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玉似想到了什么,紧张地握紧了手指,沉声问道:“秋莲,那个告诉我母妃一切事情的人是谁?” 秋莲错愕只余想了片刻,随即对陵玉道:“是皇后。” 陵玉听到这个答案,终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原来竟是如此…… 金贵妃死了,圣上死了,皇后也死了,若陵徵的病情同圣上一般重蹈覆辙,那么他也是一只脚踏入棺材的人,接下来又该是谁? 皇族子弟本就人丁单薄,除去她的皇兄,余下的便是她和陵晖。 陵晖年幼,不足为虑,只需推向皇位将之变成傀儡,那么整个朝廷都在盛钦的把握之中,陵晖亦不过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罢了。 那么唯一需要对付的人便只剩下了一人。 那人便是……她自己。 第66章 真身呼之出 夜茫, 四下伸手不见五指。 蒙面人身手矫捷地进入盛府,复又来到了秦淮面前, 向对方低声回禀情况。 秦淮眉头深深皱起, 转身进了屋去。 “侯爷, 那人失手了。” 彼时盛钦躺在深红雕花的躺椅上,正闭目养神,听得对方的话,这才缓缓起身,将手搁在膝上 。 “秋莲还活着?” “是……”秦淮的声音低了几分,“他行事之时正好有人闯入,那人不是旁人, 正是二皇子殿下……” 盛钦道:“我知道了。” 他说罢便起身往外走去,秦淮随即便跟上前去。 “侯爷,您若是无法对二殿下下手,恐怕接下来的事情会很难办……”他正劝说对方, 却见对方蓦地停住了脚步。 秦淮亦是停在了他身旁。 “那在大殿上,您当众被她驳回了面子, 连半句话都不吭, 在许多人心中便已然存了疑问。” 盛钦道:“我不想同她发生冲突……” “可是……”秦淮顿时急了。 “我说过,我会亲手将陵晖扶持上位, 任何人都不会成为其中的阻碍。”盛钦打断他余下的话,“回去休息吧, 明随我去一趟兵部。” 他说罢便顺着廊檐离开。 秦淮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是多此一问。 盛钦决定好的事情, 从来不需要别人来替他担忧。 也许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比秦淮想象之中还要更加不留余地。 白里,陵玉出了空,便去了静沅见菀娘。 彼时菀娘仿佛一早就预料到对方会找到自己,连茶水都让人提早备下的。 “这里没有旁人,可还能容许我叫你一声菀娘?”陵玉问道。 菀娘道:“自然,我从未忘记过殿下对我的恩情。”菀娘说道。 陵玉点了点头,道:“我此番前来只想问菀娘一件事情。” 菀娘提着一只素面银壶替自己冲泡茶水,对陵玉道:“你只管问。” “你希望陵晖登基为皇吗?”陵玉开门见山道。 菀娘将银壶搁在一旁,道:“殿下还不明白吗? 她抬眸看向陵玉,笑道:“这一切并非是我可以决定的,我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你言下之意便是说,他先前将你送入来只是为了将你安在这后之中,而我不过是他所寻的一个借口?”陵玉在受到那般多的冲击之后,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快变得麻木。 菀娘不语,却也算是默认。 陵玉道:“我明白了。” 她说罢便要离开,菀娘忙急切地叫住她,“殿下。” “陵晖只是个孩子,不论你们怎么做,都万不可伤及了他。” 陵玉道:“菀娘只管放心,我自会尽全力的。” 菀娘眼看着她走远,心中忐忑不安却更甚。 陵玉变了……她终于渐渐明白了一切。 可这样的陵玉就能对抗盛钦吗? 菀娘心底早就有了答案,她面无表情地转身走近屋去,看见陵晖仍旧在沉睡中。 若不是这个孩子那样对她喜和依偎,也许她会少去许多束缚。 陵玉离开静沅后心中便隐隐下定了决心。 若说她原先尚且存着一线希望,在见过秋莲和菀娘之后,她便已经做出了果断的选择。 她来到陵徵的中,却见陵徵并不在寝屋,忙询问伺候的人。 “大殿下醒来之后便让人扶他去了西间大屋,似有公文要处理……” 陵玉听得头都大了,忙又追至西屋去,却见陵徵穿着单薄亵衣,身上仅披了件厚重的氅衣。 “皇兄,你怎么一醒来就跑到这里,你怎可这样不惜自己的身体?”陵玉焦急道。 陵徵却低着头提笔飞舞,俨然注意力集中在一起,都无法分出神来同陵玉说话。 