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从香港回到祁南后,许博洲和周晚投奔到了各自忙碌的工作中。 星荣和福氏居的联名项目进展并不如预期顺利,分歧主要出现在成本上。周氏派来的几位经理和周晚持相反意见,周晚希望先打破外界对星荣的刻板印象,完成口碑转化,但其他人则认为在如今低的市场环境里,需要先保本。 说白了,他们对星荣的未来没抱希望,也依旧不信任周晚。 而这两天,除了工作上的阻碍,也有办公室绯闻传进了周晚耳朵里。 绯闻的主角是她和许博洲。 那些茶余饭后的八卦言论,铺天盖地的绕着办公室转。 ——“真假的啊,周总和许机长搞在一起了?” “我就说许博洲不简单,难怪那么多人跟他表白,他愣是一个都看不上,原来眼光长在天上,直接对老板下手,厉害厉害,佩服。” “别这么说,我们许机长的背景也很牛的,打听打听你就知道,跟周总家不相上下,这叫门当户对。” …… 这些八卦能被周晚听见,也自然能被公司那些经理们听见。 在他们的嘴里又是另一个版本。 ——“我就说嘛,女人早晚得结婚生子,周董他这个女儿就是再厉害,不还是栽到情里了吗?照我看啊,反正过不久就得退,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叁航空公司,何必这么认真搞什么联名,搞什么改革。” “哎,她要是脑子真清醒,要么就一门心思搞事业,把我们这群老人耗死,要么就找个能帮助她的人,她看上的那个飞行员,虽然有点家底,但奈何不争气啊,家里的生意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说白了,不就是和自己员工搞上了嘛,说出去,多丢人。” …… 和周晚预判的一样,自己和许博洲恋的事一旦在公司里传开,必定会成为公司里最热议的话题。不过有一点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似乎并没那么在意别人对自己情的评判。 归其原因,或许是心里那份意已经充盈到,让她可以坚定的做自己。甚至,连那些对她工作能力的质疑声,也伤害不了她一分一毫。 那一刻,她才忽然意识到。 原来好的情,真的会让人变得更勇敢、更自信,就好像始终有一双手在托着自己,在自己马上要低落的时候,那充安全的鼓励就会在耳边回响。 ——“周晚,你永远是最的。” - 隔,桌角的历撕下了一页,新的一天开始。 历上的期,不是什么节气和节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周六,但却勾起了周晚的回忆,她拉开屉,找到了高叁那年用的手机,开机后,翻起了和许博洲的短信记录。 她果然没有记错,高叁她和许博洲分别的那天,是八月二十七。 刚时隔九年重读这条信息,回忆在脑海里拉扯时,母亲的一通电话,打断了她的思绪。母亲的心情似乎不佳,命令她立马回家一趟。 有一段子没回家了,周晚进门就抱了抱姜姨,然后走去客厅的沙发边,喊了一声“妈妈”。舒槿抿了抿茶,将茶杯放回茶几上,丝毫没给周晚思考的时间,抬眼问去:“晚晚,你和许博洲谈恋了?” 周晚没料到绯闻都传进了妈妈的耳朵里,不过她并没有逃避,而是承认了这件事:“嗯,我们谈一段时间,本来想等关系更稳定再……” 舒槿抬起手,打断了周晚,脸不悦:“晚晚,选择另一半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提前告知我?要擅自作主?” 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强势到要干预她人生里每一次大大小小的选择,很多次都将周晚得不过气来,她平复了情绪,说道:“我长大了,我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大事负责,况且,对方不是你们陌生的人,是许博洲,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小孩,我以为我和他在一起,你会很放、心……” “就是因为那个人是许博洲,我才不放心。”舒槿再次打断了女儿的话。 周晚怔住。 此时门外出现了两个男人的身影,是许博洲和周知然。很巧,周知然从洛杉矶回祁南的那趟航班,机长是许博洲,许久未见,他便提出想让许博洲来家中坐坐,没想到,在门口撞见了正发生争执的母女。 刚刚那些刺耳的话,他们都听见了。 许博洲并没有冲动,而是静静的站在原地。 周晚随后问了一句“为什么”。 