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瞧你了。” 后背倚靠爬山虎,整个人虚立在空中的沧澜息道。花剑的剑气不知何时窜进了他体内,引得他气息跌宕,忍了几忍,没忍住唾了口血沫。 许长安朝沧澜遥遥一拱手,谦虚地道:“好说好说。” 闻言,竭力克制握剑右手颤抖的沧澜,勾笑了笑,道:“我承认我大意轻敌了,你固然不错,但那又怎样?” 动作暴地从紧密绕的爬山虎深处,扯出一株花瓣凋零的青龙卧墨池,沧澜紧接着讥讽道:“他还是在我手里,你救不了他。” “不仅救不了他,你还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手里。” 面对沧澜轻蔑又挑衅的话语,许长安摇了摇头,轻声道:“你杀不了他的。” “是吗?” 沧澜不信许长安的说辞,他嘲讽地扯了扯嘴角,猛地提剑抵上了青龙卧墨池的茎。 见状,许长安心脏蓦地停住了。 暂且不论正值生死一瞬紧要关头的墨王殿下,且说另外一头。 许长安跳入巨石里的不久,神呆滞的楚玉也不管不顾地跟着跳了进去。 一连两个人都没拉住,吴将军郁闷地无以复加。他揣着寻香蜂,原地转了几圈,险些把自己头都转晕了,寻香蜂却仍然固执地指向巨石。 吴将军毫无办法,他把寻香蜂往花里一藏,决定化为原形。 既然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何不痛痛快快地伸长脖子呢。 抱着这样想法的吴将军,以原形神不知鬼不觉地飘进了巨石里。 他进入的方位与许长安不同,刚巧是在枯木与爬山虎的后方,与许长安遥相面对。 目睹了许长安气山河的一剑反击,睡莲好悬没惊呆住,若不是许长安肩上的小银龙一直朝他示意,睡莲估摸着是要“举额庆”的。 现下,沧澜举剑要斩青龙卧墨池的系,对面许长安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到了动用吴将军的时候了。 硕大的睡莲叶无声无息地漂移过来,丝毫不引人注意地送到了枯木下方。 紧密相的爬山虎,似乎支撑沧澜太久有些累了,忍不住悄悄地换了触脚来。动作间觉到下方多出了影,不由探出触脚往下看。 “吴将军!” 眼看爬山虎就要发现吴将军行踪而导致功亏一篑,千钧一发之刻,许长安焦急的催促口而出。 沧澜意识到不对,勉力横剑。 但已然已经迟了。 得到示意的睡莲,并没有错失良机。 只听见刷拉一声细响,数丈宽的睡莲叶迅速从四面卷曲,将爬山虎、沧澜,甚至连同那株腐朽的枯木,都一同紧紧包裹住了。 许长安松了口气。 睡莲没有太大的攻击,唯一擅长的,正是赫赫有名的囚笼。 睡莲囚住爬山虎与昙花后,晃了晃卷裹起来的,如同四方粽子般的睡莲叶,而后将一株半死不活,花瓣掉了好几重的牡丹,缓缓送到了一端打开的睡莲叶口处。 许长安轻手轻脚地将那株青龙卧墨池取了出来。 等牡丹全须全尾地离开,睡莲叶打开的通道又立即闭合住了。 捧着萎靡不振的青龙卧墨池,许长安心里几乎是又惊又痛。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被划开好几道长口子的主茎。 似乎被摸疼了,青龙卧墨池的枝叶微微颤。 许长安见它这副反应,连忙收回手。 “你还要和他无语凝噎到什么时候?”正当许长安痛心青龙卧墨池的漂亮花瓣时,小银龙转了转藤黄的竖瞳,不耐烦道:“看在糖果的份上,我坦白告诉你,由于缺了那株霸王花的缘故,你过于强大旺盛的生命力,已经引了数以百计的魔物,正在赶来的路上。” “你要是不想被剥掉刺就地啃食,我诚恳地建议你和那朵不能恢复原形的睡莲,先回船上为妙。” 小银龙说完这番话,复又重新沉默下来,许长安知道它这是又陷入了“失忆”的循环。 小银龙方才提到的魔物,正是许长安目前所担心的。他固然会几招剑术,也能撒花瓣成兵,但四海波终归是魔物的老巢,魔物数不胜数便罢了,他还带着位伤员。 和一位暂时行动不便的将军。 考虑到几人目前处境,许长安对睡莲道:“旱魃说的对,事不宜迟,我们先避开魔物再说。” 睡莲不能说话,以抖动枝叶的方式表示支持。 许长安撕下一片衣襟,将牡丹仔细包裹好,而后复又重新坐上翻了个面的睡莲叶。 正当睡莲驮着许长安几人准备往上漂浮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呼救。 “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来来来,赶紧的,各家受救各家攻啦。” 许道宣:“那我呢?!!” 第43章 是屋顶漏水还是谁的眼泪 许长安回头的刹那便知自己中招了。 