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条是咸脆的，在汤里泡软了吃也别有一番风味，再咬上一口浸 了汤汁的荷包蛋，程冬至吃得很香。怎么说都是实实在在的粮食，里面还有油有盐的，能不香吗？ “好吃吗？”高 国乐呵呵地问。 “好吃，谢谢高大哥，等我赚钱了也请你吃好的。”程冬至说。 高国乐得直笑：“好好好，那我就等你赚大钱了。” 这孩子，像个小大人似的！ 吃完饭后，高国骑车把程冬至送回了断尾村。由于不用赶时间，高国骑的是正常的速度，程冬至也能从从容容地欣赏一路的风光。 自然风光当然是很好的，只是人都太贫穷了些。一路上都是矮小的土砖茅屋，无论是人还是牛驴，都瘦得毫无 神，勾着头慢慢地走。 原本程冬至还觉得县城也未免太破旧了，和一路上看到的村子一比，突然觉得县城还是很可以的，至少人和房子都多，木头水泥的建筑比例也不少，有一点她那时候十八线乡镇结合部的影子。 回到太婆家后，刚下车，听到声音的王 枝就一把冲出了院子，慌慌张张地问：“咋样了？考得咋样？” 看到大姐紧张得像个高考生的家长，程冬至笑着说：“放心大姐，我觉得不难！” 王枝这才放下心来，喜形于 ：“我家冬枝儿这么聪明，肯定能行！” 高国傻呵呵地看着王枝的笑颜，什么话也忘记说了。倒是王枝想起他今天是大功臣，死活要拉着留他吃饭：“今天你可不许就这样走了，怎么说也要吃顿饭再走！” 高国表示了一下客气：“刚刚吃了碗汤泡油条！” “那玩意抵啥事儿？进来！毒不死你！” 高国含羞答应了。 程冬至也知道高国对她们姐妹俩没得说，一点都不小气藏私，特意拣院子里长得最好的尖儿菜摘了一大篓子，现去 窝摸了几个鲜蛋，还“从灶眼儿”里掏出两罐子油水充足的红烧牛 罐头，一口气 给了王枝。 王枝也不心疼，反而笑着对高国说：“你看冬枝儿对你多好，平常自己都舍不得吃，见你来了啥都肯拿出来。” 高国受宠若惊，脸红得不行：“那我就好好沾冬枝儿的光了。” 晚饭非常丰盛，老米饭，杂合面烙饼子，辣椒炒蛋，两罐头牛则和院子里现摘的茄子，豆角，黄瓜等一起焖煮了一大盆杂烩菜，滚烫地飘出极 人的香气。本来就天气热，再加上屋子 儿都堵着了没什么风，这些要人命的香味在屋子里横冲直闯，勾引着所有人的食 和口水。 这完全是因为招待高国的缘故，平常仨人一个罐头配菜就吃得很足，绝对不会 这么多花样。 其实说起来这顿饭就两个菜，米饭和饼子都算主食，炒蛋也没放油，借的还是罐头的那点油汁；但是这盆杂烩菜实在是太抢眼了，香味俱全，分量还这么足！ “这也太丰盛了，太……” 高国看楞了眼，他们家过年都不一定有这么好啊！这罐头可是稀奇东西，省城那边才有得卖，她们哪来的？哦，是了，一定是她们那个大能人妈偷偷给女儿捎来的。 “就俩菜，别客气，多吃点！” 屋子里很闷热，每个人都吃得大汗淋漓，身上热气蒸腾，衣服都汗 了。 可没有一个人抱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难得的盛宴里，面上都放着红光。 高国本来还想客气一点，可当他尝到王枝做的杂烩菜后，不知不觉就开始扒拉了起来，不是  虎咽但速度也不慢，意识到的时候一碗饭早去了大半。 高国顿时红了脸。 虽然不能说经常吃得有多好，可他好歹也算是不经常挨饿的人，怎么能在喜 的姑娘面前这么没规矩，和好几天没吃过饭一样呢？太馋痨了。 高国矜持地降低了速度，用筷子尖儿戳着饭粒吃，王枝注意到了这一点，半笑半恼：“高国，有点男人的样子！这样的菜我一顿能吃五六碗饭，还饶俩大饼子，你比我一个女人还吃得少吗？来，看我的！” 王枝用烙饼子卷了一把杂烩菜，卷成油条 细模样，豪迈地送进嘴里大大地咬了一口，嚼得非常之有味的样子。 