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有点尴尬,搪道:“就是为了查仓储,是我二舅兄的营。我说了她俩句。” 贾赦皱眉,“老二,公事不是女人家能知晓的。再说了王子腾现在做的事,也不会顾忌一个出嫁的妹妹。你不该迁怒,更不该带出来到母亲跟前,让母亲为你担心。” 贾政一听母亲为他担心,立即红了脸。 “大哥,我们没啥真没啥的,我以后再不会让母亲看出来。” 贾赦摆手让贾政别那么紧张。 “老二,要是兵部敢有人再给你下绊子,给你脸子看,不管是谁,你给我照死里。你可不准憋着不告诉我,这些人就欠收拾。你不狠点的,以后会骑到咱们头顶的。” “可是,大哥,御史那里会弹劾你的。”贾政想着前些子,贾赦收拾那些人的狠劲,他觉得自己脊背冷飕飕地发凉。 “大哥,现在不是父亲在的时候了,你也收着点儿。” 贾政好心地提醒贾赦,让他注意分寸。 “是啊,不是祖父和父亲在的那时候了。可咱们更不能畏怯了。一旦往后退了一步,你看那几个皇子就能扑上来,把我撕咬个粉碎。” 贾政到兵部以后,贾赦常常耳提面命地教导他,他也明白了几个皇子对太子的心思。知道大哥现在是改不得、退不得,就是自己也只能乖乖地跟在大哥的身后。 圣人给荣国府当家人荣恩侯的定位,就是太子的扈从。 “大哥,你多加小心啊。” 贾政不仅为太子担忧,也为自己的亲大哥担忧。踏入仕途后,他慢慢发觉要是太子和大哥垮台了,别说皇子,就是兵部那些与太子不同阵营的,随意一个指头,就能碾死自己。 “好啦,我知道的。记得要早晚练的。” “是。我一直都有练习的。” 朝中争斗越来越烈了,这一年让所有人,都有圣人对太子不像既往那么意的觉。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圣人下旨把甄妃晋升为甄贵妃,而从来没有生育过牛嫔,晋升为牛淑妃。 兵部里,缮国公立即水涨船高。七皇子的拥趸瞬间增加了不少。内廷里,甄贵妃开始给太子妃麻烦、设置障碍。 几个月的功夫,太子与贾赦就明眼可见地消瘦下去。 “恩侯,孤如今快是孤家寡人了。” 太子一脸苦笑,当初为了消去圣人的疑心,不得不剜补疮,散了东的属臣。而今那几个皇子的麾下,都聚集了不少臣属。圣人就像看不到一样,由着他们争权夺利,把朝堂闹得乌烟瘴气的。 太子最近常在失眠。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他常想圣人还是原来的那个抱着自己晒太、摆着自己喂饭、扶着自己的手、教自己写字的父皇吗? 可这样的艰难局面,他退无可退,错一步,他就会粉身碎骨,东的六个孩子也是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 贾赦报以苦笑。父亲去世以后,他才知道朝堂的风波诡异的背后,蕴藏了怎样的风险。可是他一个兵部侍郎,三品将军,没一点实权,既调动不了御林军、也调动不了京营,只能与太子一起,硬抗几个皇子的力,仰圣人的鼻息度。 “明允,我母亲说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的,也是最后的,然后就亮天了。我陪着你。” 贾赦抓住太子的手,紧紧地握住,向他传达自己的决心。 “恩侯,孤明白,我们俩退无可退的,只能听天由命了。”太子的声音里,充了失落、不甘、无奈和恐惧。 太子和贾赦的对话内容,在贾赦前脚出了,后脚就送到圣人的御案上。 南安郡王府出孝了,贾母带着贾、元,贾赦带着贾瑚,一起去南安郡王府参加除服礼。 贾母与南安郡王老太妃约好,过几天再来郡王府坐坐,说说话。 老太妃高兴地应允了,她知道贾母再过来,是要商量什么的。 王妃带着女儿与贾聊天,贾上上下下打量侄媳妇,直到把人小姑娘看得羞红了脸,才笑着从手上抹下一个镯子,给侄媳妇套上。 “王妃养育的好闺女,真是让我喜的恨不能一会儿就带回荣国府了。” 小姑娘看着贾给她套的镯子价值不菲,又见贾待她是真真切切的喜,接了贾的礼物,羞红脸躲了出去。 郡王妃知道贾因丈夫外放陇西,现带着几个孩子在娘家住,而荣国府的常,也是贾在管家。 她亲切地笑着对贾说:“林夫人喜她,再好没有了。就是我这闺女年纪尚小,还没教导好,也得你帮忙费心呢。” 俩人言笑晏晏,宛如多年好的亲姐妹,看不出有十几岁的差异,以前一直都是泛泛之来。 