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看着外头的结冰的地,略有些犹豫,这转转不打紧,一不小心摔了,可如何是好。 顾夏拿出曹嬷嬷给她特制的靴子,试探着在冰上踩了一下,稳稳当当的,这才放心下来,上头许多钉子,最是抓地不过,她一个人也不敢走,有康熙扶着,便增了许多勇气。 来人坐到院子里晒太,顾夏敲了敲桌子,用手支着头,目不转睛的看向康熙,这些时为着三藩的事,他很忙,也很少展小脸,眉间有折痕了,可见真的是很愁。 偏她又帮不上什么忙,她纵然有神力,也不能冲到一线去打仗啊。 战争这样的烧钱窟窿,她一个贫民窟女孩也没办法,只能看着他愁,然后用语言安:“您是真命天子,千古第一帝王,这些不过是小小的磨难,只要您坚持,定然能度过去的。” 顺手摆上汤一碗,顾夏转瞬就说起别的来,因着太皇太后的缘故,康熙也不喜别人对政事过多的置喙,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好到让她不顾安危,非得说些什么。 康熙不知可否的点了点头,顺便又摸了摸她的脸:“会拍马了,真不容易。” 当初她可是敢直着脖子硬杠的。 顾夏吐舌,她说的是历史评价,谁拍他马了。 这话岂不是说她是马,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都不能给个好脸的。 坐了一会儿,顾夏便拉着康熙一道,往小厨房里钻,柔声道:“一道做午膳如何,既然辍朝,那便真的歇歇欸。” 见他点头,顾夏兴致的盘点着原材料,两人坐在小马扎上,慢悠悠的择菜,顾夏不时的指点他应该怎么,两个人倒有模有样的,就是几个奴才看的在外头直转圈。 不怕主子使唤他们,就怕主子自己动手啊。 这若是有个万一,便是他们的罪,谁也承担不起。 康熙倒是兴致的,一边问:“你一个贵女,怎么会对这些兴趣,麻勒吉这般苛待自己的老来女不成。” 顾夏娇嗔的斜睨他一眼,无语:“这些都是我进之后学的……” 都是她前世学哒,毕竟外卖吃着心里膈应,要自己做吃着才放心的。 康熙摸了摸鼻子,合着苛待熙嫔的变成了他。 顾夏炒菜,康熙烧火,点火他会,烧灶他就抓瞎了,顾夏就指点他:“烧火要空心的,跟篝火是一样的,时不时的把灰捣一捣就成。” 康熙照她说的做,果然火旺上许多,顾夏又赶紧喊:“小一点小一点,再大就糊了。” 他帮忙烧火,她的心反而更累了,注意着锅、注意着菜,还得注意着火,一点都没有香榧会配合,她都不用嘱咐的。 康熙受到她的嫌弃了,起身搂住她的往锅里看,一边在她耳边洗脑:“朕第一次做这个,不管好不好,你都要夸奖我,免得朕心中难受,下次便不肯动手了。” 顾夏又用小眼神斜睨他,当他三岁的,还得小心哄着。 “以后我们的孩子,我定然这样教。” 言下之意就是你这样的免谈,康熙也不恼,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又坐回去,老老实实的烧火。 四菜一汤摆在桌子上,康熙很有成就,菜是他择的,火是他烧的,这代表着他也会做饭了,简直可喜可贺。 顾夏也很足,这会给她一种他们是寻常夫的错觉,会给她一种,两人能相守到白头的错觉。 越是错觉,便越是让人沉其中,难以自拔。 “您尝尝这个,番柿炒蛋,酸甜口的,看喜不喜?”顾夏夹了一筷头给他,期盼的问。 “唔,真好吃。” 第46章 今年冬的雪, 一场接着一场, 顾夏瞧着,这都不叫下雪,叫吹雪了。 纷的雪花四散飘扬,伴随着狂风呼啸, 一打开门帘就能呼人一脸, 看了两三次之后,顾夏终于佛了,抓把爪子嗑着,任尔东南西北风,她就不出门了。 室内燃着旺旺的地龙, 顾夏怀里抱着豆儿, 脚边上躺着瓜娃子,紫貂在一旁打滚,这么美好的子,她为什么非得往外头去? 