高国看得楞了，为啥枝儿干啥都这样 人呢？ 其实他这完全是滤镜心态，别的女子这样毫无形象地大吃大嚼他绝对会敬而远之，可枝儿这样做就是利落又好看，说句不好听的哪怕王枝在他面前挖鼻孔那也是美的。 王枝给高国也照样子包了一个卷子，强迫他吃：“自己拿着啃，别让我 你嘴里！” 高国紧张地接过了，他想充男人气概地咬一口，结果姿势没调整好，没耍成帅反而还呛到了，逗得王枝姐妹哈哈大笑，太婆也咧着嘴笑了，慈地用看未来曾孙女婿的眼神打量高国。 这小伙子，对枝儿好像有意思呀？真好，看起来不是个坏人…… 王枝和程冬至都不准高国客气，亲眼盯着他吃完了好几碗饭和三个卷子才作罢，没吃完剩下的饼子和炒蛋也硬是打包好了给他装上：“别推，天儿热这屋里存不住，放第二天就馊了！” 高国谢了又谢，最终打着 隔儿骑车走了。他从来没有吃得这样撑并足过，蹬轮子的动作都比平常要慢许多，脸上始终带着回味的傻笑。 送走了高国，姐妹俩牵着手非常高兴地走在回王家的路上，尤其是王枝，开心地哼起了小曲儿。 然而回到王家时，气氛却有些不对。 平常这个点王家的晚饭早就没了，大家也各回各屋洗刷睡觉，可堂屋里居然还点着一盏煤油灯，王老太木着脸盘腿坐在炕上，王雪花和周杏儿，以及周招娣都在旁边站或坐着，其他人倒是不在。 周杏儿拼命对王枝使眼，两只眼都快成斗眼了。 王枝察觉到了点儿什么，刚要说点什么，王老太就先开口了。 “冬枝儿，你今天去哪儿了？” “她……” 王枝才要替程冬至回答，就被王老太拦住了：“你别做声，我问她。” 口气不是很凶，可这样的王老太反而更加异常。 程冬至听王老太的口气就知道肯定是有人透风给她了，不然从来不关心她去哪里野的所谓亲 ，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既然她已经知道，那么撒谎没啥必要，反正以后迟早是要挑明的，不如现在探探底。 “我去县城啦！”程冬至天真无 地笑嘻嘻回答。 王枝的手紧了一紧，可她很快就想到了和程冬至一样的事情，便沉默着没做声，算是默认了。 “你去县城干啥了？” “我去考试了！”程冬至骄傲地 起小 脯。 “啥？？？” 第37章 王老太有点傻眼，她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答案：“你考啥？” “县小学的招生考试, 要是考第一名的话能免学费呢, 所以我去试试！” 其实并没有免学费的说法，程冬至是故意这么说的。 果然，王老太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这个虚假重点给转移了：“你也不怕吹牛吹破了！还第一名呢, 你知道自己名字咋写不？” 程冬至低下头没说话, 王雪花幸灾乐祸地嘲讽道：“就你？人家县里小学的都是和咱们不一样的人儿, 哪里是你这种乡下丫头能混进去的, 谁给你的脸呀？” 程冬至瞥了王雪花一眼：“那老姑意思就是我考不上咯？” 王雪花用鼻子哼了一声：“你要考上, 我脑袋给你当凳子坐！” “这可是老姑自己说的, 到时候我要是考上了你可别赖。” 王雪花几乎笑出声：“是我说的，大家耳朵都听着了！那你要是考不上咋办？不能光我赌誓？” “我考不上，那…那……”程冬至故意作出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 还是王老太看不上，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你还真有鼻子有眼说上了！你考得上个啥, 也不拿镜子把自己照照！