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男子轻笑了一声,手拍了拍窗棂:“我很羡慕你呀!能做想做的事,能去想去的地方,能有很多的乐趣,这才是人生该有的吧,不似我,全是灰白。” “说不定……说不定你的病还有治呢?”相思嗫嚅道。 “我自小习医道,过目不忘,又有众多名医指导,这世间比我通医道的人不超三人,我若都救不了自己,谁又能救呢。”这话本应是骄矜之词,但由温云卿口中说出,竟全无此。 相思于是沉默,因为她虽有一个法子,那法子如今却行不通,也不知后能不能行得通。 “那……你是要在这里等死么?” 站在窗前的温云卿忽然转过身来,含笑看着相思,摇摇头:“不是等死,是救人。” “你来韶州府之前,就这么想了吧。”相思闷声道。 “我一生碌碌,若死得其所,不也很好吗?” 相思沉默,再沉默,然后猛然跳起:“好个啊!” * 城外,黑的人群聚集在城墙下。官兵统领面愁容,雨水砸在他的铁甲上,溅出一朵朵水花。 “告示上说韶州府要给我们发赈灾粮啊!怎么不开城门啊!”下面有人喊。 这一声喊,便又有许多人跟着赞同。 “就是啊!我们走了好几天,都要饿死了!多少发些粮食啊!” “大爷发点粮食吧!救命啊!救救我们吧!” 城墙虽高,下面糟糟的呼喊声却还是传了上来,官兵统领皱眉,黝黑的脸上十分凝重,转头问旁边的小兵:“知州大人什么时候放粮?” 那小兵也从没见过眼前这阵仗,咽了口唾沫:“咱们老爷的意思是现在就开门放粮,但那病了好几的抚灾官却忽然出现,说这粮不能放,否则韶州府也要闹饥荒的,两下争将起来,现在还没个结果。” 官兵统领了发痛的眉心,咒骂了一句,又去巡城。。 * 韶州府的官家粮仓里,气氛略有些紧张,身着朱红补服的冯尚书在属下刚搬来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下巴微抬,睥着李知州:“你想开仓放粮,你知不知道这是朝廷拨给军队的军粮?擅动军粮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这些子,李知州去驿馆求见,冯尚书只一味不见,今李知州不想见他,他偏自己跑出来了,李知州吃了这几的闭门羹,又兼心中且急且怒,也不管眼前这京官儿是什么来头,眼睛一瞪:“城外那么多灾民,若不发粮食,岂不是要饿死?若是这些灾民闹将起来,就不是动用些军粮能打发的了!” 冯尚书倚仗自己是京里来的,背后又有贵人撑,本是做了要好好教训李知州的准备,哪知被李知州一句顶了回来,于是一张老脸憋得发紫,哼了一声,咬牙斥道:“妇人之仁!你若是发了粮食,那些刁民更不肯走,非要赖上韶州府不可!到时粮食发光了,闻风而来的灾民越来越多,我看你还能怎么办!” “那是下官该担心的,大人你还是继续在驿馆里养病吧!若是事后朝廷怪罪下来,也是我一人承担,绝不牵累您!” “你!你反了不成!”冯尚书眼中闪过一抹狠辣之,今说什么也不能放粮出去,不然大事难成。他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属下,那人竟猛地关上了门,把里面和外面隔绝开来。 李知州一愣,随即只觉脖子一疼,眼前一黑,摔在地上。 “把他绑好藏起来,让外面的人行动!” “是!” * 大雨还没停,城墙下的灾民渐渐动起来,崔老爹看了看城墙一角才挂起的黑角旗,眼睛微眯,转身看向被他引来韶州府的数千灾民,大声喊道:“韶州当官儿的这是不想让咱们进城啊!朝廷发下来的救灾粮都被他们扣下了!一口也不肯发给咱们啊!” 人群中一阵:“那可怎么办!咱们可没有力气走回颍州府去了!即便回去也是饿死!” “怎么办!这天杀的狗官!” 崔老爹摆摆手,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一个个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仿佛他是希望,他就是活命的粮食。 “咱们冲进去,抢粮仓,杀了那狗官,能活命就是最重要的!” 一片寂静,杀府官,抢官粮,这是杀头的大罪啊。 “冲进去!抢粮食!”人群中忽然有个人哑着嗓子喊。 “冲进去!大家一起去!咱们这么多人,他们本管不了!”人群中又有人咬牙狠道。 “咱们去抢官府的粮食!” “……” 越来越多的人赞同这个想法,然后他们抬头看向城门的官兵,眼中闪着嗜血而饥渴的幽光。 城墙上,官兵统领怔怔看着这一幕,只觉背后寒倒起。他没有注意到正缓缓向他靠近的陌生小兵,和小兵手中的利刃。 “噗!”利刃从官兵统领的脖后刺入,穿透了他的喉咙,喉咙上“咕噜咕噜”涌出血水来。 城门下的灾民发出惊呼,崔老爹高喊:“看!连狗官的兵卒都看不下去了,来帮咱们了!” 灾民中爆发出快的高喊,而那守兵统领的身体,也随着利刃的拔出而从城墙上摔了下来,狠狠摔在灾民中间。 又是一阵惊呼高喊,然后城门缓缓打开了一条隙。 “城门开了!进城了!” “快进城啊!” “抢粮食去!” “杀狗官!” 数千黑的灾民拥进城去,因人数众多,竟把玄铁的城门挤掉了半扇。 “哐当!”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