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龄心中千回百转,仍是搞不清楚一个守着鬼墓的鬼怎么会对他们有善意,难道是因为外公?外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 觉不管是人类还是鬼,对他都晦莫如深的样子。 正思索着,突然发现已经到尽头了。 四周都是墙壁,前面更是一堵石墙,好像走入死胡同了。 郁龄正惊讶间,就见奚辞脚步不停地拉着她朝前走去,甚至直直地朝墙撞去。 她差点叫出声,撞到墙的那一刻,忍不住闭上眼睛。 然而走了好几步,依然没有 体与墙壁碰撞的 觉,郁龄睁开眼睛,发现他们依然是走在一条笔直的通道上,不由得有些懵 。 难道是鬼打墙,还是幻觉? 等第二次遇到阻碍,奚辞依然是脚步不停地往前走无视那些阻碍时,郁龄终于想起了先前那红伞女鬼的话,让他们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她妈妈的鬼魂。 这时,奚辞不动声 地捏了捏她的手,郁龄心头微顿,忍下开口的 望,用力回握他。 发现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奚辞微微笑了下,紧紧地拉着她,朝前走去。 这条路非常漫长,长得郁龄已经在心里默默地从一数到一千,来回数了十次后,终于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青 的莹光漫天飞舞,像萤火虫轻盈地飘浮着,看不到尽头。 郁龄不知道这是哪里,他们好像无意中闯进了另一个天地,这里莹光点点,多如繁星,看不到尽头,美丽得如梦似幻。 郁龄忍不住想要上前,奚辞突然将她往怀里一带,身体在原地跃起,几个起落。 如同打破了魔障一般,周围美丽的莹光依旧,可是脚下却是一片修罗场所。 就着那淡淡的莹光,郁龄发现他们此时站在一个像古代皇家祭台的高台上,前面是百级阶梯往下延伸,下面是一群如同身在炼狱中的恶鬼修罗。 它们看起来非常痛苦的样子,张着嘴无声地哀嚎着,伸着被剥了皮的血淋淋的手努力地往通向祭台的阶梯上爬,有的爬了几级就滑下,有的爬了十级,有的爬了几十级,但没有一个能爬上来,在最后一级时就仿佛已经失去了力量,从阶梯上骨碌碌地滑下,重回修罗地狱,在原地痛苦地打滚挣扎。 郁龄只在书面文字上看过所谓的修罗地狱,缺少了想像力,哪里能看到这么恐怖的一幕,脸皮都绷紧了。 “这是修罗地狱,下面都是恶鬼修罗。”奚辞柔声为她解释,“这些修罗是修罗中实力最低级的存在,他们爬不上这个祭台的,不用害怕。” 郁龄 了 唾沫,声音有些干涩,“这些青 的光点呢?” “是人的魂魄。”奚辞的声音不急不徐,轻柔而飘渺,“人死后,如果魂魄误闯进此地,魂魄不得超生,只能在此间徘徊,直到消耗完所有的力量,慢慢地消散。” 郁龄听得心里又涩又痛,“那我妈妈……” “放心,应该还在,我们现在就将她找出来带走。”奚辞柔声安 她,依然不急不徐的。 接着,他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一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其中就有十几只草人,随手往前一抛,那姆指大的草人在半空中迅速地变大,变成了七.八岁大的孩子的身高,轻盈地跳跃到地上,每只草人手持着一把桃木剑,分散在四周。 第110章 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祭台的中间,草人分散四周,形成一种守护之势,守着四方。 