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一派古典气象,大厅里支着几张木桌,靠墙的矮几处堆放着牡丹,一簇簇一朵朵,把那富贵气给堆砌出来。最中央搭着戏台子,正有花旦咿咿呀呀唱着,这些荀白也听不懂,看着那些端坐在台下,喝茶晃首的人,又莫名喜上这种氛围。 她站了有一会,侍应生走近问:“请问是荀小姐吗?” 荀白愣了下,随即点头。 “蔺先生在墨竹居,请跟我来吧。” 荀白以为要上楼的,结果侍应生带着她径直往后院走。 小桥水,曲径通幽。 四处都很安静,连唱戏的声音都慢慢淡了去。 荀白问侍应生:“你怎么知道要找的是我?” “蔺先生说,荀小姐是个温柔和善的美人,很好认的。” 温柔和善,确实有太多人这样形容荀白。 她很少生气,对谁都是笑眯眯的,乐于助人,有亲和力,大家都这么觉得。 荀白自己都有些恍惚了,她是个温柔的人吧。 她的关注点在温柔上,侍应生的关注点却是美人。 来往几波人,这属这位最不一样。 柳眉凤眼,气质典雅,只静静的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穿着虽简单却有自己的风格,加之皮肤白皙,即便是在人堆里都能一眼认出。 这当然是美人。 到了墨竹居,荀白很自然的推开了门。 没有面对相亲时的一系列情绪,诸如紧张,抵触,期待等,她很平淡的,就把这当作一场很普通的见面会。 挑开竹帘,她终于看见了自己的相亲对象加老同学,蔺知宋。 那人端端正正的坐着,脊背直,仪态良好,如松如柏。 他戴着银边眼镜,穿白衬衫,每一粒纽扣都系的严实,又克制,骨节分明的手正执茶杯,氤氲热气飘散,模糊了他的面容。 听见动静,蔺知宋微微侧身,眉目舒展,道:“来了。” 他和荀白印象中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高中时他不戴眼镜,穿白的校服,头发乌黑蓬松,总有一部分会垂在额前,那时的他朝气蓬,说话也是带着少年人惯有的朝气和懒散,青洋溢。 现在,脸是一样的,气质变了许多。 那种朝气然无存,经过岁月沉淀,愈发温润谦和。 荀白心道,还是这样比较符合他公司总裁的形象。 她和蔺知宋不存在没话说的时刻,荀蔺两家好,宝生胡同里,房子挨着房子,他们总能碰见的。 更别提他们是高中同学,就那些过去的人事,都能说上许久。 荀白本职工作是翻译,蔺知宋是科技公司老板,都同人打道多,什么样的场合该说什么样的话都不用纠结太久。 总的来说,他们相谈甚。 这一场下来,荀白对于蔺知宋的好直线上升,温柔谦和,进退有度,相处间的分寸拿捏极好。 而且,她跟蔺知宋的口味极度契合,他点的菜全都是她吃的。 算缘分吗。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 风和丽,又有了初季节欣欣向荣的气象。 荀白和蔺知宋分别,驱车回家。 在红绿灯处停下,荀白无意识向窗外一瞥,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她,始终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 从餐厅一直到家。 最后,蔺知宋从那辆车上下来,同她打了个招呼。 “期待下次见面,荀白同学。” 第2章 荀白现在住的公寓是荀先生买的,很早之前就有,在荀白出国那一年,她同荀先生争吵,这是荀先生对她的补偿。 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很多余,在那条胡同,那座四合院里,其乐融融,美的一家人因她的到来而变了质。 早几年荀白始终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那好像是她的错,如果她没有出现就好了,有时她又觉得自己没错,大人们做错了事凭什么要她付出代价。 年岁渐长,荀白已经很少再纠结这些事了,她只要降低自己的存在就好,荀先生想给她东西她就接受,想要她去见谁她就去见,总归全了名义上的父女关系。 