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玉转身忙去叫人,恰好一个婢进屋,陵玉问道:“你方才去了何处?” 那婢道:“我方才就是走开了一下……” 陵玉见她神情躲闪,此刻也懒得追究,只叫她去请太医国来。 岂料那婢竟然一动也不动,最终被急了反问陵玉道:“你又是何人,好端端的命令我做什么,你要叫自己不会去叫吗?” “住口!”苏琴从外面进屋里来,扬手便掌掴了那女一个耳光,“你是从哪里来的,竟凭白长了一双乌木珠子,连德嘉公主都不认得,还敢出言冒犯!” 那女闻言吓得顿时跪倒在地,“奴婢不知,请公主饶命!” “你先不与她计较。”陵玉对她说道:“替我去请刘院判来。” 苏琴听罢也不嗦,转身便跨着门槛出了屋去。 那小女见状只将头得极地,身子还打着颤,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陵玉见她这幅模样便知她定然不是这中原来的老人。 “你是从哪里来的?”她转身坐下,将桌上一个干净杯子搁下,替自己倒了一杯白茶。 那小女哆嗦着说道:“奴婢……奴婢是新来的,不懂事儿,还请公主不要怪罪。” 陵玉动作一顿,听对方说完这话,她便知道这女不仅是个新来的,还是个没有脑子的。 第87章 在这后中, 倒也不是每个人都必须拥有聪慧的品质。 但这女既在太妃身边伺候, 又是个贴身人物,竟还这般胡来,又如何能伺候好主子。 只是细想一下当下情形, 陵玉忽然就明白了对方出现这里的必然缘由。 她也曾是个过来人, 在这势力被切割得复杂纷的后中,陵徵的上位, 就意味着陵晖会失去更多。 即便他还是个孩子, 他甚至无心参与进这个漩涡之中,也是一样不可避免地成为了这棋盘上的一员。 陵玉原先还想着回头要不要重新拨一个女过来, 待她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她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多余的念头。 那女哆哆嗦嗦跪在她面前等待着她的问话,她却只抬手将膝盖上的褶皱拍平,便缓缓起身往室内走去。 来的是一个颤颤巍巍的太医, 等他把完了脉后,这才低声道:“这是……” “是什么?”陵玉问道。 那太医听见她的声音刚诊完脉的手指颤抖了两下, 随即道:“太妃病了,不过病得不是很严重,微臣给她配些药,喝上两天大概就能好了。” 躺在上的菀娘这时应声道:“多谢了,您这就去吧。” 陵玉便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等人走了, 菀娘才用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 “你方才为何不问清楚自己的病?”陵玉嘴上虽然是问她,但是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一个病人不会去问大夫自己得了什么病,这个病人多半都是知道自己病在哪里的。 眼前的菀娘也许亦是如此。 果然, 菀娘道:“公主方才怕是没有看清楚那位太医脸上后怕的神情,我究竟得的是什么病,他就算知道了,也是不敢说的。” “因为我不是生病了,我是中毒。”菀娘眼中那抹藏在浓雾背后的深意,慢慢地便渐渐显出来。 中毒?若是原先的陵玉必然会第一时间认为是菀娘是不小心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但现在的陵玉听到了这两个字却条件反shè地想到了陵徵。 这个极端的时期,为何菀娘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中毒了? “你既然中了毒,为何还好端端的,若是那人要害你,不是该用一种让你即刻毙命的毒吗?”陵玉问道。 “我猜想那人也是想的,但他不敢也不能,他不能用那种让人即刻毙命的毒药,因为那样,所有人都会怀疑到他身上。”菀娘说道。 “你说的人,该不会就是我的皇兄吧?”陵玉的角渐渐绷紧,不喜对方这种充斥着暗示的语气。 陵玉对于菀娘的情最初都是有些复杂,若从女子角度去看,她那时候无疑是喜菀娘这样温柔的姐姐,才生出了亲近之意,乃至后来菀娘成了父皇的妃子,她又同盛钦生了一场气,又对菀娘生出了一份愧疚,再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原来菀娘什么都知道,不仅如此,在这深之中,她还是盛钦留下来的得力助手。 菀娘看着她情绪的变化,顿时便沉默了下来。 “陵晖这几没什么胃口,早膳的米粥只用了几口就不想吃了,是我将他剩下的都吃了,这些都是他换的人,在那之前,我同陵晖都是极好的,你觉得这世上会不会有这样凑巧的事情?”菀娘说道。 陵玉扫了她一眼,道:“陵晖可曾病倒?” 菀娘听着她的语气心底渐渐失望,随即只摇了摇头。 陵玉便转过身去,在她往门外方向抬出脚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或是陵晖,我想、皇兄他也不会。” 她说完便从菀娘的屋子中离开。 待陵玉来到外间时,那名鲁莽的女仍旧跪在那里,连姿态都不曾变过。 陵玉对她道:“先前的事情我不会同你一般计较,不过你还须记清楚了,就算你再鲁莽,再擅于欺主,你主子有个闪失的时候,我必然叫人将你第一个送去给他们陪葬。” 