郁龄打量四周,他们携带的照明灯就放在一旁,照明灯的光线有限,能照的地方并不远,那些由魂魄变成的青 莹光在周围点点飘散,隐约可见祭台的轮廓。 但也仅止于 眼所能看到的地方,再远一点就看不到了,除了让人 觉到好像整个世界都是那青 的光点外,其他地方仿佛被更深沉的黑暗浸染, 眼看不到尽头,无穷无尽的黑暗像一只狰狞的鬼怪,滋生人类心里的恶鬼,将恐惧无限拉大。 从郁龄的角度,可以看到前面那些沿着阶梯往上爬的恶鬼修罗,它们形似人类,又有鬼怪的特征,就像一具被 食了血 的干尸,甚至是被剥了皮的干尸,四肢细长、肤 乌黑,一张脸形同恶鬼,大多数是被剥了皮的恶鬼,努力地往上爬,仿佛爬上来后,就能免去它们在炼狱中受苦。 每一张狰狞的鬼脸上都是无法言喻的痛苦,那痛苦甚至能让人看得分明。 郁龄直勾勾地看了会儿,才机械地扭过头,看向正在忙碌的奚辞,心里头方才好受一些。 奚辞用掺了血的朱砂在地上绘画,郁龄帮他端着装朱砂血的碗,忍不住问道:“你画的是什么?” “一个保护阵。”他朝她笑了下,“这种东西我只会最简单的,等会儿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先准备着,估计是顶不久的,不过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郁龄想到他既然是天师辅助师,会这种也没什么,忍不住担心地问:“会很危险么?” “可能吧。”奚辞顿了下,并没有轻描淡写地将它带过去,详细地解释道:“我不确定这祭台是做什么的,不过这下面是一个修罗炼狱,仿照的是六道众中的修罗一道中的情况,还有周围的那些不得超生的魂魄,想来这里必定是一个凶险之地,而这祭台应该是用来镇 那些在修罗炼狱里的恶鬼修罗的。” 他边快速地绘画着边道:“岳母的一魂两魄是十八年前被镇在这里的,过了这么多年,又被镇在这样凶煞的地方,她的魂魄里的气息微弱不少,没有天师在这里,没办法轻易找出来。” “所以等会儿我要用你的血画一他招魂阵将她的魂魄招过来,这招魂阵不知会不会破坏这祭台,到时候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保护阵能挡一挡也好。你看这炼狱里的恶鬼修罗和这些还没有消散的魂魄,数量可不少,如果祭台失去了镇 它们的作用,将它们放出去,将会祸及人间。” 要是到那时候,他们反而是罪人了。 郁龄听得心头发紧,如果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未免太可怕了。 想着,忍不住又往阶梯那边看去,正好和一只爬到百级的恶鬼的正脸对个正着,那恶鬼龇着尖锐的獠牙,一双猩红 的眼睛直直地看过来,朝她伸出乌黑的鬼爪,好像在向她求救,瞬间又被什么挡住了,滚回炼狱之中。 妈呀,肝都要吓颤了,太可怕了。 郁龄忙不迭地又看向奚辞洗洗眼睛,摸了摸手上戴着的那条渡厄铃,风水印鉴也好好地用一 质地非常坚硬的红绳绑着挂在脖子上,如果要用也方便,更不用担心会不小心丢了。 这两样东西是外公留给她的,万万不能离身的,有它们在,她的底气也足一些。 奚辞绘好了保护阵后,又在中央处画了一个招魂阵,同样是非常简单的阵。他不是天师,招鬼魂这种手段并不在行,而且妖也不会主动去学这种东西,会这些完全是和米天师学的,画了个大概罢了。 绘画好后,他拿出一个姆指大的草人,让郁龄将她的血滴上去,然后将草人放在招魂阵的中央,又拿出三支招魂香一晃,三支香便点燃了,将它摆放在招魂阵前。 青烟袅袅腾升,整个世界突然变得极为安静。 当那滴了血的草人放到中央后,开始时周围风平浪静,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左右,终于地 觉到一道柔和的 风徐徐吹来。