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也不怕,眯着眼睛,一副鬼眼的样子,甩尾巴甩到股都扭来扭去的。 池礼揪住它的耳朵,故意发出一声冷笑。 狗最机灵了,它欺软怕硬惯了,见附近没有帮手,低头急忙吃起来。 池礼吐槽说:“我去江沅后,我爸简直把它当儿子养。清炖牛它吃多了,就不愿意吃了。” 他笑了下,凶小狗道:“快吃,不然只给你吃南瓜和地蛋,小傻狗。” 这狗听不懂别的,但能听懂“傻狗”。 一听池礼这么叫它,就很努力认真地吃饭了。 在田里吃饭,要么坐在地上吃,要么蹲在地上吃。都不够舒服,也拘束着。 池礼四下看了看,仰头去看不远处的树。 言扶从帆布袋里拿出灌了热花茶的水壶,他拎着水壶过来,正瞧见池礼在仰头看树。 言扶就站在他身边,和池礼望向同一个方向,跟着他一起看。 池礼小跑两步,回头看他没动,转身扯住言扶的手腕,又向前跑去。 “走,我们坐树上吃!” 长大后出门上学,他们初高中都去县城镇子里住宿,也很久没爬过树了。 言扶脸担心地看着,池礼却练得很,踩着一处凸起,稍微借力,扯着树干,人就攀了上去。 他脚勾着树干,坐在枝桠的位置,向言扶伸出手:“我拉你上来。” 言扶犹豫了一下,脚步向前,手也伸出来了,但嘴上说:“不了吧,这样很危险的,承重力……” 他说到这里,池礼一个发力,打断了他的话,把他整个人拉了上来。 池礼拍拍手,按着言扶的腿,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没事儿,这么大的树呢。” “你想啊,每次有下乡的表演或者放电影,这树上能趴着七八个壮汉呢。那都没事儿,咱俩算什么?” 那倒也是。 他们安心地坐下来,腿悬在半空晃悠着,狗在下面用前爪扒拉树干。 池礼从言扶的口袋里拿出保鲜盒装好的切块苹果,从树上丢苹果下去,那狗一吃一个准。 池礼用咏叹调说话:“苹果树灵,恩赐给小狗一口苹果吧!” 说到这里,他siu哒往下丢了一块苹果,狗子的嘴像翻盖垃圾桶一样张开,啊呜一口就把苹果吃掉。 池礼意地补充道:“哇,显灵啦!” 两个人在树上挤挤挨挨靠着,分着喝花茶,言扶的帆布袋子像是百宝囊,里面什么都有。他甚至掏出小小的一个玻璃瓶,只有指头那么大,池礼问是什么,他说是酱油,他怕池礼觉得饭团淡,带着酱油以备不时之需。 池礼逗他玩,说:“那我觉得咸怎么办?我要是咸怎么办?” 言扶轻轻笑了一下,红着脸贴过来,在池礼耳边说。 “你要是觉得闲,我就亲亲你,叫你忙起来。” 他说到做到。言扶昂头,就去亲池礼的脸。 池礼被亲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盯着言扶。 “犯规,谐音梗犯规!”他看着好像生气的,可言扶又不怕他了,言扶仗着在树上,活动幅度不能太大,想池礼要躲也没有地方躲。 他就又亲了池礼一口。 池礼沉默了一瞬,召唤地上的狗:“小白!护驾!快护驾!有人非礼我!” 狗才不理呢。狗忙着吃东西。 言扶往下给狗丢苹果。 他不仅学池礼的动作,还学池礼的台词:“苹果树灵,恩赐给言扶一个男朋友吧。” 言扶亲了下池礼的眼睛,用的力气那么轻,轻到只够吹散一朵蒲公英。 言扶亲完,退开一点,学着池礼之前说话的语气:“……哇,显灵啦。” 池礼的脸颊、耳和脖颈,红得不像话。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脖侧,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脸,看着天空虚无处的点,心脏砰砰砰地跳。 远处大概隔壁村的位置,估摸着是有人在烧火烤土豆地瓜吃,一缕烟萦绕盘旋着升空。 那一缕烟灰灰雾雾的,像飞马的翅膀。 他们离得远,闻不到呛人的味道,只是看着烟雾腾空,在可见天际线的土地上,拉出一抹灰痕,漂亮又自由。 “岂有此理。”池礼大叫一声。 “我要亲回来!” - 到了二月份,就快过年了,家里到了准备年货的时候。 池礼去村头爷爷家借了馅机,拿回来家里灌香肠用。 可把机器拿回来,妈妈又说不用,还是手切出来的馅好吃。 “做的时候不觉得,但手切的灌进去,吃的时候才有颗粒。绞出来的馅不一样。” 妈妈坚持,说不做就不做,做就要做最好吃的香肠。 于是叫爸爸嘟嘟嘟在案板上切馅儿。 池礼本来在帮忙,闷着头灌香肠。 到了给一长条香肠分段打结的时候,他灵机一动。 “我去隔壁叫言扶!”他蹦起来就要向外冲。 妈妈拦住他:“叫言扶做什么?” 池礼理直气壮:“因为他是医学生啊。” 妈妈没搞懂言扶是医学生和言扶帮忙灌香肠,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 但当言扶从隔壁过来,掏出一把手术剪,开始用手术剪给香肠打结的时候,妈就懂了。 妈围观了一下,看着言扶利干脆的动作,仿佛在欣赏艺术行为:“手稳得嘞!”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