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刹车坏了。” 方大华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里,瞬间在车内炸开,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不、不是吧?”海苔的手紧紧地抓住安全带,慌张地看着驾驶座上的方大华,“哥,你别逗了,赶紧减、减速慢行……” 方大华将脚刹踩到地,发出吱吱声,飞速行驶的车辆并没有减速,还是维持原来的一百二在狂奔。 车内是沉重的呼 声,凝固着一股紧绷的张力,气氛已坠入冰点,车内的人脸 严峻,难看到极点。 “草!”海苔扯一下没有反应的手刹,额头渗着冷汗,崩溃地大叫,“怎么办,怎么办,我还年轻,我怎么命那么苦,我的银行卡里还有两百万哇。” “男神,不是,哥哥哥!”海苔急忙忙地回头,着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开始临终的遗言,“谦哥,你听我说,要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一定要转告我哥,我不生他气,是生我自己的气,我没有脸见他,所以才离家出走的。” “还有!”海苔急红了眼眶,“我的所有财产对留给我家小祖宗继承,她叫闹闹,你要告诉她,我真的好喜 她,我这辈子的愿望就是要娶她——” “闭嘴!”盛谦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丛,沉着地说,“同在一辆车上,你觉得我活着的几率会比你大?” 海苔一噎,说不出话来。 在这种生死的关头,盛谦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油量还有多少?” 方大华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 头大汗,汗水沿这脸颊滑落直至下颌,一点一滴地往下滴,顾不上抹汗,“ 、 格。” 又是一阵死寂。 “距离高速公路口还有三公里,油量不可能在短时间耗光的,刹不住车只能撞过去了。”花瑶的脸 沉重,车窗边飞速的倒影在她的眸底晃过,面 如霜,像是一尊雕像般冷硬。 “现在打电话报 警来得及吗?”她忽而开口。 盛谦答,“来不及。” 尽管是来不及,海苔还是颤抖着手拨通了电话,万念俱灰地说,“死了也要找个收尸的,我、我来打。” “别老把死挂嘴边,晦气。”方大华低声地骂。 “那、那怎么办?”打过电话之后,海苔急得焦头烂额,眼眶发红,低声地吼,“完了完了,我要是死了,那群老怪物肯定又要咬着我哥不放,我、我……我怎么还是一样没用。” 一边说着,他一边生气地锤着自己的大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没有 受到一点的痛意。 方大华握紧方向盘的手已经冒汗,大口地 着气,透过后视镜定定地看着花瑶,“小、小祖宗,跟你三年了,有些话……我一直没有来得及开口跟你说。” 一大老爷们,他的嗓音开始哽咽,眼角红得惊人,“其实吧,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单纯……” “我一直不觉得你单纯,别自己脑补。”花瑶慵懒地抬眼,回了一个不太友好的眼神,“这种时候,别煽情,给我好好开车,别一个不留神撞上了别人的车。” 方大华的眼眶发热,差点要掉眼泪,“小祖宗,谢谢你一直对我好,我内心是真的很 你,还有……”还有墨总。 虽然墨燃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冰冰模样,可要不是墨总一直在背后给他的母亲提供最好的医疗设施,他母亲早就熬不过那一个寒冷的冬天。 方大华一大老爷们,在面对生死的关头,泪眼婆娑,想着是最后的遗言了,想要不顾一切地把真相如实告知。 “大华哥,你你你……稳住呀!”海苔在一旁着急地催着,“后面有车有车,别让车追尾了,这样高速的碰撞的,真的……我特么就怕爆炸,一爆我们全部都得……” “乌鸦嘴。”方大华瞪一眼说话不吉利的海苔,“你这张嘴,以后少说话。” 海苔一大男人委屈地 了一下鼻子,“我、我……就是怕嘛,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说,我怕以后都没有机会说了,我曾经想过自己死去的方式,没想到……” 花瑶皱着眉头,心烦气躁地踢了一下副驾驶座,“别说话,死了也给我留个安静。” 车内又陷入短暂的平静。 “跳车,有可能吗?”花瑶看向了身侧在四处观望的盛谦。 “太冒险。”盛谦冷静地分析,“高速公路的车不少,要是跳下去,不排除直接被车碾过的可能,再说了,一百二的车速,若是头先落定,肯定得当场毙命。” 