舒槿言辞尖锐:“是你爸爸喜许博洲,不是我,相反,他父母离婚,执意要住进我们家时,我其实是反对的,只不过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我最后还是同意了。但是,自从他住进来,你就变得越来越不听话,贴纹身去看演出、和一群乌烟瘴气的人窝在台球室、跟着他逃补习课、好多次深夜才回,甚至还敢和我顶嘴,我要的女婿,绝对不是这种能带坏我女儿的人。” 在母亲面前向来是乖乖女的周晚,逐渐也没了好脾气,她不喜母亲总将自己青里那些快乐的事贬得一文不值,似乎只要不按照母亲的想法去做,她就是一个该被谴责的罪人,甚至要波及到她的身边人。 “妈,我有一些话想和你说,”她不是要顶嘴,只是想为自己争取说话的权利:“从初中开始,我一直在按照你眼里最标准最模范的方式在生活,我知道你想让我成才,想让我成为很有出息的人,所以我从来没有怨言,也自认为我做到了你所有的要求。但是,我是人,在高之下,我也会疲惫,会抑,许博洲带我做的那些事,并不是在带坏我,他只是想让我适当的口气。他是一个很积极、很正面、很正派的人,算是我见过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生,我信任他,不仅因为我们是十多年的好朋友,也是正在相处的恋人,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也希望你能尊重许博洲。” 女儿从来没有和自己长篇大论过,也更没有用如此严肃的语气讲过话,舒槿一时间僵住,她难以说出一个字。 门边的周知然和子的心情截然相反,他眉头舒展,拍了拍许博洲的背。 他很开心,那个总是点头说好的女儿,终于敢维护一次自己的人生。 在屋子里气氛僵持之时,许博洲走了进去,他站在了周晚身边,先给舒槿礼貌鞠躬问候了一声:“舒阿姨,原谅我的不请自来。” 他直起身,想都没想就牵住了周晚的手,然后继续对舒槿说:“舒阿姨,我知道的格不讨喜,不仅您,包括我的父亲也不太喜我。但是即便我的格再狂、再难服管教,我也不是你口中所说的坏人。” 舒槿看着眼前他们十指紧扣的手,眉头紧锁,撇过目光。 许博洲这个人,在情这件事里,他谁的眼光都不在意,只在意的周晚,即便被万人批判,只要周晚坚定的选择自己,他就有带她私奔的勇气。 他态度极其认真:“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带坏过周晚,也没有拖累过她,相反,我们经常鼓励彼此,去努力实现目标,所以,她考上了麻省理工,我也如愿读了飞行专业。在分开的那些年里,我没想过可以和她从朋友变为恋人,只是机缘巧合,我回到了祁南,入职了星荣,顺其自然接触,顺其自然的走到了一起。我不能说,我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男人,但是我可以站在这里向您和周叔叔发誓,我能成为这个世界上对周晚最好的人。” 怒急攻心,舒槿一哼:“最好?能有多好?” 许博洲五指扣紧,看了看有点脸红耳热的周晚,然后笑着看向舒槿,语气认真到狂:“没有上限,只要她开心,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舒槿沉默住。 或许是身边人和手中那握紧的温暖给了她力量,周晚终于将在心底的那些话,说给了母亲听:“妈,其实你自己也知道,宋存很虚伪,只是他宋氏继承人的身份能让你长脸,但是如果你真的我,就应该让我自己做选择,信任我的眼光,而不是让我和我的另一半,成为你在外面炫耀的工具人。” 舒槿的呼越来越沉,头也垂得越来越低,她仿佛失去了反驳的底气。 许博洲转过头,他看见周晚的眼眶红了一圈,知道像她这样循规蹈矩的乖小孩,哪怕只是用稍微强烈的语气和母亲说出心里话,也会紧张和自责。 他将她往自己身边一拽,低声问了一句:“要不要跟我走?” 她了鼻,主动握紧了那只手,回答了他:“好。” - 许博洲就这样,当着周晚父母的面,带着周晚离开了气氛抑的家中。 原本他想带周晚去吃点东西,但她却说想去天文台看落,于是,他们像高高中一样,坐公车去了天文台。 只要看见蜿蜒曲折的海岸线,周晚的心情就会变好,她觉整个世界都温柔了。她靠在许博洲的肩头,听着海浪声,即使没有和他说一句浪漫的话,却也觉得一切都浪漫无比。 太在慢慢西下,洒下的温柔亲吻海面。 周晚戳了戳许博洲的膝盖:“你还记得今天发生过什么事吗?” 只见许博洲摇摇头:“不记得。” 