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玉紧紧闭上眼睛,只当自己死了算了。 却不想那人远远看上一眼还不够,竟一步一步走到了边,立在了他身前。 “陵玉,睁开眼睛。” 陵玉猛地睁眼,看到来人竟是盛钦。 “二哥,真的是你?”陵玉语气甚是动。 盛钦不答他的话,只问道:“你自己可起得来?” 陵玉委屈地摇头,道:“我起不来,二哥,她都看到了,要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我是个怪胎。” 他方才还能忍住的眼泪再遇到盛钦后顿时又涌了出来,在眼眶里打转,泪眼汪汪地看着对方,十分可怜。 盛钦背在身后的手却捏得骨节泛白。 眼前这个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这副情态落在旁人眼中是怎样情形。 上的少女扭动着肢想要遮掩着身体却愈发暴了身段的曲线,长腿纤,皮肤莹白,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衾枕肩之处,用一种极为柔软楚楚可怜的姿态去拨一个男人。 她的脸上尽是天真与茫,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畸形缺陷。 然而这并非是具丑陋的身体,而是一具掺杂着青涩却极为人的少女体。 早在七年前的那天夜里盛钦便忽然生出了这样可怕的念头,既然金贵妃那么想要一个皇子,那么他便帮她,让她的孩子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儿。 让对方永远活在惊恐中,永远的只能依附于自己,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只是无知孩童终究会长大,陵玉……也许终有一天会真正成起来,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个谎言。 即便如此,那也仅是以后,而当下,她的目光仍旧毫无杂质,清澈纯洁,宛若鹿眸。 “不会有人知道的。”盛钦说。 陵玉眨了眨眼睛,渐渐生出了喜意,“一定是二哥帮的我,她不会去告诉别人了是不是?” 收买了对方,或是将对方送出去,对方便不会有机会告诉别人了。 盛钦俯下身来,影落在了陵玉的脸上,听见他低沉地对她道:“对。” 那名人永远都不会再以一个活人的身份出现。 陵玉心头大患落地,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又忍不住抱怨道:“二哥,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你替我把衣服穿上行吗?” 她往后可不敢再喝酒了,也不知这酒怎就这般奇特,竟叫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盛钦错开目光扯过上的被子替她盖了个严实,道:“睡一觉便有力气了。” 陵玉缩在被子里乖巧地点了点头,困意一下子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 她眼睛闭上又睁不开了,只能糊糊地念叨道:“先前二哥在酒席上不理会我,我还以为……二哥真的讨厌我了……” 盛钦望着她陷入梦境,伸出手替她捋顺颊侧的碎发。 也许金贵妃该谢他,谢他让她的女儿能够活到今。 第7章 癸水至 锦内,一具衣不蔽体的女尸便被人悄悄抬进了大殿。白的布被揭开一角,随即又被人丢了开去。 “娘娘还是不要看了,这人死得甚为凄惨。”江嬷嬷恶寒道。 江皇后垂眸掠过那抹血,抚了抚手中的佛珠暗念了一句佛号。 “盛钦,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您要对付那二殿下,世子却总要护着对方,实在枉费您的栽培。”江嬷嬷叹了口气,颇为不忿。 江皇后抿,抬手让对方扶起,缓声道:“你以为他待陵玉如何?” 江嬷嬷想了想道:“那是极好了。” 这么些年来,陵玉失去了金贵妃的庇佑还能毫发无损,这其中至少有一大半得是盛钦的功劳。 江皇后扬,笑说:“连你也都这么认为,怕是没有人不这么认为了。” “娘娘此话何解?”江嬷嬷问道。 江皇后笑得颇为神秘:“你只需明白,本若恨那陵玉三分,盛钦就该恨对方七分。” 江嬷嬷似懂非懂,却也不敢再提。 在这后之中本就有许多的秘密,就算主子肯说,她们做下人的也未必敢听。 里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一名人,所有人都神情如常,仿佛都戴了一层淡然的假面,一切都风平浪静。 廷画师送来了名门贵女的画像,江皇后一早便仔细挑选起来,想要替太子陵徵挑选出一位家世合宜的太子妃来,偏巧在此时,太子殿匆匆来人传报太子晨练时昏倒一事。 江皇后闻言神惊变,连忙赶了过去,却见陵徵脸苍白地躺在上,身上也不甚温暖。 “你们都是怎么办事情的,太子身上这样冷,还不把门窗关上!”