花瑶看着呼啸而过的车辆,心已经寸寸地冷下来,小手握成了拳头,青筋凸起。 “还有一公里就要到收费站了,如果不停下来,就会撞上……”方大华按住方向盘,汗如雨下,实在是拿不定主意。 “盛少,怎、怎么办?” 方大华透过后视镜着急地看着盛谦,放佛那就是最后一 的救命稻草。 盛谦面 沉沉,严肃地抿着 。 无论如何,终究是要撞的,撞哪里? 高速公路的左边是山坡,撞上去,一个不慎可能会爆炸,右边是长河,要是被围困就会窒息。 “草!不行!” 海苔吓得瞳仁扩张,背脊紧紧地往副驾驶上贴,冷汗汕汕而下,“前面……前面是大卡车,大卡车!” 停在收费站口。 他们的小轿车要是 头撞上去,那肯定得……凉凉! 小轿车在飞速地狂奔,八百米,五百米,三百米,距离在快速地缩短。 气氛最为紧张严峻时,盛谦作出了最终的决定,“右转——” 花瑶冷着脸,“不行——” “集体跳车!”她低声地吼。 “方大华,前面有一个坏掉的栏杆,右转冲破栏杆,掉水里还有一线生机!”盛谦冷着脸,将 动的花瑶拽了回来。 “乖点!” “不行!”花瑶拍着副驾驶,“方大华,不准听他的!” 忽而,“吱——”一声响,车胎因快速在高速公路上摩擦出刺耳的脆响。 方向盘一转,海苔抓住了方向盘,快速地往右边一转,“我听我家男神的!” “海苔——” 花瑶的怒吼声没有落下,“砰——”一声如雷贯耳,小桥车撞上了围栏。 “哥哥……” 在千钧一发时,盛谦本能地将花瑶扯进了怀里,紧紧地抱住。 车子与围栏碰撞的冲击力,盛谦的脑门重重地撞上车框上,后脑勺已经滲出了血,轻轻地一哼,眉头紧皱着。 “哥哥!” 鲜血滴在花瑶的手背上,温热又粘稠,她抬眼,看着盛谦的鲜血从颌边处滴下来。 “哥哥,你 血了……” 花瑶着急地抬手要擦盛谦脸上的血,被盛谦拦了下来。 “啊——” 耳边是海苔震耳 聋的鬼叫声,整个人卡在副驾驶上,叫得比夺命冤魂还冤。 “咳咳。”被撞击冲击不小的方大华闷着咳出了一口血,思绪模模糊糊的,恍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没、没掉下去?” 车子正好卡在栏杆处,一半 在地面,保持了平衡。 海苔挣扎着起来,咔车子晃了。 “啊——”又是一声惨叫,海苔死死的保住副驾驶,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有生出来,转秒就吓得眼泪哇哇 。 下面是湍急的河 ,掉下去,也很大机会没命,就比直接刚上大卡车好一丁点。 “小祖宗,你们后排的先下去。”方大华故作震惊地说,将 嘴的血腥味往里 。 “不行。”花瑶摇头,看了眼车窗外的状况,“方大华,你抓着围栏,从窗口爬出去,先下车。” 方大华企图拒绝,“小祖宗,不,你……” “方大华,如果我们先下了,车头会失重,直接掉河里的。”花瑶面 严峻,“不是每一件事,你都必须先保我安全,你先下去!” 方大华眼眶红得惊人,蓄 了热泪,心底 过一阵暖 ,已经闻到浓重汽油的味道,没有多想,小心翼翼推开半掩着的车门,伸手抓住栏杆,慢慢地爬出去。 九死一生,他的吨位比较重,因受撞击,有点晕乎,差点没站稳,眼看着就要往后倒,盛谦的手从车窗伸出来,扶住了方大华。 车窗 着围栏的铁块,早就碎了,细碎的玻璃扎进盛谦的手臂里,白 的衬衫衣袖染成了一大片刺眼的红,血腥味浓重。 方大华站稳了脚跟,把手伸向花瑶,“小祖宗,我拉你出来。” 花瑶看着被撞到 脸血的方大华,着急地说,“你先把海苔拉出来,他的脚卡车里了。” 看着方大华有片刻的犹豫,她假意皱着眉头说,“要是落得什么残废,我可赔不起,毕竟是在我的车发生的故事,我要负责的。” 方大华并不是一个心思全部放在花瑶的身上,只是她是车上唯一的女 ,他想着女士优先,应当先救她 离危险。 “好。” 方大华绕到了另外一边,拉住了车把,却拉不开。 撞车的时候,车子变型,一块铁皮 进了小腿里,鲜血滋滋地 ,脸 瞬间白了下来。 方大华一扯车门,小轿车就像失衡的天平来回地晃动,惹得车内的人心跟着一上一下颤抖,呼 都变得沉重。 “你们别理我!”海苔抬起头,脸 惨白,汗水潸潸,眼底是一片坚定,“方大华,你去救男神和花少!” 方大华愣在原地,面 凝重,实在是不知道应当如何抉择。 “方大华!”海苔撕心裂肺地怒吼着,“你再拉车门,等下没准就要失衡,我们全部掉下去了!” 如果车上注定不能全部活下来,那么,他愿意做那个牺牲的人。 “男神,你一定要告诉我哥,我可喜 他了,他说过要罩我一辈子的,我我我……”海苔的泪水 了下来,“这么多年,我这么混蛋,全部都是他帮我掩盖过去了,我……” “闭嘴!” 盛谦抬眼,看向了方大华,薄 微动,“先救他。” 接着,他垂头,深深地凝着怀中的花瑶,低声地喃,“小朋友,抱歉,我不能放弃任何一个人。” 