如今且看命数了。” 顾夏瞪了他一眼,头一次觉得他的声音不好听,摸了摸钮妃枯瘦的小脸, 冷笑道:“作为太医, 你遇上医学难题, 合该头而上,而不是教病人看命数,我相信这些都可以解决,只是如今还未寻着法子罢了。” 柏永年哑然,俊秀的脸庞上是怜惜,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全部都收了起来,半晌才缓缓道:“道理我们都懂,只……” 轻轻的叹息在空间内浮起,像是一阵风似的,转瞬便消失了。 顾夏挥了挥手,止住他的话头,转身正道:“是,道理我们都懂,可我不盼着她醒,便没有人理了。” 见柏永年沉默,顾夏转了转手镯,沉思半晌,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本跟你说的,亦是真的,莫看西方蛮荒,有些东西,还是值得借鉴的,师夷长技,谁还没个三分本事了。” 柏永年躬身,表示受教了。 又过了两天,顾夏正在午休,就被香襦给叫起来了,就见她双眼发光,惊喜道:“碧玺姐姐遣人来报,说是钮妃娘娘醒了。” 顾夏一骨碌的爬起来,也跟着惊喜起来:“真的?” 连忙洗漱过后,顾夏披着披风就要往后头去,被香襦拦了,只见她央求道:“好嫔主,外头下着雪呢,您可不能去。” 下这些时的雪,纵然时时清扫,可还是冻了一层溜冰,她如今大着肚子,本就行动不便,一个不小心摔了也是有的,谁也无法承担这样的后果。 顾夏忍了忍,打发海宁和香襦去瞧,总要自己人亲眼看了才安心。 曹嬷嬷双手合十,温声道:“嫔主心诚,动了老天爷,这才让钮妃娘娘醒了呢。” 笑了笑,顾夏有些坐不住,在内室一个劲的打转,瞧那样子,心都飞到钮妃跟前去了。 海宁很快就回来了,头上还有雪,先给顾夏禀报:“是醒了,这会子正在吃茶,太医们说,能吃东西就好了。” “赶紧把雪打打,莫着凉了。”顾夏替他弹了下雪,这才笑的坐下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好死不如赖活着,有这条命在,就有无数的希望在。 海宁这才转身出去,将身上的衣服换了,这才又往这边来,说起来也是荣幸,能够进到内室伺候的太监,就只他一人,他珍惜着呢,恨不得时时刻刻的守在嫔主身边。 “上头下了旨意,今年过年简办,不许有奢靡之事。”曹嬷嬷替她捶着肩轻声道。 顾夏点头,暗暗思量如今的局势,还是阿玛传进来的消息,自打三月起,滇、黔、湘、川、 桂、闽六省尽失,怪不得康熙久不至后,太皇太后也没有什么说嘴的。 清廷风雨飘摇,江山都保不住了,康熙若有心宠幸美人,那真是有违他的圣明了。 过年简办,这就是取消的意思了,自己热闹热闹便罢。 顾夏觉得好,过年的时候,礼仪众多,她必定要在外头游的,后女子心眼子那么多,个个都盯着她,她现在觉得有些害怕。 越到孕后期,越是经不得闪失,她闷在殿中好的。 今年雪大,都怕会造成雪灾,谁知道慢悠悠的,晃到了腊八还是无事,康熙顿时高兴了,各处都赐下腊八粥,连后中也照顾到了。 上一次的行刺之事,说起来也是讽刺,最后的结局是刺客尽数伏诛,钮妃重伤,熙嫔和皇上轻伤,王佳氏摔伤的结局,其他人虽然,可顶多狈了些。 倒是许多人跟前的奴才死了,能带着赴宴的奴才,都是自己的臂膀心腹,用来挡刀真是再好不过了。 顾夏叹息一声,自嘲一笑,她们能为主子挡刀,死的时候都是笑着的,有这样的救命之恩在,家里人的前程就不愁了,哪怕就提拔一个呢,也好上很多。 搅着锅中的腊八粥,顾夏出一抹浅笑来,等会给钮妃姐姐送一瓮去,让她也尝尝,分点福气过去。 在撒不撒白糖的事情上,顾夏犹豫了好久,想让钮妃吃的甜甜的,又怕她肠胃弱,吃不得,还是稳妥些,不放糖罢了。 等过去的时候,钮妃斜倚在软榻上,头上还带着素的头围子,手中还不消停,拿着绣绷子穿针引线忙活不停,等她走近一瞧,豆绿的底,上头绣着小猫扑蝶,用豆儿做模特绣的,还真像。 “姐姐也歇歇,这东西费神费心费力的,何苦来着。” 顾夏坐到她身旁,凑近来看。 钮妃笑了笑,柔声道:“早绣完,早心里舒坦,放到那,总觉得心里不得劲。” 这是觉得自己活不长了,可有顾夏的绿在,她觉得,她定然不会这时候就……可这话顾夏没法说。 只得掐着装蛮横:“我不管,不许你绣。” 钮妃看着她认真的眼神,顿时哑然,轻轻一笑,点了点她的鼻尖,无奈摇头:“服了你了,不绣不绣,再说也不是给你绣的。” 顾夏:…… 小东西还没有出来呢,就会跟她争宠了,这可不成。 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顾夏转瞬又愁起来,并不比她前世大多少啊,这两个小家伙是不是特别的瘦弱,所以才这么小的。 可看着钮妃蜡黄的脸,顾夏将自己的担忧咽了回去,不敢出口。 