去不了的世界, 都不是好世界。 顾夏沧桑点烟, 看着憨头憨脑打滚的紫貂,依稀记得她是给起过名字的, 可没叫几回,她就给忘了,叫什么来着? 算了重新起吧。 “就叫雪团吧, 多么应景。” 草率的决定紫貂的名字之后, 顾夏就挠了挠她的下巴, 认真的看着她,叫了两声雪团,紫貂懵懵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刚才还叫紫貂,这会儿叫雪团了? 叫了两天之后,紫貂就认了自己的名字叫雪团了,一点障碍都没有。 在屋里窝了几天,三小只也有明显的变化,一个比一个肥。 康熙捏着豆儿的脖子上的软,嫌弃的看着她滚滚的小肚子:“这宰了吃,差不多都一盘了吧?” 豆儿顿时吓哭了,委屈巴巴的喵喵叫,僵硬着自己的猫尾巴,一动也不敢动。 顾夏无语,将它从康熙大魔王的手中解救出来,往地上一放,三小只刺溜全没影了,这只两脚兽并不喜它们,傻了才往跟前凑呢。 “这么大的雪,何苦跑一趟,若是摔着可如何是好?”顾夏替他将身上的披风解掉,帽子也给摘了,上头还有雪呢。 这才递热帕子给他擦洗,一边念叨:“知道您有这个心就成,何苦真的跑一趟?” 康熙就含笑看着,并不答话。 待众人退下,康熙才揽着她的,调笑道:“这般絮絮叨叨的,没得让朕觉得,额娘还在世哩。” 顾夏一噎,斜睨他一眼,挣他的怀抱就往内室去,想了想不甘心,又回眸道:“也没见您叫个额娘什么的,白担名声了。” “朕若是叫了,你敢应吗?”康熙摸了摸鼻子,跟在她后头也往内室去。 他不会叫,她也不会应,这是个虚无的假设。 过几就是皇太后的诞辰,虽然不是整寿,可也得办起来,他们这些做小辈的,都得去庆贺一番。 “礼物可备好了?”康熙问。 她如今位份不同,礼物不能含酸,这代表着她又要心疼她的小金库了。 顾夏果然一脸生无可恋,疼道:“旁人送来一百件,也抵不上我送出去一件。” 给皇太后的寿辰礼,必然是极珍贵的才成,还得有心意,自己亲手制些什么,顾夏忙着给两个小家伙做衣裳,这刺绣就给了沈嬷嬷。 凤翔九天的大摆件,打从夏就开始绣,到现在也才绣好,拿到制造局装裱去了,已经差不多了。 康熙摸了摸她的脸,笑道:“朕没少赏你好东西,怎么还这么的……抠门?” 这话怎么说的,顾夏不听,掐着反驳:“这是我种花最美好的传统——勤俭持家。” 两人逗了几句嘴,都忍不住笑了。 往常摆宴席都是夜宴,可冬风凉,又下着大雪,就改成晌午了,因此等顾夏艰难的睁开双眼,曹嬷嬷已经磨刀霍霍,就等着给她梳妆了。 这可耽搁不得,到时候最后一个去,就难看了不是。 说起来是寿辰,其实皇太后也不过三十来岁,瞧着还年轻的很,顾夏没有穿的花花绿绿的讨老年人喜那种,而是穿上素淡的鸦青常服,再佩戴玉簪绒花的,便尽够了。 等她到的时候,人已经去的差不多了,因为她是从乾清穿过去的,因此没有跟钮妃一起走,按原定路线,她还得绕御花园,那太远了,她不乐意,康熙也不敢给她绕。 一群莺莺燕燕的来行礼,顾夏亲和的叫起,这才看向钮妃,柔声道:“姐姐也来了。” 钮妃点头,脸上出一抹笑意,牵着她的手,一道往内殿走去,正在这时,董氏气吁吁的赶来,见众人都回眸望她,出尴尬的笑意,钮妃面淡淡的,并没有发难,带着众人一道往内室去。 顾夏往坐在正中的皇太后身上看去,作为昭圣太皇太后的侄孙女,跟她还是很相像的,圆盘脸,细长的眼睛,微微勾起的角,弧度都有些相像。 穿着蓝的常服褂子,在炕上盘着脚,跟外头的小老太太一个样。 钮妃领着大家上前见礼,一个个的嘴里说着好听话,向高高在上的皇太后祝寿。 等众人刚落座的功夫,太皇太后就来了,她一来,众人又赶紧起身行礼,这才安生的坐下来。 不过太皇太后没有久待,只不过跟皇太后说几句话,这就走了,可这也是给足面子,让众人不至于忽视皇太后,全靠她时不时的提起。 