那小人闻言周身猛地一颤,豆大的汗珠从她额上滑落,“啪”地一声坠落在了地砖上。 “奴婢知、知道了……” 陵玉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静沅。 苏琴则是不知何时又跟在了她身后,与里头那位女是一种相反的范例,苏琴总是会将自己的存在降得极低,却又在需要时候出现,极能合主人心意。 回去后陵玉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陵徵。 然而陵徵在听到这件事情之后的表情却是极为惊愕。 “竟有此事?” “皇兄也觉得奇怪么?”陵玉说道。 “这些子以来我都疏忽了,想来是我当下基未稳,那些人便想着法子给我堵了。”陵徵的角勾出了淡淡的苦笑。 “我还需多谢你将这事情告诉了我,我必然会将此事彻查到底。”陵徵对她说道。 陵玉微微颔首,心底原先被菀娘埋下的一抹极为轻微的疑虑也被瞬间打消。 她本就不该胡相信旁人的话。 但凭她对陵徵的了解,他便是一个极为无害的人,在陵玉眼中,若要用一种事物来形容陵徵,她的脑子里便会浮现出一抹金的光。 那种午后从镂花木框的窗户中透进来的一缕光线,这时候触碰到这缕光线的人,便会受到影中光带来的暖意。 这样谦和儒雅的人便一直在光下行走,即便是落在了最暗的谷底时,他也是大多数人心中的那抹光。 这样的人,是极难诋毁的。 “你为何一直这样看着我?”陵徵见她微微走神,便问她道。 陵玉却笑了笑,道:“皇兄该寻一门合适的亲事了,寻一个同皇兄一般温婉大方的女子做皇,这样后便有人替你打理了。” 陵徵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道:“陵玉,这种事情是你该cāo心的吗?” “该,等到皇兄有了小皇子后,我便就是个做姑姑的人了,到那个时候,我们的亲人也就会越来越多了。”陵玉对他说道。 陵徵看着她,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极为柔软的情绪。 他的表情也渐渐柔和下来,仿佛也陷入了同陵玉一样极为美好的畅想之中。 也许那时候,他也会有一个可的皇子和公主,他会做一个合格的父亲,至少不会比先帝差劲。 他这样想,脸上的笑容便愈发温暖起来了。 “我会好好考虑的。” 这下午,陵玉整个人的心情似乎都晴朗了许多。 如果说先前的郁是属于过去,那么未来那种极为美好的期待,便能真的将她心底原本的伤口轻轻抚去些许疼痛。 她想她只要同皇兄将这些美好的事物一一去实现,也许子又会变成从前那样快活的样子。 只是等到傍晚时分,苏琴带着人匆忙去布置膳食的空挡,一个生脸的太监便不知什么时候混了进来,还来到了陵玉身边。 “嫣太妃晚上想要见您。”那小太监说道。 陵玉冷冷地看着他,“她为何不叫人光明正大的来传。” 那太监道:“因为、因为太妃说了,此时不能让旁人知道。” 陵玉脸依旧是冷淡的,但那太监见外面又有人走动过来,便朝陵玉无声地行了个礼,悄悄退了出去。 静沅的菀娘派了小太监出去以后便一直在等,直到她桌上一支蜡烛都要灭了的时候,陵玉才从外面走了进来。 菀娘见到她,目光掠过一抹不明意味的光。 “你这样神神秘秘的叫我过来,是想做什么?”陵玉问她。 菀娘道:“我知道你已经没有那么喜我了,但是高信侯已经不在了,余下的秘密应该随他一起消失,这是我原先的想法……” “你想说什么?”陵玉在听到盛钦名讳时候,神情有那么一瞬是不自然的。 菀娘道:“我并不想听从盛钦的话,所以很多时候,我并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只是他问起来,我才会说,所以我也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对他千依百顺,因为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陵玉听了她说的话,便问她。 菀娘道:“自由。” “自由?”陵玉忽然就对这两个字有了些印象。 这似乎是菀娘最初入时候对她提过的话,那时候菀娘给陵玉的唯一印象,便是个极为向往自由的女子。 可是到了今,对方仍旧是关在笼子中的小鸟。 “后本就该是个秘密重重的地方,有多少秘密都不足为奇,但我不想叫你受骗,不论你怎么看我都好,我都不希望你继续活在一种安逸的假象之中了……” 她说的话极是奇怪,令陵玉眉头也愈发紧蹙。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陵玉问道。 “陵玉,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想要留下陵晖的一条命?” 菀娘忽然极为认真地问道。 陵玉在这件事情上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我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他。” 菀娘像是吃了定心丸般,便对她道:“那我便肯定地告诉你,想要给陵晖下毒的人就是你的皇兄。” “我不信。”陵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皇兄是个极为老实的人,他的秉最是纯良。”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