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身上的伤都好了,这才几天啊,恢复的真快。” “既然好了,那就再点吧。” 她抬起手就想打人,喻瑛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 “神经病!” 蔺知玟歇斯底里发着鬼疯,因为喝醉了,头昏脑,人还瘫在地上,荀白最知道她是什么样,拉着喻瑛就赶紧走了。 回去的路上,喻瑛骂蔺知玟骂的嗓子都要冒烟了。 荀白开着车,没有应和什么。 到家后,荀白坐在车里很久,渐渐的,把头叩在方向盘上。 身上的伤可以好,心里的呢。 已经好了的伤,还有留下永久疤痕的,她都忘不掉。 荀白缓缓拉起袖子,一点点的往上,到后面变得格外艰难。 纤细的手臂了出来,靠近肩头处的伤痕也在外。 烟蒂按在身上,皮烧焦的那种味道,她好像又闻到了。 她怎么可以放过蔺知玟。 怎么忘得了这一身伤。 距离婚礼,只有七天了。 第28章 荀白从进入宝生胡同那一年, 就开始被霸凌了。 最初她并不认识蔺知玟,只是偶然听说有关她的一些事情。 她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彼时的她们没有任何牵扯。 在某一天, 她放学回家, 遇见了蔺知玟。 她把一个女生堵在狭窄小巷里殴打, 伴随着各种言语羞辱。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人人都懂的明哲保身, 荀白当然懂, 可是,她做不到。 那时候她自己过的也不如意, 可看着那个不断哀嚎的女生,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今之她, 焉知不是来之自己。 所以她找人帮忙报警了。 就当是她同情心泛滥好了。 蔺知玟最终知道了这件事, 她拦下荀白, 一遍遍的问她。 荀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校园暴力,从来都是可的。 “你一个私生女, 装什么圣母啊!”蔺知玟打听了许多, 知道关于荀白的一切后, 她生出了难以掩藏的狂喜。 终于,终于有一个跟她一样遭人唾弃的存在了。 有的人,是因为对方比自己更好才选择霸凌, 而有的人, 是因为对方比自己还要糟糕选择霸凌, 蔺知玟完全属于后者。 她要把那些本就不如意的人狠狠的踩在泥地里, 看着她们挣扎, 看她们痛苦, 来足自己那扭曲的望。 既然她被所有人看不起,她就要让更多的人跟她一样。 荀白就是最好的选择。 荀白来到荀家,已经是夹着尾巴做人了,她并不想多惹事,让自己过的更难。 她总有办法躲着蔺知玟,就算让她遇见了,她也可以跑掉。 这样僵持了许久,卫珩就出现了。 不论是卫珩还是蔺知玟,在当时,他们都觉得荀白是喜上了卫珩。 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的。 只是,终于有个对她好的人出现了,她,欣喜,在自己昏暗的人生中看到了希望。 那时候也只有十五岁,心智没有完全成,本想不了太多。 所以才被骗得那么惨。 蔺知玟带着卫珩来到荀白面前,甩了一沓钞票到卫珩身上。 明明是羞辱的意味,卫珩却欣喜若狂的接受了,荀白恍然抬起头跟他对视,这才明白,全都是假的。 “你觉得,你躲的掉吗?”蔺知玟笑着对她说。 真正的暴力就是从那天开始的,卫珩按着荀白,让蔺知玟来打。 耳光,拳打脚踢,撕扯衣服,都有。 拍照的人,还是卫珩。 身体上的疼痛伴随着希望的毁灭,荀白当时毫无反抗之力。 她的人生就是那么糟糕,没有人愿意放过她。 哪怕她什么都没做错。 再往后就变成了一群人,有男有女,荀白有时能逃开,有时不可以。 蔺知玟见了她就开始威胁,如果她敢说出去,那些照片一定会发给所有人。 羞涌上心头,荀白本没有办法。 她想报警,蔺知玟说他们家在局里有人,没用。 她忍受不了,回家告诉荀何自己被人欺负了,荀何也总是不耐烦,他说:“哪那么多人欺负你,小孩子打闹不是正常的吗,不要来烦我。” 蔺知玟后来学了,给她造成的伤全是看不出来且十分难受的那种。 家里知道的人,只有荀时程。 他看到过。 在小巷子里,他看着蔺知玟打荀白,一言不发站在出口那里。 荀白无比凄惨的叫着哥哥,他也没有动容。 回家后,他跟荀白说,这是你活该。 哪有人会心疼她,她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最严重的时候就是高一一整年,荀白上学时总是蔫蔫的,没什么神,人也看着憔悴,可没有人问一句,她怎么了。 她的伤没有人问,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也没有人问。 她是最孤单的个体,前路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 后来两年,不知道是为什么,蔺知玟出现的次数少了些,一个学期可能也就一两次,可她打的比高一时更严重。 荀白心想,可能她又有了新的目标吧。 被欺负的,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 蔺知玟的手机里,有千百张照片。 到高中毕业,蔺知玟一些烂事被扯了出来,被送去国外,荀白也上了大学,跟家里来往少了很多,那段霸凌才结束。 她人走了,留下的伤害没有。 荀白走夜路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着她,害怕被别人触碰,因为她不知道那人会不会突然打她。 她坐下之前,会先看看椅子上有没有什么东西,她也习惯的把头发拨在身前,这样就没有人会烧她的头发了。 她像是惊弓之鸟,默默承担着所有后遗症。 很多很多年过去,她才渐渐淡忘了那些。 给她造成伤害的人走了,就算还有些深刻的印象,她也不可能守着那些痛苦过子,她还有事业,还有好,她不信,自己这一辈子都会那么苦。 她还是相信,善恶有报。 这世上依然是有什么值得她去追寻。 荀白坐在庭院里已经很久了,屋内的灯光透出来,落在她身上,映出失落的心绪。 她还抱着琵琶。 荀白只是想弹弹琴,没有想到会把过去的事都回忆一遍。 她低眉望着琵琶,又想起了被荀时程砸断的那把。 荀时程说过她很多次活该,荀白都忍下了,唯有被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打而袖手旁观的那次,荀白回嘴了。 她说:“你才是活该。” 凭什么,凭什么什么错都是她的,出轨的是她吗,让莫宛如自杀的是她吗,让荀何在他生那天闹得家里飞狗跳,美好家庭破碎的是她吗。 不是的,他的不幸,该付出的代价的是荀何,不是她。 那天荀何不在家,莫宛如是在的,她本来在休息,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起身。 荀时程差点把荀白掐死。 莫宛如赶紧把人拉开,看向荀白的眼神像淬了毒一样。 她就认定了,是荀白的错。 她从没苛待过荀白,但是永远不可能给她好脸。 更不会去注意那天她身上明显的伤和红肿的脸颊。 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荀时程就是在那天砸了她的琵琶,琴弦被割断,琴身被砸得稀碎,连一点希望都没留给她。 他也知道的,那琴对荀白来说有多重要。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