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见他打电话啊。 季明舒脑袋中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跟着岑森上车后,她有点儿懵,又有点儿紧张。 有些人一紧张就容易话多,季明舒就属于这类,上车后她不停碎碎念,将接到岑杨告别电话后的所有事情都念叨了一遍。 念叨到他俩讲电话那会儿,她还觉得有点好笑,“对了,你刚刚在电话里为什么那么紧张,也太奇怪了你们俩,你不会真觉得岑杨要绑架我吧,什么脑回路……” “万一是呢。” 岑森忽然打断。 季明舒:“……?” 岑森看着后视镜里跟在后头坐着贴身保镖的帕萨特,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他还在岑家的时候,被绑架过。那时候岑家刚好知道他的身世,面对巨额勒索想要放弃。” “这些年他一直对岑家心怀不,所以我不能排除,他筹码尽失之后要绑架你实施报复的可能。” 岑杨被绑架过? 什么时候的事? 季明舒半晌没消化过来。 而岑森已经收回视线,缓声总结道:“好在他还有点脑子。” 其实这些故纸堆里的旧事他原本不想告诉季明舒,但季明舒被保护得太好,没有亲眼见过人的恶与凉薄。 如果今天岑杨不是真的想通了要和过去挥手作别,而是想不计后果对岑家进行最后的报复,那也完全可以凭借一点旧情一个电话轻轻松松将季明舒骗走。 这种同归于尽谁也别想好过的可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他想到的时候都很难保持自控。 季明舒消化完后半点都没到后怕和心惊,只觉得讶异,“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那时候为什么要放弃他?” 岑森垂眸,淡声道:“你对岑家人了解得太少。” 所以不知道,他们骨子里本就冷漠。 去医院的一路,季明舒都在消化岑杨曾被绑架这件事,有了这事儿分散注意力,她先前那些紧张都消失得了无踪迹。甚至到医院做完检查等结果,她还有些出神,一半在想到底有没有怀,一半在想岑家那些过往。 等检查结果时,岑森在打电话,听周佳恒实时汇报工作进度。 他面一如既往沉静,可看着休息室的门,不自觉就走了神。周佳恒连喊两声,他才重新集中注意力。 季明舒的检查结果是护士长亲自送到休息室的。 “岑先生,岑太太,恭喜。” 护士长笑意地递出检查单。 岑森接过扫了眼,季明舒也凑过去看了看。 其实两人在听到那声“恭喜”时就不约而同大脑空白,至于看检查单,不过是本能反应,那些指数再怎么看也看不懂。 足足空白了半分钟,两人才听清护士长代孕早期的注意事项。 一个安安静静不说话,一个听她代淡淡点头。 护士长见他俩这般反应还暗自心想:见过大世面的就是不一样,怀孕了都这么处变不惊沉着淡定。 护士长离开休息室后,里头静默了阵。 季明舒从神游状态回神,拉了拉岑森的衣角,“我,我真的怀孕了。” 岑森指尖动了动,没说话,只缓缓转身,将她揽入怀中。 季明舒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怀孕的心理准备,可真听到这消息,只觉得像在做梦,不真实,又有点奇妙。 她也伸手回抱住岑森,可抱了会儿,她觉得岑森好沉默,又半是撒娇半是不地抬头问:“你为什么不说话,不是你说要生宝宝的吗?那我怀孕了你不高兴吗?” 岑森以额抵额,注视着她的眼睛,好半天才低哑着说了句,“我很高兴。” 季明舒往后望了眼,见没人进来,忽然偷偷起衣摆,出平坦白的小肚皮,不讲理道:“那你亲一下你的宝宝,证明你真的很高兴,真的很喜他。” 岑森默了默,将她扶至沙发落座,还真撑着沙发边沿缓缓俯身,在她小肚皮上落下一吻。 季明舒没忍住,翘了翘角,主动站起来抱住他,补充命令道:“但生了宝宝之后,你还是得最喜我!” 岑森“嗯”了声,她脑袋,低声保证,“最喜你。” 护士长想起还有个孕期检查手册没给他们,本来过来一道给了,可站在门口正准备敲门,就听里面传来麻对话。 “……” 打扰了。 初初得知怀孕,季明舒和岑森都没什么实,两人回家路上商量了下,决定暂时不告诉家长。 岑森是因为本来对家里人情有限,并不觉得有必要第一时间告知。 季明舒则是因为深受斗剧里瞒孕情节的影响,总觉得前三个月不能大张旗鼓搅得众人皆知。 回到家后,两人仍处在不真实的飘浮状态,虽然努力想要表现如常,可实际都已深受怀孕影响。 季明舒看个剧,看完一集都不知道讲了些什么内容。岑森做个菜,青椒炒做成了青椒炒红椒,还加了两次盐。 晚上洗完澡躺在上,他俩一个玩手机一个看书。季明舒心思本不在手机上,可见岑森专注看书,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瞄了眼,过十分钟又瞄了眼。 忽然,她发现了新大陆般抢过岑森的电纸书,带些抓到把柄的小得意质问道:“十分钟才翻了一页,你在看什么?” 