又玩了一会儿,顾夏才施施然的回了景仁,舒舒服服的窝在软榻上,令新来的小太监给她读话本。 “你叫什么名字?”顾夏歪了歪头,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这小太监的名字。 “奴才岐。”小太监垂眸,低低的回。 顾夏点了点头,表示了然,就听他开始读,清亮的少年音听着特别悦耳,顾夏突然间想起来柏永年的男低音来,特别的有磁,也特别的好听。 想到他,他便来了,侯在门外等着请平安脉。 她有些意外,虽说康熙下旨,让他都来,可今儿子特殊,不来也是应当的,何必再辛苦这一趟。 唤他进来之后,顾夏伸出自己的手腕,许他号脉,柏永年收回手之后,详细的询问这一的觉,并当的吃食之后,才拱了拱手,下最后的定语:“嫔主一切都好。” 顾夏就喜听这句话,一切都好,听着就舒坦。 “再瞧瞧这屋里吧,省的有什么纰漏,我们不懂的。”顾夏起身,指着屋子里新进的物件道。 这都是内务府新送来的,过年嘛,总是要有喜庆劲的,因此送来的装饰都或多或少的鲜了些,也更加的活泼热闹。 柏永年长身玉立,不时的各处查看嗅闻,对于熙嫔的受宠程度,心中更加明了,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珍贵物件,他跟着院判在乾清见了不少,可在一个嫔妃里见了,那便是稀罕了。 到内室的时候,他有些踌躇,见顾夏疑惑的望过来,只得不动声的迈步进来,宽大的拔步雕花饰物特别丰富,上头挂着的帐料子薄如蝉翼,如烟如霏。 妆奁衾枕,以素雅中带着侈丽居多。 沁人的甜香味萦绕,柏永年耳慢慢的红了,作为一个守礼的君子,他从不曾见过女子的闺房,这还是头一次。 顾夏一回眸,就忍不住笑了,古代还有这么可的人,见了见卧室就羞成这样,倒真是难得。 “您仔细的打量着,莫要有遗漏才是。”顾夏想了想,还是出声提醒。 这点职业守,柏永年还是有的,仔细的检查了妆奁里头的首饰脂粉,看到口脂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皱眉,捡起来问道:“这是?” 顾夏接过来看了看,应当是原主常用的,只她来了之后,就寻了御医要方子,自己配了脂粉来匀面,这些就扔着了。 本来想丢的,想着留下原主生活的痕迹,这才放下了。 “怎么了?” “微臣瞧着,里头似是有些不妥,常用却是会让人肌肤白皙过人,可这……时久了,必然会导致女子天葵紊。” 顾夏:…… 所以她来了之后,没有用这个东西,又养了养,这才来月经的,那她的疼啊疼的,也跟这有关了? 看着柏太医绯红的耳,她也有些害羞了,却还是强撑着问出来。 柏太医整张脸都红了,他又不是妇科圣手,为什么要面对这样羞涩的话题。 “是。” 顾夏:…… 所以土著哪里蠢了?跟素有关的东西用的溜嘛。 “医者面前无男女,柏太医当谨记才是。” 前世妇科男医生那么多,都这么害羞还要不要看病了。 柏永年:…… 面对寻常女子,他自然是无男女的,可熙嫔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面对她这样的容,问这些私密的话题,她说起话来又软又绵,还带着微微的撒娇,撑不住怪他咯? 正道:“微臣记下了,谢熙嫔娘娘教导。” 顾夏这才意,笑的回眸,柔声道:“你也往妇科上头研究研究,以后说不得麻烦您的地方多着呢。” 柏永年:…… 我是谁,我在哪,我不会应下的。 “是,微臣知了。” 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顾夏顺手送他一瓮腊八粥,她亲手煮的,里头还加了绿雾,保管他喝了还想喝。 目送他离去之后,顾夏又懒懒的斜倚在榻上,把自己平铺成舒适的姿势,这才拿着用银签叉着切好的血橙吃。 离预产期还有两个多月,她身子是越来越重,越来越笨,连走路都变得好累,她有时候就想歇着,可想着生双胎的艰难,就窝一会儿起来,屋子的转圈。 冬天不方便户外活动,已经让她懒散许多,真的彻底躺着不动,生孩子的时候生不下,哭爹喊娘都晚了。 想到上辈子生孩子的惨烈,顾夏什么懒散心情都没有了,赶紧起来进行运动,还有两个多月都生了,双胞胎又会早产,她害怕。 “嫔主子,董氏求见。”香襦立在晶帘外头,轻声禀报。 顾夏有些无语,挥了挥手不耐烦道:“不见,以后不必再报。” 董氏推了王佳氏一下,导致两人彻底的决裂,王佳氏更是发誓,死生不复相见,这辈子都不想跟她好了。 而董氏跟前的两个女,都被她推出去挡刀了,包括王佳氏跟前的,失了相伴许多年的小伙伴,王佳氏很愤怒,她都给那女找好婆家了,虽然只是一个举人,可拜了名师,考上进士还是有希望的,再一个,对方也不在乎她大了几岁,多好的姻缘。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