回到公寓以后,荀白窝在沙发上看了会外文书籍,前几年她做驻外翻译,空闲时间并不多,着空也是在看书,在语言这方面,她的确是有天赋的。 不到半小时,荀白就接到了荀先生的来电。 “白,今天和知宋一起吃饭,觉怎么样?” “好的。”荀白发自内心说道,从开头到结尾,蔺知宋的一举一动都让她倍舒适。 荀先生听闻深欣:“那就好,我和你蔺叔叔聊了聊,觉得你们也合适的,多接触接触,最好能够定下来。” 在荀家人眼里,蔺知宋俨然已经是荀家的女婿了。 荀白没什么抵触情绪,关于婚姻,她也早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主,一直处于随缘的状态。 情这方面她天生就缺了点火候,很难对异提起兴趣,最多是欣赏。 她漂亮温柔,家世显赫,从学生时代到工作,同她示好的人太多了。 荀白有一些问题,她讨厌异对她所谓的喜与慕,发自内心,完全不受控制的那种。 原因她说不清。 大概是受了上一辈人的影响。 出于家庭需要的结合,对于她而言,反倒要比培养深厚情然后走入婚姻殿堂来的靠谱些。 而且,荀白手指摩挲着书脊,微抿了下。 蔺知宋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她提起几分神来,道:“我知道了。” “好,那我,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 那本外文书籍被荀白收了起来,她把头发挽起,进了浴室洗澡。 热水漫过身体,荀白微仰着脖颈,半闭着眼。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脑海闪过。 执着墨绿的茶杯,腾腾热气从手指隙间穿过,手的主人敛着双眸,眉目柔和,款款从容,搀着古时墨客风。 白雾缭绕的浴室里,望在无声动。 荀白知道自己是个声控,但是今天,她对于自己的偏好有了点新的认知。 蔺知宋那副皮相,她是真的喜的。 浴缸里的水全被放掉,荀白起身回房。 一室静谧。 - 蔺知宋回家是九点半。 蔺渊和许舒文还在看电视。 许舒文见了他,问:“今天和荀家那个姑娘相处的怎么样?” 她这个儿子从小就优秀,没让家里过什么心,唯独情这方面,迟钝的像块木头,喜他的小姑娘也不少,他就直愣愣的全给拒绝了。 家里原本以为他这辈子就这么过了,结不结婚也无所谓。 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两个连孙子都抱上了,许舒文也有些急,遂想到了相亲。 某天在家她和蔺渊嘀咕了两句。 “这身边适龄的女孩子也不少的,哪知道他喜哪一款,宋家那个姑娘不错的,就是年纪差的多了点。” 可不是,人姑娘才二十岁。 蔺渊扶着眼镜,道:“老荀家的,白不就好吗,咱们也经常见。” 许舒文有些恼:“怎么能算她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 “妈。”一直站在后方的蔺知宋骤然出声。 他有些紧张,握着杯子的手都在轻轻颤抖,可一开口,又变得坦无比。 “我觉得,荀叔叔的女儿就很好。” “我和她还是同学,比较合得来。” 许舒文颇惊讶,什么时候她儿子还能主动替女孩子说话了。 就算再介意荀白的身份,那一刻她也兴奋的不得了,“行行行,我给你莫阿姨打个电话问问,看看白什么时候有时间,她回国也没多久,你带她多转转也好。” 她仿佛已经看见儿子结婚时的场景了。 所以这场相亲是蔺知宋自己求来的。 他把外套搭在一旁的座位上,转身坐到许舒文身边去:“好的。” 他在回答许舒文刚才的问题。 两位长辈会心一笑,“过两个月就是你生,都要二十八了,这人生大事定下来也无妨,虽然你跟白也不是自由恋什么的,到底两家人住的近,关系也不错,从小你们也见着,知知底。” 蔺渊又道:“白那孩子很好,格软,现在又在翻译司里工作,你们两个人总能好好的,你觉得呢?” 同许舒文不一样,蔺渊从不介意荀白的身份,她那时候才多大,荀家造的孽关她什么事,再者她又听话乖巧,就是话少了些,蔺渊是真心喜她,他也很希望她能嫁到他们家来。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