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哥哥和官家麻烦了。”武松的眼神晦暗不明。 “你也毋须自责,是他们算计你在先。官家会借机贬谪那几个御史,也是顺便完成杀骇猴之事。那些前宋遗留的文臣啊。咱们还得等上十年二十年的,等梁山的那些小家伙长大了,琳儿有人用了,朝廷的风气就会变好了。” 武松沉默,自己在北边也是手不释卷的。但想达到扈三娘期许的上马能领军舞刀,下马能提笔做文章,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做不到了。 “哥哥,我与钦天监无仇无怨,他们针对我做什么?”武松昨回府,冷静下来后就想自己去钦天监的事儿。一幕幕在眼前放过,终于给他发现了钦天监的官员是在有意地怒他。 林冲摇头,“我也不知道。改得了机会问问他们吧。” 林冲不敢把心里的猜测说给武松,那只是猜测又没有证据。自己贸然告诉武松,依着武松的脾气还不得打到柴进的府上去啊。 “二郎,这事儿是你就权当吃了一个哑巴亏,以后长点心眼儿。你看,梁山跟着破费了好药和银子,官家如今还在为难中,李纲的相位不知道扈三娘能不能允他保留,几个御史也要倒霉。连师兄和吴用都落了不是……” “那谁得了好处了?得了好处的人,就是挑起这事儿的。” 武松一句话直奔要害而去。要是他得知谁在里面作祟,非扭断他的脖颈不可。 童贯回把林冲和吴用的反应报给扈三娘,然后急悄悄退到一边看太女写大字,偶尔轻声提醒太女一点儿,换回太女的微笑。 傍晚的时候,扈三娘传了李纲到紫宸殿。 “伯纪,你这辞呈朕不允,你收回去吧。虽留你继续为相,但朕不能不罚你。” 李纲听说自己能保留相位,大喜过望,对扈三娘磕头后说:“臣谢官家宽恕。再荐拔官员之时,绝不会轻忽。” “好。朕信你能忠于王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此次罚俸半年,你可接受?” “谢陛下。”李纲再次地磕头下去。这次的事情不是自己挑动的,但是文臣的那些事儿不用明说,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那几个御史就不能留京了。”扈三娘将写好的一纸便笺给童贯,“你这就让吏部办勘合,令他们明天落之前全家离京。” 李纲接了便笺应下立即处理对御史的处罚,退出书房。到了院子里,立即被眼前一幕镇住了。 裴宣带着人在施刑。鲁智深和吴用被堵了嘴趴在凳上,剥了下裳受刑。剥光了打也是对受刑人好,免得布丝进去破碎的血里。 军落到身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那一下下好像打在他身上一般,让李纲顿觉骨悚然。他悄立在一边不错眼珠地看着这打给他看的一幕。 “三十。” 两位查数的报到三十,施刑的四个军士旋即退开。 裴宣问道:“你二人如今可明白错在何处了吗?” 吴用在挨到第十下就想明白了,他身上还挂着御史中丞呢。由着那几个御史在大朝会上大放厥词、搅朝纲,可不是他的失察失职么! 扈三娘让裴宣依着梁山的规矩处罚自己,就是没把自己摒弃在外,他又羞又愧又怕,赶紧回答。 “裴督察,吴用身为御史中丞失察失职让大头领费心,以后必会约束好麾下官员。” “鲁达,你呢?” 要是裴宣先问他,他这顿打是挨完了也未必明白为什么打他。但鲁智深也不傻,吴用的回答是过关的模样,他赶紧跟着学说了一遍。 裴宣一挥手,“下次再犯就是六十杖。安太医,给他俩用药,大头领说了别留下残疾。” 裴宣不理会吴用和鲁智深的道谢,对李纲拱手,李纲回礼。 “李相,下官要进去汇报施刑成果,见谅。” 李纲拱手让路,全然不觉得后背心的衣裳已经透。女帝这样管教梁山出来的官员,可叹朝中的同僚还想用旧法子与她争锋。 这君权啊,不再是前宋那时候帝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了。李纲想起朝廷这几年招考进来的、那些八品九品的男女小吏,据说都是不适合做战兵的梁山童子军出身。 唉,女帝手里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心甘情愿地为她驱使、替她牧野天下。 唉,白费了这几个被贬谪的御史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儿把那些人当家奴使用了 不过也是没办法,那些人原就不是能用道德伦理王法约束得了的 扈三娘要是敢放他们在汴梁和普通百姓一样,那绝对是在汴梁城里引进了几万的匪徒 回头再看“智取生辰纲”,搞不明白怎么会选进语文课本 . 