岑森按了按眉骨,承认道:“在想宝宝的事。” 季明舒躺倒在他腿上,“我也在想。” “嗯?” 季明舒叹了口气,有点儿惆怅,“就还是觉得……很不真实,我自己都不成呢,突然就要养小孩了。而且我妈妈小时候也不管我,我都不知道妈妈应该怎么对小朋友。” 岑森帮她顺着头发,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接话。 季明舒忽然抬手戳了戳他喉结,犹豫着提了个从前一直好奇,但一直没问的问题。 “那个,我想知道,你妈妈,我是说亲生的那个……你有见过吗?” “见过一次。” 岑森眼底情绪不明。 季明舒:“我小时候也见过她很多次,但突然,她就和岑杨一起不见了。” 其实从前季明舒不太喜刨问底,一则不好奇,二则不想掺和。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特别自觉地坚守着家族联姻的原则,主动给彼此留下独属于自己的空间。 她从不追问他和岑杨为什么会被抱错,也不探究她正经婆婆为什么完全神隐,更没问过岑森这些年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可今夜,她忽然就有了一种完完全全走进岑森过去的冲动。 这种冲动从他对岑家人礼貌有余亲近不足就开始酝酿,一直到今天他在车上说“你对岑家了解还不够”,她恍然惊觉,自己好像分给了岑杨很多同情,却从来没有特别深入地去想过,岑森明明有家人,为什么活出了一种六亲不认的孤独。 岑森指尖一圈圈绕着她的发尾,沉默了很久才回答她的问题,“她早就过世了。” 岑森的亲生母亲出自名门,在嫁给岑远朝前本来和青梅竹马订了婚,可青梅竹马还没结婚就因车祸身亡了。 她在岑杨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不是岑远朝的孩子,但她并没想过这也不是自己孩子,还下意识以为是婚前和自己青梅竹马怀上的,所以她想方设法地瞒着整个岑家。 可以说,岑杨长到七八岁才暴身份,都是她的功劳。 她一直对青梅竹马念念不忘,一腔心血都倾注在了岑杨身上。 后来岑远朝意外发现岑杨的血型与他夫妇二人并不匹配,暗中做了两份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后,他顺藤摸瓜,很快便查到了安家。 当年安家也是帝都的书香门第,刚好和岑家在同一医院生产,护士心,抱错了两家小孩。 而安家老爷子在儿媳陈碧青生产后便因某些问题退岗,全家都搬往了星城,生活也逐渐归于平淡。 再后来便是岑远朝确认岑森身份,要接回他。 岑远朝原本很坚定地要留下岑杨一起养,可知道抱错事件后,自己子莫名崩溃了,崩溃的原因不是抱错,而是她全心全意呵护的孩子并不是她所以为的的结晶。 岑远朝得知真相气极,连带着对岑杨都生出了厌恶之,岑杨遭绑他都不顾匪徒撕票威胁直接报了警,好在岑杨命大,还真被警察救了出来。 再再后来岑森提出有他就没岑杨,岑远朝也就顺势将岑杨送回了安家。 而岑森的亲生母亲自此一蹶不振,他回岑家时两人见过一面,她看他的眼神不止是陌生,甚至还掺杂了厌恶。 那时她就和岑远朝开始办理离婚,岑森回岑家的第二天,她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岑家。 岑家对外只宣称她陪岑杨留学,次年她因病去世,骨灰就埋在西郊陵园,自此她和岑杨一样,成为了岑家忌。 屋外小雨淅沥,落地灯晕暖黄,岑森的声音平淡低沉,整个故事从他口中讲出来,都十分地漠不关己。 季明舒听完之后久久不能回神。 原来,事情的完整版本是这样。 她小时候也见过他亲生妈妈,不过那时候人家还是岑杨的妈妈。 印象中,那是个很温柔恬淡知书达理的女人,没想到会对自己的亲生孩子那样冷漠,就连仅有的一次见面都未置一词。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想起那位小时候的温柔阿姨曾用厌恶的眼神打量岑森,就很难受很难受。 屋内寂静了很久,她忽然抱住岑森的,又起身搂住他的脖子,在他上轻啄,一下,两下,三下。 “老公,你不要难过,我和宝宝以后会对你好的。” 第88章 宝宝会不会对岑森好犹未可知,但这夜过后,季明舒对岑森确实眼可见地温柔了一丢丢。 子不紧不慢地拨转了两个多月,十一月底,帝都渐有入冬迹象。 季明舒成功度过了斗剧里的安全瞒孕期,周边亲戚朋友基本都已得知她的怀孕喜讯。 她这一孕,岑季两家长辈的关注和看重,可以说是完全担得起“家里有皇位要继承”这一调侃。 中西厨师甜点师营养师两家全给配齐活了,只要她想吃,什么东西都能在第一时间新鲜出炉,季明舒也不客气,今天点开水白菜,明天点文思豆腐。 岑家还不知道打哪儿请来了胎教老师,别人家搞胎教也就是讲讲故事放放碟,岑家就特别夸张,还配合胎教老师的要求,请专业人士到家里来给小胚胎现场弹奏陶冶情。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