现在车里的平衡,后座的重量很重要,如果盛谦和花瑶先下车了,那车头就会严重失重,海苔会直接连着小轿车一起掉下去,但是,如果海苔先出来,后座的重量会往后 ,将掉在空中的车子 回道路上。 “哥哥,你做的对。” 花瑶看着茫然站在窗外的方大华,“磨蹭什么,快救人!” 方大华还在犹豫踌躇,用力地一把扯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车子吱吱地晃着。 花瑶咬着牙, 受着被悬在死亡线上的摇晃,心差点要跳出来,呼 一下比一下急促。 咔嚓,门被拉开。 方大华看着被卡着的海苔,忍不住低声骂一句,“草!” 海苔的脚别卡在座位之间,铁皮 入了小腿,鲜血滲滲,血 模糊,隐约可见骨头外 ,场面 不经心。 方大华面临着极大的考验,铁皮片连着座椅,他要硬生生地海苔从里面拔出来,要是伤了筋骨,那脚估计得废了。 怎么办。 “大华哥。”海苔已经看出了翻方大华的迟疑,伸手抓住他手臂,“拉我一把,我可以的。” 方大华不敢去看海苔的脚,知道时间不等人, 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等他慢慢琢磨解决方案,咬咬牙,握住海苔的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要将海苔拨出来。 他的想法尤为简单,只要海苔出来了,车内的平衡就会往后倾,盛谦和花瑶都不会有事的。 “啊——” 海苔承受不住小腿上撕裂一半的疼痛,鲜血如同泉涌一样 出,染 了他的脚。 方大华将海苔用力一拉,两人因为受到严重的撞击,身体失去了平衡,双双倒在地上。 “咔——吱——” 此时,卡在空中的小轿车发出了奇怪的响声。 原本卡住卡车的栏杆忽而松动,摇摇 坠,眼看着就要断裂了。 “哥哥,你先出去!” 花瑶隐约 觉到车子的承重已经失衡,脸 大变,伸手去按车门的开门,但是没有反应。 盛谦的手已经按住了花瑶的 ,将她往上一托,企图将她从车窗 出去。 然而—— 就是盛谦那个往上一托,话还没有下一步动作,耳边传来了尖锐的咔嚓声,原本卡住小轿车的围栏在一瞬间断裂。 横在空中的车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往下坠。 只听见“砰”一声巨响,水花溅起三尺,整辆车子没入水中,彻底消失。 “男神——” “小祖宗——” 两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回 在湍急的河 上,久久不散。 半秒后,呜呜的救护车响声由远处传过来,越来越近,直到多名身穿制服的人员冲上来。 方大华和海苔被按在医用的架子上。 “求求你,救救男神和花少,他们掉水里了,掉水里了——” 海苔 本就顾不上腿上传来的痛,发疯似的要爬起来, 动地抓住医务人员的手, 脸血的模样有点狰狞,更多的是 狈不堪。 医务人员看着海苔腿部的情况相当不妙,急需进行处理,可是又架不住他 动的情绪,最后在三人的控制下,打了一阵镇定剂,才抬走的。 和海苔一样闹腾的,还有方大华,他一 汉子,被前来支援的警|察用力地架住,发疯似的往前撞,“放开我,放开我,我游泳很好,我可以救他们的,你放开我!” 堂堂的大老爷们像个孩子一样哭着求放开,眼眶发红,泪水和血融在一起,看起悲壮又可怜。 耳边传来了安 的声音,“兄弟,你冷静冷静,我们已经安排打捞了,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去……” “放开我!他们都困在车里!”方大华怒吼着。 最后,也是一针镇定剂,医务人员扛着方大华去做全身体检,后来得到的结果是轻微的脑震 。 “哥哥——”这是花瑶在落水前的最后一声呐喊。 果然,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从一开始,花瑶就不同意右转,是因为她知道盛谦怕水,要是掉河里,他 本就没有生路。 哥哥…… 花瑶被震得一头眩晕,差点要晕过去,她的手用力地 在车窗的玻璃碎上,细 的 被刺破,巨大的疼痛让她保持了清醒。 她还在车内,可是,盛谦的那一侧门已经开了,哥哥不见了。 花瑶心里像是缺了一大块,慌张地游出来,围着车子寻了一圈,还是没有盛谦的身影。 哥哥。 她的心一截一截地凉了下来,疯狂在水里来回地游着。 这么湍急的水,哥哥他不会是…… 花瑶不敢多想,每多想一分,身体的血 就凝固一分,那种失去的恐惧一点一点地注入心里,时间每过去一分,对她的凌迟就是十倍。 冰冷的水刺 着她的皮肤,她让不住发颤,她丢了他…… 在花瑶筋疲力及,差点晕厥过去时, 间忽而多了一双强有力的手,紧紧地搂着她的 ,将原本下沉的她用力往上拽。 花瑶无力地抬眼,眸底模模糊糊映入了盛谦俊朗的脸,略显 狈,但依旧帅气。 ……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