第650章 650、扈三娘86 隆冬腊月, 几个御史接到吏部的调遣,饶是心里有了准备, 还是被即离京震慑住了。只能带着哭哭滴滴的内眷,匆忙离京而去。 李纲被罚俸半年, 这不算重也算是够份量的警告了。因为扈三娘想继续用他,有他在,秦桧就会积极上进;有他在, 原前宋主站的文臣武将认为自己是宽和的。 朝廷里那些遗臣, 扒拉来扒拉去,还真没有能替代李纲为相的人。 钦天监的人扈三娘派童贯去叱责了一顿。鉴于他们已经被武松打了一顿, 扈三娘就再未处罚。可童贯传回来的监正的话, 却让扈三娘重新审视柴进夫。 而柴夫人恰巧因为幼子生病,来向扈三娘请假。不料扈三娘立即准了她一个月的假期,让她回去好好调养小儿子的身体,每一个孩子都是梁山不可多得的未来栋梁。 柴夫人无法推拒女帝的“好意”,只好移节的筹备工作, 恋恋不舍地回家去了。 “官人, 你说陛下是不是恼了?” 等小儿子病情平稳了一些以后, 柴夫人才有力与丈夫商议女帝对自己态度的变化。 柴进摇头, 安子道:“你知道官家最是看重小孩子的。这么些年,你甚少在家, 有这一个月,你也能好好歇歇。” 其实柴进也在担心女帝疑到自己身上。那武松进又不是正夫,庆寿殿收拾好了, 选个差不多的吉进中就可以的事儿,就因为他不想看武松得意、不想看林冲有对手,才去钦天监似是而非地暗示了他们几句。 而引出后面那么大的子,一众官员被打被罚被贬,到现在女帝也尚未从武松是否入之事解出来,倒让他真的觉到害怕了。除了女帝,别人不会给他柴进夫俩这么大的荣光和实惠。他私下里只盼着这事赶紧过去才好。可子的话,未免在他忐忑不安中又加上一颗要垮他的稻草。 扈三娘是很麻烦——外围的人都处理好了,剩下事件中心的柴进和武松。虽然武松打人之事以那样的方式在朝廷官员面前结束了,但是御史的弹劾也敲响了她的警戒之心,让她从新思考梁山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人。 唉,不得不承认官宦子弟很容易接受自己的引导,穷困到极点的如阮家兄弟,也容易被到手的富贵制住,舍不得丢掉富贵安稳的太平子而不敢生外心。 只有柴进、吴用这样上下不靠的,才喜无事生非。这俩绝对可以归结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行列里。 扈三娘不打算动柴进,那家伙放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时刻在提醒前宋的遗老遗少们,别提自己赵佶禅位的事情,赵家的皇位来的就不正当。 可柴进挂在那里,现在不单是恶心到前宋的遗老遗少们了,也恶心到她自己了。她深一口气,决定在年前先把武松的事情抖擞明白了,柴进——有的是调理他的法子。 “武松那儿你又去问过他了吗?”扈三娘不想召武松进,改为询问林冲。 林冲见提起武松的事情,赶紧放下与女儿一起玩耍的念头,正对扈三娘答道:“我问过他几次了,也极力劝说了武二郎。他确实是不想进了,他父母早亡,是长兄武大郎带大他的,他想给武大郎过继一个承继香火的儿子。” 扈三娘冷笑,“他早干什么去了?没给他时间、机会,没告诉他进意味这什么吗?圣旨下了,封诰也给他了,他当这是几岁娃娃过家家玩耍?不对,他好好的怎么会想到这些。他自己都不在乎香火承继的。你还要替他隐瞒什么不成?” 林冲心神一震,自己原来还打算能瞒就为鲁智深瞒过去呢。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是鲁达在他打了钦天监官员那天劝他,说御史会弹劾他品德不足以入,会让你我为难。劝他自己提出不入。” “然后武松不肯,鲁达以武大郎的香火劝他?是吗?” “是。要是鲁达不提,武二郎自是不会想那些的。” 林冲说完换了语气,带了一丝恳求,继续对女帝说道:“师兄也是怕我们不好开口拒绝武二郎,就找了一个武松不能拒绝的理由,让二郎自己提出比较好。” 林冲是在为鲁智深说情,师兄待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反害得他再次亡命江湖,不然在京中守着寺里的菜地,他的子过的还是舒心惬意的。 扈三娘的脸转沉,鲁达自己就是个头脑简单的,才把他放在督察那里,只做循规蹈矩的检查工作,他还跑去给武松出主意? “这么说朕进退两难的境地,是他鲁达的好心造成的了。他劝武松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朕已经下了寿王进的圣旨?他想朕做自打嘴巴的事情来?