暗褐的沼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栋破旧的四层老楼房。 杂错的电线低了天空一角, 随时都有可能面临被拆迁的老楼房, 爬了枯黄的爬山虎,二楼有人家在对考试不及格的孩子打打骂骂,三楼住着一对快要离婚的中年夫, 四楼静悄悄的,门窗紧缩, 依旧是许长安当初刚离开时的模样。 许长安愣愣地看着幻象当中,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在那么片刻的功夫里, 即便他明知这一切不过是对方故意布下的杀招,却依旧情难自已。 恍如隔世的21世纪,久违十数年的筒子楼。 许长安沉浸于往事, 睡莲见他动作忽然停住,刚要催促地拍拍他手腕, 就被来自后方布倒刺的藤条袭击, 连提醒都没来得及便昏厥了过去。 对身后变故一无所知, 许长安瞧见筒子楼一楼的门打开了,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出来。老人拄着拐杖,他似乎看见了许长安, 故而笑眯眯地开口道:“小许今天回来这么早?” “是啊,周大爷您又去散步啦?”许长安下意识应了声,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自然而然地打完了招呼。 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 许长安没再去看车水马龙的幻象,他低嗓子叫了两声吴将军,没得到回应,便知道吴将军恐怕是遭袭了。 “唉,又要孤军奋战了。”许长安在心里慨道,他明白对方一击得手,必定故技重施,故而做出一副全神贯注盯幻象的模样。 结果不出所料。 趁着许长安被幻象牵住了注意力,淡黄的藤条再次横扫过来。 许长安边泛起点模糊的笑意,他对马贼手段有点堪忧的同时垂下了眼帘,等藤条堪堪快要碰触到后颈时,才身形不动地抬手掷了片东西出去。 一片墨紫的花瓣悠悠飞出许长安指间。 “咔啦”一声折枝脆响,随后痛极而出的尖叫刺破了耳朵。 许长安转过身,缺了片衣角的花青锦袍在空中划出道无动于衷的痕迹。 “别装神鬼了,出来吧。” “这可是你说的。” 似曾相识的童音在许长安耳边回,软糯粘腻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恶意:“那待会儿不要害怕哦。” 仿佛一声令下,老旧的筒子楼被暴地擦拭干净,出了原本狰狞而杀机暗伏的沼泽。 一片黑着涎水的魔物。 许长安悄悄数了数人头,内心有些想骂娘。 与魔物并肩而立又泾渭分明的,是个穿石榴红衣裳,约莫七八岁的幼童,此时他正笑嘻嘻地望着许长安。 幼童身侧站着位捂住空袖子的妙龄姑娘,再后面是几位挟持睡莲的壮汉。 很好,对方不仅人多势众,还俘虏了己方人马。 “你站着走出去很悬。”小银龙歪过头,一针见血地点出了许长安的处境。 许长安很想抹把脸,然后点点头表示赞同小银龙的看法。但是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怯,因而只好非常小声地利小银龙:“你教我怎么打退他们,我给你一袋子粉红的糖果。” 小银龙不敢置信地微微瞪大了眼睛,好似头一天才发现许长安竟是这样卑鄙无的小人。 小银龙忙着算计利益得失,并不像许长安预料的那样,痛快答应下来。 那厢,对面的魔物蠢蠢动,本能在起他们对许长安生命力的渴望,而许长安脚下的那柄虚剑,由于光芒逐渐黯淡,已经快要震慑不住他们了。 最终,许长安没能等到小银龙答应。 因为魔物率先动了。 “吼!”可怖的咆哮声,响彻空旷的沼泽地,身材剽悍的魔物在吼声出口的瞬间,猛然朝许长安扑了过来。 许长安御剑急退,仓皇之中,只来得及挟出几片花瓣扫出去。 魔物忌惮花瓣的攻击,身形在空中略略滞了滞。与此同时,另外两只强壮不输分毫的魔物,亦动了。 一左一右,两只魔物当场化为了巨大的绿螳螂,锋利前肢凭空大张着,尖锐利齿折出人寒光。 不仅如此,破睡莲叶而出的昙花,也跟着举剑自背后刺来。 四面楚歌,许长安避无可避。 楚玉扶着脸青灰的段慈珏,跌跌撞撞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公子!” 来不及细想,楚玉劈手夺了段慈珏手中的剑,而后身形一闪。 只听见铿地兵器相声,单手持剑的楚玉稳稳截住了昙花沧澜倾尽全力的这一剑。 由于突然横一手的楚玉出现,三只魔物的攻势短暂地凝了片刻。 “公子您有没有伤着?”背对许长安的楚玉小幅度地动了动脚尖,目光警惕地盯着斜侧的魔物。 “我没事,你和慈珏怎样?” 段慈珏掩咳了声,道:“死不了。”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