她直起身来,脸惊疑:“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 他故意皱眉,耳朵往她脸边贴:“那你告诉嘛,今天发生过什么。” 看到许博洲这副腹黑模样,周晚可以确定他就是在挖坑给自己跳,不过她没有和他玩猜谜游戏,而是重新靠回他肩膀上,说:“高叁那年的八月二十七号,我们在这里一起看了落,互送了礼物,送上了祝福,然后说了再见。” 他怎么会不记得,就算是到死,他都会记得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 那天,他从香港跑回了祁南,在和周晚他各奔东西前,他必须要和她好好说了一声道别。他们一起来了天文台,和今天一样,坐在同样的位置,看了一场绝美的落。 那一天,他情绪并不高涨。 天空被黑夜吃透后,他们起身往回走。 他先将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周晚,美的包装盒里,是一大罐星星,她说她很喜,收下后,也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换了给他。 礼盒很宽很高,他拆开,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地球仪。 他记得周晚送给自己的祝福是:“希望你能平安的飞遍全世界。” 也许是无人的小道里,海浪声像汹涌的浪漫气息,让他情不自抱住了她。他连她当时的反应都记得一清二楚,她身子僵硬,耳朵都热了。他贴在她的耳畔边,问:“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当然。”她被高大的身躯得难以呼,“我们是朋友啊,为什么不会见面。” 那晚的他强势到有些无礼,就像松开她,就会失去所有的安全,他又问:“你以后还会把我当朋友吗?” “当然,”她想挣:“许博洲,你抱得太紧了,我好难受……” 他松开双臂的瞬间,周晚猛地往后退了两步,却看见他抱着地球仪又往她身边靠,眼睛很亮,目光炙热,喉结来回滚动,似乎有话在喉咙徘徊。 那句“周晚,我喜你”,只说出一半时,大雨突然倾盆而下。 两人的身体被雨滴砸到发疼。 情急之下,许博洲只能咽下了表白,拉着周晚就往车站跑,好不容易拥有的勇气突然被雨噬,他再也说不出口那简单的六个字。 把周晚送回家的他,一个人打车赶去了机场。 因为第二天,他将和哥哥前往悉尼。 瀑布般的大雨没了整座城市。 泡完澡的周晚,坐到了书桌前,取出许博洲送给自己的礼物,看见罐子里有彩灯,她按下开关,是模拟的夕光影,仿似落余晖洒在星星上。忽然,手机响了,是许博洲发来的信息。 她点开,心骤然猛烈的跳动。 信息内容是——「周晚,地球是圆的,也许人生也是,如果十年后,你身边还没有靠谱的人,我会回到你身边,娶你回家。」 那时,马上要奔赴美国读书的周晚,心思只在前途上,她又一次把许博洲的话当成了幼稚小孩的玩笑。时间转到此时,她看了看身边那个仰起头,笑得得意洋洋的男生,才晃过神来,原来他真的在掐着时间,履行自己的十年之约。 情境总是惊人的相似,大雨突然降临,他们又一次成了落汤。 “怎么会这样啊,每次和你来天文台都下雨。”周晚双手抬在头顶挡雨,着急的往回跑。 许博洲笑了笑:“因为,老天在弥补我的遗憾,让我把那年应该做的事做完。” “什么事啊?”她的声音穿进淅沥的雨声里。 突然,许博洲拽下周晚的手,牵紧,然后朝大雨里奔跑。 雨声、海浪声、风声在他们耳畔边急速的掠过,但没有一种声音能比过他们此时动情的心跳声。情就是这样,和喜的人做任何夸张的事,都不觉得荒唐,只觉得浪漫。 肆无忌惮奔跑在雨中的周晚,突然忘掉了所有的烦恼,好像只有和许博洲在一起,她才有机会去打破规则,去肆意做那些疯狂的事。 在别人眼里,这叫带坏她。 可是只有她清楚,这不叫带坏,而是拯救。 “周晚……”许博洲在大雨里喊。 周晚躲在他的手臂下:“怎么了?” 下一秒,骤雨扫来的瞬间,她听见了比雨声更震撼的声音:“我、喜、、你!” 许博洲终于将九年前不敢说出来的那句话,大声喊了出来,还有一句对过去自己的破口大骂:“许博洲!你他妈就是一个胆小鬼!怂货!” 周晚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骂自己,她刚想问,但人已经被他拥住,结实有力的双臂牢牢拴住了她的,低下头,吻住了她的。 热的吻在暴雨里绵。 雨下得有多烈,他的吻就有多热烈。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