郁龄站在奚辞身边,一边警惕一边观看,当看到一团青幽 的光点朝这儿飘来,顿时有些 动。 那光点飘过来后,在保护阵外围游移了下,方才钻进来,飞快地进入草人中。 郁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见奚辞依然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成功了没有。 过了会儿,就见从那草人中飘出来了一道青烟,紧接着便见一个近乎透明的白影从草人中浮现。那道白影近乎透明,只堪堪能看得清楚上半身,而且上半身有一个非常狰狞的血窟窿,斑斑血渍染红了她身上的白 麻衣。 “妈……”郁龄看到那白影 口处的可怕的伤,哽咽地叫了一声。 那白影显然有些 糊, 茫地在草人上方飘了会儿,终于将目光落在奚辞和郁龄身上,张了张口,却是没有声音的。 奚辞对那白影道:“我们来寻乌莫村郁 ,以血亲之血相 ,请不要拒绝。” 白影 茫地看着郁龄,迟钝地晃了晃身体,似是答应,然后重新化作一缕青烟,钻回了草人的身体中。 得到同意,奚辞伸手,念了一声“疾”,那草人腾空而起。 就在草人腾空而起的瞬间,原本平静的空间如同一滴水掉入了沸腾的油锅中,有什么壁垒轰然倒塌,周围飘 的那些青 光点突然幻化成了一个个面容狰狞的鬼魂,朝着祭台扑来,炼狱中的恶鬼修罗更是嚎叫着,纷纷挤 着往阶梯爬。 当看到一只爬到百阶的修罗恶鬼不仅没有滚落下去,反而整个身体都探出阶梯,终于爬上来时,郁龄脸 大变。 她想起奚辞的猜测,因为他们的干预,或者是其他的原因,这祭台已经镇 不住这里的恶鬼修罗和魂魄了,如果被它们逃出去……可以想像人间会变成什么样,这也是异闻组为什么这么重视这鬼墓的原因,宁愿毁了它或封印了它,也不能让人将它打开。 这时,奚辞开口道:“郁龄,别怕,用风水印鉴开 路,送它们一程。” 既然猜测到这祭台的作用,奚辞依然选择在这里招魂,自然也考虑到后果及如何处理。而他们恰好有一方掌 之路的风水印鉴,想要处理这些恶鬼修罗和不得超生的魂魄,反而比其他人容易。 郁天竞给郁龄留了两种最适合的法宝。 奚辞的声音依然是清润柔和,不紧不慢的,让郁龄镇定下来。 当下她将脖子上挂着的风水印鉴拿下来,直接咬破手指将血抹上去,然后抛到半空中,开始 唱晦涩的咒语。 此时那些魂魄已经化为厉鬼撞上来,保护阵亮起一道红光,将之挡住了。 修罗炼狱之中,也有源源不断的恶鬼和修罗爬上来,伸着发黑的爪子朝祭台爬过来,大多数被守在四方的草人挡下了,草人手中的桃木剑诛杀了不少的修罗恶鬼,可惜架不住这炼狱中的恶鬼修罗太多了,草人很快便被一哄而上的那些恶鬼给撕了。 这简直是群殴,犯规的! 奚辞对此并不意外,草人被恶鬼们解决后,那些修罗恶鬼再次前朝着祭台中央前进,又被挡在保护阵外,它们依然不怕死地伸爪子攻击保护阵。这个保护阵是掺了妖血的诛砂绘制的,拥有奚辞本身的净化威力,这些恶鬼修罗本身就属于污秽的一种存在,自然是触之必伤,很多修罗恶鬼当场就魂飞魄散,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纵使如此,那些不断地扑上前的恶鬼和修罗依然没有放弃,被那带着血光的净化之气所伤,皮 皆发出一种滋啦的声音,如同最厉害的业火中焚烧一样,使它们痛苦非常,那些濒临死亡的修罗恶鬼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声音直刺耳膜。  路还没开,郁龄就被那声音震得双耳剧痛,扫了一眼过来,就发现随着那些恶鬼修罗的不断上前攻击保护阵,纵使保护阵挡住了它们,对它们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可同时也削弱了保护阵的威力,那亮起的血光比先前稍微弱了一些。 