哼,他自己御史中丞的差事不好好做,还是打的轻了。 你告诉武松,他若是想给他哥哥过继一个承继香火的,就在梁山找找有没有同姓的,给他哥哥过继一个。等开年,让他用寿王仪仗去北边统军,换秦明回来。” 林冲一听扈三娘换了自称就立即站起来应道:“是,陛下。臣这去告知他。” 扈三娘摆手,“明天吧。雪大路滑,回来门上钥匙了也麻烦。你有空敲打敲打柴进,告诉他别那么多小算计,我暂时不想叫他进来收拾他。不过这顿军朕给他记下了。” “是。陛下,臣遵旨。” 太女很少看到父亲和臣子一样、在母亲面前毕恭毕敬的态度,她松了母亲的手,跟着站起来学着父亲的话说:“是。陛下,臣遵旨。” 女儿惟妙惟肖的模样,逗得扈三娘心花怒放忍俊不已,她抱起女儿,在其左右脸上各亲了一口。 “小东西,你作什么怪呢。” 太女糊了扈三娘一脸口水做回报,然后掰着母亲她脸蛋的手,一边解救自己一边为自己辩护。 “阿娘偏心,不是我作怪,是爹爹在作怪。” 林冲被笑闹的母女俩冲走了刚才对女帝的恭谨,揽住扈三娘的,伸手帮着解救女儿的脸蛋。 “你慢些她的脸,这是小娘子,皮着呢。” 扈三娘回手去掐林冲的脸,“这个不是小娘子的,可以掐得了。” 林冲佯做疼痛哎呦哎呦地叫着,揽住扈三娘的躲闪,太女窜起来用脚勾在母亲的身上,伸手去解救父亲的脸,夫俩赶紧伸手去托女儿,父母女儿笑闹成一团,驱走了扈三娘的霾了数的郁闷。 这个节过的,对柴进、鲁智深、吴用来说,绝对是这么些年没有过的事情。被敲打的柴进知道自己的所为还是被扈三娘看穿了,苦着脸对林冲解释。 “大都督,我只是不想你在过年的时候为难……” 林冲无法接受柴进搅出这么多事儿,居然是为自己着想。 “大官人,你我相识多少年了。当初我去梁山还是你推荐的呢。我如今还有什么事儿会为难!你这样的帮忙,才是凭空给我。让管家知道你是为我——那最后只会让官家为难我的。” “唉。你还是不肯多想想。里只有你这一个皇夫,一切你自是不为难。可若是武松一寿王进了,还会是这样么? ” 林冲撂下脸,“大官人,那武松进是官家允了的。要是哪个皇帝的内,被臣子这样地手进去,除了末世帝王,你觉得可有帝王会饶过你这样的行为?” 柴进灵灵地打个冷战,跌足说道:“坏了,我犯了做外臣的大忌了。殿下,你可千万要救我一救。” 林冲语重心长地对柴进说:“官家念旧情,只说你以后少点小算计,先寄下你这顿军了。可是武二郎是她喜的人,被你这番闹腾,不得不带着寿王的仪仗去北边。你说他这算是进了还是没进,你猜猜官家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 “这……”柴进干巴巴地说:“大都督也知道三娘子喜武二郎,若他进了,岂不是让大都督你为难了。” “大官人怎么还这么说。你还是没想明白我的话,官家是帝王,帝王!你这样的念头,”林冲摇头,“是为难你自己,也是给我找麻烦呢。我若是官家喜谁就拦着不叫谁进,你认为三娘子会容我凌驾在她之上?大官人要是想不明白就早早辞官,让令郎接替你进礼部,也能求个平安。” 林冲不想与柴进多说了,柴进这人心思太多,且与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他只说去看看鲁智深,快过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起身呢。 林冲边走边想,这柴进就是生有反骨之人,谁做皇帝他都都要逆着皇帝的心意来。武松进碍着他什么事情了,他偏偏要横生枝节。害得武二郎如今进不得、也退不得娶亲,自己也要面对扈三娘时常召燕青唱曲的烦恼事儿。这全是柴进无事生非搅合的。他暗下决心,以后要离柴进夫远些。 ——三娘子说的对,柴进动动脚趾头,柴夫人都知道他想做什么。没的柴进整出这么大的事情,她能一点不晓得。 林冲赶到鲁智深府上,恰巧武松也来探望鲁智深。他身边有一点儿扈三娘赠他的救命良药,前几死活劝着鲁智深用上了。鲁智深因为吴用没有特殊用药,不得不在家装卧的样子。 林冲觉得这机会好的,就把扈三娘的决定对二人说了。 鲁智深愧疚,“武二郎,是洒家害了你。” 武松得知自己年后可以去北面替换秦明,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扈三娘让他用寿王的仪仗去北边,他才领会了圣旨不能收回的含义。他心里发苦,嘴上却对林冲道:“哥哥代我上复官家,谢官家厚。我定会在北边清女真达成她的心愿。” 事情闹到这样了,林冲拍拍武松的肩膀,“你莫灰心,你有封诰在身,早晚官家会你进的。”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