众人又呼啦啦的起来,恭送太皇太后离去。 顾夏:…… 好在接下来就安定了,跟皇太后拉拉家常,再听听小庶妃们的甜言语,这时间过去的还快。 到现在,她才明白,这时候跟她看的电视剧不一样,打算新朝建立不到四十年,也就比皇太后年长五岁,这许多的规、礼仪制度,一是仿着前朝,再一个便还在摸索。 这穿衣打扮上也是,还比较简朴,看起来实在没有后世那么致。 因此她给钮妃亲手制的衣裳,她一穿出来,顾夏瞧着,便能群芳,在她眼里,着实好看的紧。 给了钮妃一个得意的小眼神,见她略有些疑惑的回望,顾夏便忍不住冲她眨眨眼,笑了。 皇太后含笑望着底下的妃嫔,并不像太皇太后一样,会叮嘱她们早开枝散叶,而是面带慈祥的看着她们笑闹,说着趣事。 郭络罗氏特别活灵活现的学着王佳氏说话的灵动模样,引得王佳氏羞怯的用帕子捂着脸,跺脚哼她:“姐姐,我的好姐姐,给妹妹留点脸面吧,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了~” 她们俩一闹,气氛顿时热烈起来,顾夏也跟着笑:“瞧着王佳庶妃的笑脸,便什么忧愁都没有了,顶可的一个人,可别老气横秋的了。” 王佳氏剁了跺脚,帕子从脸上摘不下来了,哀怨道:“都来打趣嫔妾,嫔妾连怎么笑,也要不会了。”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钮妃也笑的打趣:“你这机灵鬼,真真的讨喜。”说着将手腕上的镯子捋下来,给身后的碧玺,让她拿去给王佳氏。 “即讨了这个巧,便赏你了。”既然能逗熙嫔笑一场,她便愿意抬举三分。 王佳氏子直,平里没个顾忌的,早就得罪一帮子人,这会儿见钮妃给她做脸,心中都重新思量对她的态度。 佟氏笑的起身,对着皇太后福了福身,她是常进的,面对这样的场面一点都不怵,大大方方的说着祝寿词,又献上自己手抄经书一份,这才柔声道:“表哥一向孝顺您,时时刻刻的惦记着您,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只有一份孝心,还请您笑纳。” 顾夏拧了拧眉尖,看向钮妃,这样的话,应当是在宴席开始前,由钮妃来说,头一个献上贺礼,拉开献礼的节奏,接着就是用膳了,这佟氏横一脚,算什么事。 钮妃仍是笑盈盈,不见丝毫不悦,顺着佟氏的话头起身,浅笑道:“佟氏年岁小,这心里明白的很,就是这个理,只要您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就是臣妾们的福气。” 顾夏搭着海宁的手起身,跟着立到中央福身,脆生生的说道:“恭祝皇太后福寿绵长……” 接着和钮妃对视一眼,又一同了祝寿词,这才笑的退下。 门外传来几声悉的朗笑,众人一听,脸上都出笑意来,皇上来了! 一个个都暗暗的看向身后的女,让她们帮忙看看,自己的妆容是否整齐,顺便出早已练习好的姿势。 佟氏立在正中央,惊喜的回眸,视线绵绵的望着康熙,带着一丝幽怨,一丝期盼,还未开口,瞬间被人群淹没,大家都起身给康熙行礼,自然显不出她了。 屋子的美人瞬间绽放出光彩来,跟刚才和皇太后寒暄时的客气矜持不同,大家恨不得直接孔雀开屏,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示出来,顶好的入到康熙眼里去。 顾夏和钮妃对视一眼,默默的往后退了一位,离人群中心远些,免得不小心冲撞了。 她们两个,一个体弱,一个有孕,都是经不起折腾的。 顾夏眼前闪过自己徒手捏破盖碗的画面,面不改的想,她最是娇弱不过,理应退避三舍。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