简直不要太拼。 她看着都有些无奈了。 却不知这祭台镇着这群恶鬼修罗,使它们在修罗炼狱中受苦,永不得超生,那样的痛苦是无法想像的,现在祭台明显因为他们在此招魂破坏了什么使它失去了镇 的作用。这群恶鬼修罗看到摆 修罗炼狱的机会,如何能放弃? 风水印鉴悬浮在半空中,慢慢地变大,隐约可以看到上面的山水之景变得灵动起来,仿佛一瞬间被 活了,赋予了它的生命力。 随着最后一句咒语落成,郁龄双手一击,念了一句“开”! 祭台中间,出现一个空间裂 ,从空间裂 中飘来 森的气息, 气横生。 这是一条通往 间的路,无数的鬼魂和修罗 觉到那 引人的气息,扑了进去。 这时,保护阵最后的血光消失,保护阵终于失去了它的作用。 奚辞将那只草人抓在手里,迅速从挎包中拿出一个小盒子,将草人放进去。 郁龄主持着风水印鉴开启的 路,无法分心,双目紧紧地盯着那开启的 间路,神 沉凝。 奚辞忍不住看她,发现不知不觉间,原本怕鬼怕到连低级的噬 鬼都吓得睡不着的姑娘竟然能独当一面,将一场 将形成的人间劫难就这么轻易地化解了,一时间既是骄傲,又是 慨。 当最后一只恶鬼修罗被送入 间后,郁龄已经浑身虚 ,汗水 了衣服。  路渐渐闭合,风水印鉴恢复原样,飞回了她手上。 奚辞走到她身后,接住她软倒的身体,见她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含笑道:“辛苦了,你做得很好。” 说着,忍不住在她 角亲了一下。 她的脸 惨白,刚才消耗了不少的力气, 觉到他身上好闻的气息,直接赖到他怀里。  路闭合后,周围已经恢复了宁静,不仅没有那些飘 的青 光点,下面的修罗炼狱中也没有了那些受尽苦难的恶鬼修罗,整个世界都是安静而孤寂的,这种安静的孤寂却无法打扰到两人。 奚辞给她擦汗,忍不住又多亲了两口,知道她这次消耗了太多力气,便抱着她让她先休息会儿,柔声问道:“渴了么?”说着,拿出一瓶水喂她。 郁龄就着他的手喝了半瓶水,终于摇头。 休息了大概半个小时,郁龄终于恢复了些力气,从他怀里爬起来。 她先前出了一身的汗,现在衣服还有些 ,在这 冷的鬼墓中,不由得 觉有些冷,奚辞要 衣服给她披上,被她拒绝了。 “没事,吹一会儿就干了,先这样吧。”郁龄站起身来蹦了蹦,想起已经找到妈妈最后的残魂后, 觉到一身轻松,转头问道:“我们怎么出去?” 既然已经将妈妈的残魂找到了,她并不想再待在这种鬼地方。她还是怕鬼,能不接触就不接触的好。 奚辞往四周看了看,先前他们进来时,由于有守墓的鬼将指路, 儿没有走岔路,是一路通到底的。可也因为如此,在进到这里时,那路就消失了,摆明了回去的路只能他们自己找。 这里既然是个鬼墓,那些路自然是曲曲折折的,也不知道通向哪里,可能一个不小心就 路了。 奚辞查看了会儿,正思索着出去的路,突然 觉到地面传来的异动。 他凝神静听会儿,顿时脸 大变,一把将没有反应过来的郁龄抱住,不管不顾地朝着祭台的另一侧黑暗奔去。 郁龄有些懵,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一只手搭着他的肩膀稳住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勉强抓住照明灯,照明灯的灯光打在周围, 本看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直到那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来,整个世界都在震动,不 愕然起来。 难道墓要塌了?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