皇后怒道。 人们听了呵斥忙去关窗烧水。 “娘娘,殿下的身体总是这个样子,终究不是个好事。”江嬷嬷说道。 “本又何尝不知,本想给他选门好亲事为他冲喜,却不曾料想他反应这样大,竟不愿意娶,这个傻孩子。”江皇后口吻心疼。 这事情说起来,她前几与陵徵提及的时候,陵徵当时的态度已经很是反对。 “那不如缓缓,殿下身子骨弱,冲喜本就是个好事,若叫他情绪过于动影响了身体,也是与娘娘的意愿背道而驰了。”江嬷嬷劝道。 皇后替对方掖好被角,道:“不论如何,本会说服他的。”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并没有因此而心软。 江嬷嬷深知江皇后的情,见此情形也只能叹息。 这厢陵玉听说了陵徵病倒了的消息,也忙来探望。 她刚一进屋,便见江皇后坐在边手握佛珠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二殿下,我们娘娘正为太子殿下祈福。”江嬷嬷说道。 陵玉对江皇后那张慈祥的脸仍旧心有余悸,立在一旁也不吭声,只等江皇后念叨完后睁开了眼。 “二殿下竟如此好心看望太子。”江皇后连笑的表情都无,显然为太子担忧已经令她费劲心力,无暇再对着烂泥一样的陵玉伪装了。 “皇兄病重,我特地带来了去年生辰旁人所赠的五十年人参来给他,母后,皇兄当下如何?”陵玉面上俱是关心。 江皇后幽幽扫过了他带来的老参,道:“殿下好意本替太子谢过了,只是太子当下需要心修养。” 言下之意便是要赶陵玉离开了。 陵玉垂眸,看到陵徵搁在被子上的手指微微一动,抿了抿道:“母后有所不知,皇兄心情大好时候能逛两圈御花园,心情郁郁时,食不下饭,神情惨白,晕倒更不足为奇,儿臣虽不讨喜,却和皇兄情甚笃,母后让儿臣陪皇兄说说话,也好安抚他一番才是。” 江皇后听他说这些话心中颇不耐烦,但回头看到太子的脸,心中又何尝不明白。 到底是她十月怀胎的孩子,纵使她再讨厌陵玉,也不愿过分抑制陵徵。 她掩了掩角道:“也罢,你们兄弟两个情好自然是好事,这里自有人照应,殿下也无须打扰他太久了。” 陵玉霎时出了笑容,道:“谢谢母后。” 江皇后看都不再看她一眼,随即便由江嬷嬷扶着离开了太子寝殿。 等人走得远了,陵玉这才蹑手蹑脚将门阖上,待她回到榻边上,捏着发梢正要挠对方的鼻子,却见陵徵蓦地睁开了眼睛。 “陵玉,你莫要胡来。”陵徵笑着抬手将她的举动挡住。 陵玉道:“皇兄倒是装得轻车路了。” 陵徵扶额,甚为无奈,“母后总有诸多好意令人难以接受。” “皇后可是又出了什么难题给你?”陵玉见一向温润的皇兄吃瘪模样几乎忍不住掩偷笑。 陵徵道:“她想将她娘家的侄女许配给我,我拗不过她,便只能出此下策装病了。” “娶本就是乐事,皇兄竟还不乐意?”陵玉睁大了眼睛颇为惊奇。 要知道她身边的小伙伴最大的愿望就是娶媳妇暖炕了。 陵玉曾经也有过这样的远大志向,但自从知道自己不是个完人之后,就自卑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陵徵道:“陵玉,你年纪还小,不会懂的,娶不同于纳妾,结发之,我想郑重一些。” 陵玉似懂非懂,又道:“如此说来这确实是个难题,不若我替你去问问二哥,让他给你出出主意?” 在她看来,天底下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情是盛钦解决不了的。 陵徵听见盛钦名字的时候,角的笑容顿时敛了几分,看着陵玉单纯的脸,出了几分犹疑。 “陵玉,你如今也到了懂事的年纪,再如此依赖那盛钦,未免太过于亲密……”陵徵说道。 “皇兄,这话可不止你一人说过,可二哥待我向来都好,我如何能疏离呢。”陵玉语气理所当然。 陵徵道:“他并非事事待你都好,你可知母后先前为何会在你罚抄的文章上刁难于你?” “为何?”陵玉不解。 “你怕是忘记了,圣上令你将罚抄的东西给盛钦的,若非盛钦给母后,母后又如何会抓住你的把柄?”陵徵道。 陵玉稍一迟疑,自然将这事情想起来了。 话是不错,她罚抄的文章是给盛钦的才对。 可纵使皇后刁难,最后帮她的人却仍旧是盛钦,这又该如何解释? 陵徵见对方神情纠结,便道:“你幼时不记事情,但我却虚长你几岁,记得的东西也比你多。” “盛钦当年养在你母妃殿时候,没少被你母妃欺辱,他那时候便恨极了金贵妃,金贵妃死后他的子才好过起来,以他的气会善待于你,我一直都觉得很是奇怪,所以我才劝你不要于他太过亲密了。”陵徵说道。 陵玉略微怔愣。 陵徵所说的事情她并非全无印象,幼年时候她便撞见盛钦被母妃重重扇了一耳光,尽管母妃事后对自己解释过缘由,但如今想来,就算盛钦犯了错,母妃下手也着实太重了。 即便如此,盛钦也愿意善待自己,从寻常角度去思考确实有些奇怪。 但陵玉有难言之隐,若是盛钦想要报复于她,大可揭穿,却偏偏替她保守秘密,叫她如何能去怀疑对方。 “皇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陵玉说道。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