陵玉见他不理会自己,忍无可忍上前将他的笔走。 陵徵抬头,面比过往苍白更甚。 他闷咳了两声,止不住嗓子里的意,这才拿起手边的白帕子掩在边咳嗽起来。 待他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便放下手道:“陵玉,您怎么来了?” 陵玉却对他道:“把帕子给我?” 陵徵面上错愕,“陵玉……” “皇兄,你莫要叫陵玉再同你说第二遍。”陵玉的神情透着一股冷意。 然而这股冷意却并非是针对陵徵。 陵徵迟疑了片刻,便抬手将帕子拿了出来,那帕子上,赫然是星星点点的血痕。 陵玉倒了口气,她抓住那帕子,颇为气恼道:“皇兄,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陵徵紧皱着眉头,道:“陵玉,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若继续如一个废物一般躺在这里,只怕咱们离改朝换代也不远了。” “若是我当下写一封密函派人快马加鞭送去给苏重檐……” “来不及了。”陵玉道:“盛钦明便要携陵晖登基皇位,皇兄是皇长子却病重不堪,我虽为二皇子却籍籍无名,我没有任何声名显赫的母族亲人,更从没有父皇得过的正眼青睐,我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他当下肆无忌惮,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明……”陵徵面顿时凝重,随即又将桌前写了一半的纸撕得粉碎。 “即便如此,我明也必须要去……” 他说罢便推开陵玉要往外走去,却不曾想他还没走到门口整个人猛然倒下。 陵玉忙将他扶起,叫来人将他搀扶到榻上。 待陵徵缓过那阵眩晕,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他对陵玉道:“陵玉,我知道你想劝我以身体为重,但我身为皇长子,不能不出面,即便远水救不了近火,可我名下却还有五百兵,我必须阻止盛钦,哪怕我手下那五百个人里有一个人能侥幸当场杀了他,我也在所不惜。” “可是皇兄,那样你也会死……”陵玉语气悲切道,“你的身体本就支撑不了那样的场面。” “这一点我早就想过了……”陵徵说道:“即便我死了,我也还有你。” “我?”陵玉不解,“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陵徵道:“若我除去了盛钦,你便可继承……” 他话只说了一半,陵玉便立马猜出了他的意图,忙道:“皇兄慎言。” 陵徵叹了口气,“陵玉……” “皇兄,人贵有自知之明,非我不肯负这重担,而是我没有这样的本事,即便皇兄愿意,我也不愿让这大好山河尽毁于我手中。” 陵徵还劝她,便听陵玉说道:“况且皇兄说得如此周全,不如就请皇兄此刻便起身去请手下的人同你一起杀入大殿。” 她说罢便静下来看着他。 而陵徵躺在那里,却是动弹不得。 他当下连起身都难,方才所说的那一切又谈何容易…… “皇兄,相反,你说的这一切,我可以替你去做。”陵玉对他说道。 陵徵讶然,“不可……” “为何不可?”陵玉道:“到了此刻,我与皇兄便是一体,皇兄可以为我做的事情,我为何不能为皇兄去做,难不成皇兄当真是瞧不起我?” “不是的陵玉……” “皇兄,我同你不一样,我自幼便同盛钦一起长大,我与他……情是不一般的。”陵玉看着陵徵,道:“即便是我失败了,他也未必能下得去手。” 她说这话时,心中半点把握也无。 然而便是退上一万步来讲,盛钦再怎么恨她,全尸也该会给她留着吧? 陵徵听了她的话后却陷入沉默,他的脑中忽然就想起那大殿之上,睥睨孤傲的高信侯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却独独回避了与陵玉发生正面冲突的那一幕,心中不免又生出迟疑…… 他权衡许久,最终闭了闭眼,长叹一声,对陵玉道:“陵玉,抱抱我好吗?” 陵玉见他态度终于松动,脸上也随之缓和下来。 她抬手将陵徵抱入怀中,轻轻拍抚着对方的后背。 “皇兄,我记得幼时因为我害得你落水之后,皇后娘娘便对我深恶痛绝,可你却一点也不怪我,即便是她不准你我来往,你但凡找到了机会也会对我诸多照应。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