村里小学都没去过一天儿，你还想去县里，怕是做梦没醒？枝儿你也是胡闹, 就为了这, 让那高国专门带她去？这人情债我可不替你还！” 王枝松了口气，撇撇嘴：“还啥人情，不就是顺路的事儿吗, 有啥好还的？冬枝儿才多重, 带带她废啥力气？” “你当是只是顺路儿呢！我可是听人说了, 那高国带着冬枝儿在县里又吃又喝的，肯定花了不少钱！冬枝儿人小嘴馋不懂事，你还能装没事儿人吗？我还以为你存着啥私房去偷买东西呢，敢情是一 不拔，白占别人便宜！” 王枝和程冬至这个时候才回过味来，原来老太婆是因为这个不自在啊！ 王雪花被王老太这么一提醒，也想起了自己真正生气的原因，斜眼酸程冬至：“你咋就这么不要脸呢？那么贵的地方，人家带你吃，你还真张嘴吃上了啊？一点家教都没有！平常也没饿着你，你咋见到点好吃的就忘记自己姓啥了？” 程冬至心知肚明王雪花是在嫉妒她，就故意气她：“又不是我非要吃的，我说了我不饿，高大哥非要请我吃，不吃就生气，我能咋办啊。那油条真好吃，又香又软，汤里头飘着油星子，还有香 的葱花儿……” 王雪花气得脸都红了：“你就吃！吃死你！你配吃那么好的东西吗？看不拉半个月的肚子！” “拉肚子正好，我天天吃糠团子蹲不出茅厕来，正憋着呢！”程冬至笑嘻嘻。 “你！！……” “得了得了！嚷嚷这些没用的干啥？去都去了，现在说啥也没用，以后自己想办法还人家饭钱！” 王老太才要回房睡觉，程冬至忽然拉住了她：“，我要是考上第一名了，你让我去不？” “你考个 的第一名！少说梦话了！” “那谁知道呢？要是真的考上了呢？” 王老太不耐烦：“那你就去！谁还拦着你？到时候你一分钱都别想从家里拿，去学校喝风去！人家免学费就了不得了，你还想着给你免饭钱吗？还有书包本子笔，哪一样不是钱？谁有那个闲钱供你瞎折腾！” 程冬至顿时浮起了委屈的表情，低着头松开了手。 王雪花得意地瞟了她一眼，挽着王老太的胳膊笑嘻嘻地回房去了。 回房后，王枝紧张地问程冬至：“第一名真的免学费吗？” “没有，我瞎说的，就是想试试看的口气，看看她让不让我念书。” “你呀！”王枝叹了口气，笑着说：“别说免学费了，就算加双份儿，我也得把你给进去！” “大姐最好了！”程冬至一把抱住王枝撒娇。 王枝摸了摸程冬至的头，心里有点忧愁：“可我看那口气，她还是不愿意你去的。就算免学费，其他杂七杂八的钱多着呢，这个不好糊。” 程冬至有主意：“到时候咱们编个谎，就说校长看我机灵，舍不得我这个好学生，杂费也免了，叫我在学校里半工半读！” “说得真像那么回事儿！话先别说早了，你到底有几分把握能考上呀？” “有个七.八分？” “这么有把握？” “那就五.六分……” “到底行不行啊？” …… 对于是否考得上这个问题，程冬至这个当事人自己心里都没底，更别提其他人了。 王枝一开始对自家妹儿那是百分百盲目信任，可被王家人那么一说，后劲儿一上来，心里也是越来越虚。 高国那边不清楚，可王老太和王雪花她们是绝对不相信冬枝儿能考上的，可没少当面笑话她，动不动就故意在饭桌上问她被录取了没，啥时候出结果，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又是好一阵冷嘲热讽。 当初村里小学几个成绩好的也不是没去试过，可惜一个都没过，那边的考试太难了。ＴhＯNｇADａy.NＥT |
了汤汁的荷包蛋，程冬至吃得很香。怎么说都是实实在在的粮食，里面还有油有盐的，能不香吗？ “好吃吗？”高
国乐呵呵地问。 “好吃，谢谢高大哥，等我赚钱了也请你吃好的。”程冬至说。 高
神，勾着头慢慢地走。 原本程冬至还觉得县城也未免太破旧了，和一路上看到的村子一比，突然觉得县城还是很可以的，至少人和房子都多，木头水泥的建筑比例也不少，有一点她那时候十八线乡镇结合部的影子。 回到太婆家后，刚下车，听到声音的王
枝就一把冲出了院子，慌慌张张地问：“咋样了？考得咋样？” 看到大姐紧张得像个高考生的家长，程冬至笑着说：“放心大姐，我觉得不难！” 王
：“我家冬枝儿这么聪明，肯定能行！” 高
窝摸了几个鲜蛋，还“从灶眼儿”里掏出两罐子油水充足的红烧牛
罐头，一口气
给了王
人的香气。本来就天气热，再加上屋子
儿都堵着了没什么风，这些要人命的香味在屋子里横冲直闯，勾引着所有人的食
和口水。 这完全是因为招待高
这么多花样。 其实说起来这顿饭就两个菜，米饭和饼子都算主食，炒
了。 可没有一个人抱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难得的盛宴里，面上都放着红光。 高
虎咽但速度也不慢，意识到的时候
的姑娘面前这么没规矩，和好几天没吃过饭一样呢？太馋痨了。 高
细模样，豪迈地送进嘴里大大地咬了一口，嚼得非常之有味的样子。 高
人呢？ 其实他这完全是滤镜心态，别的女子这样毫无形象地大吃大嚼他绝对会敬而远之，可
你嘴里！” 高
隔儿骑车走了。他从来没有吃得这样撑并
，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既然她已经知道，那么撒谎没啥必要，反正以后迟早是要挑明的，不如现在探探底。 “我去县城啦！”程冬至天真无
地笑嘻嘻回答。 王
起小
脯。 “啥？？？” 第37章 王老太有点傻眼，她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答案：“你考啥？” “县小学的招生考试, 要是考第一名的话能免学费呢, 所以我去试试！” 其实并没有免学费的说法，程冬至是故意这么说的。 果然，王老太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这个虚假重点给转移了：“你也不怕吹牛吹破了！还第一名呢, 你知道自己名字咋写不？” 程冬至低下头没说话, 王雪花幸灾乐祸地嘲讽道：“就你？人家县里小学的都是和咱们不一样的人儿, 哪里是你这种乡下丫头能混进去的, 谁给你的脸呀？” 程冬至瞥了王雪花一眼：“那老姑意思就是我考不上咯？” 王雪花用鼻子哼了一声：“你要考上, 我脑袋给你当凳子坐！” “这可是老姑自己说的, 到时候我要是考上了你可别赖。” 王雪花几乎笑出声：“是我说的，大家耳朵都听着了！那你要是考不上咋办？不能光我赌誓？” “我考不上，那…那……”程冬至故意作出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 还是王老太看不上，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你还真有鼻子有眼说上了！你考得上个啥, 也不拿镜子把自己照照！村里小学都没去过一天儿，你还想去县里，怕是做梦没醒？
不拔，白占别人便宜！” 王
的第一名！少说梦话了！” “那谁知道呢？要是真的考上了呢？” 王老太不耐烦：“那你就去！谁还拦着你？到时候你一分钱都别想从家里拿，去学校喝风去！人家免学费就了不得了，你还想着给你免饭钱吗？还有书包本子笔，哪一样不是钱？谁有那个闲钱供你瞎折腾！” 程冬至顿时浮起了委屈的表情，低着头松开了手。 王雪花得意地瞟了她一眼，挽着王老太的胳膊笑嘻嘻地回房去了。 回房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