过了腊八,贾母带着贾上门。荣国府要请期了。这件事情也可以给官媒去做,不过贾赦与贾母商量,是想早点把人接进来。有了镇国公府、南安郡王府的实在姻亲,也能减轻太子和贾赦在兵部的力。 第522章 红楼贾母71 南安郡王府知道荣国府的想法, 也都知道太子和贾赦的难处。俩府当家的更清楚, 只要太子想目前这样不犯错,朝局就会继续僵持下去, 太子登基的可能就是最大的。所以贾母报过去的的几个子里, 南安郡王府直接就选了第一个最近的子。 “朝华啊, 你可别当我是心急要嫁孙女的。”老太妃拉着贾母的手, 言辞恳切。 “宓儿,我都,咱俩这是一辈子了。有什么话还要说出来吗?唉, 这才是实在姻亲。” 贾母握着老太妃的手叹息, 王家啊, 王子腾太心急了。急功近利,最后难得到好啊。 荣国府回馈给南安郡王府的, 是厚厚的、超过郡王府预期的聘礼单子。 郡王妃捧着单子去与郡王商议。 “王爷,这荣国府的聘礼太重了, 咱们是商量荣国府减一点儿呢,还是给女儿的嫁妆加一些?” “与荣国府商量减少聘礼,那不是说王府嫁不起女儿吗?这么丢人的事情, ”郡王果断拒绝,“还是把女儿的嫁妆, 照着聘礼,再上一些。” “听王爷的。”王妃意了。虽然嫡长子请立世子被驳了回来,等太子登基了,有亲家贾赦在, 让王爷再上一次折子呗 王妃高兴地又给自己闺女了一些嫁妆。老太妃看着荣国府的聘礼单子,又开了自己的私库,也了不少。 然后对孙女说:“荣国府器重你,你过去以后要跟着你祖婆婆好好学,家家户户行事章法不同,不懂的就去问。” 老太妃和儿媳准备好嫁妆,还得准备给女儿行及笄礼。婆媳二人忙得不可开,算着子,把及笄礼安排在二月初六。 婚期、聘礼、嫁妆这些,俩府议好了,荣国府照着聘礼单子将聘礼抬过去。再就是等到吉,亲这最后步骤了。 每年的大年初一,圣人都要按着惯例,举行“开笔仪式”,然后是六部九卿的重臣和宗室的亲王,簇拥圣人到乾清东侧的奉先殿,举行隆重的祭拜仪式,之后圣人再领着这些重臣回到太和殿。 大年初一的大朝会是很不同的,凡事能爬起来的五品以上官员,都会参加。人太多了,品级低的官员,常常要站到太和殿的广场上。 辰正的时候,钦天监宣布时辰到了,午门就会击鼓鸣钟,鞭炮齐鸣,庆祝新的一年开始。圣人在百官的跪拜中,登上太和殿的宝座,有固定的礼官宣读一篇歌功颂德的文章。然后文武百官行三叩九拜大礼,圣人对朝的文武大臣们,略说几句新年祝福,就是丰盛的新年宴席了。 年年如此的事情,只是今年圣人的新年贺词变了,直接就是一道禅位诏书。禅位给太子。 下面跪着的群臣都懵了,谁都不知道圣人为什么突然想起禅位了。个个仰着脖子,张着嘴,不顾礼仪地抬头去看圣人。但看圣人表情平静,不像是患了失心疯啊。而此前陪着圣人去奉先殿祭祖的那些六部九卿的重臣和宗室的亲王,见过圣人刚才平静地祭祖,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所以这些重臣也是懵懂,同样都以震惊的表情仰视着圣人。 唯有太子死命地低着头。他心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自己不要失态,双手紧扣地砖,可滚烫的眼泪,还是一串串地滴落下来。等礼官读完圣人禅位旨意后,他仰头,泪脸的样子,突兀地暴在圣人眼前。 太子向着圣人哽咽着、难成语句:“父皇,儿臣……” 更傻的是跟随几个皇子的臣子们。他们对太子围追堵截了几年,眼看胜利在望,就要把太子到失常、到死角了,圣人禅位了,太子绝地逢生了! 下面跪着的贾赦哽咽出声。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太难熬!要不是在太和殿,他要仰天大喊几句。他从出生就没有憋屈过,结果在父亲去世、自己起复后,尝到了既往三十年不曾遭遇的冷遇、蔑视…… 原来见了他都要礼让他三分的那几个皇子们,都大模大样地等着他行礼。原来见了他慈有加的缮国公,也摆出顶头上司的架子,左一次右一次地刁难他、给他没脸,还越演越烈。就是胡枭,和自己是一样的兵部侍郎,因为手里握了半数的京营,也失去了往的亲和…… 太多太多了,贾赦心头眼前掠过太多不把他放在眼里、给他脸看的人。清晰的第一个就是吏部的给事中张庆,招徕自己不成,就把自己妹夫“发配”去陇西。 最不能提的就是王子腾那王八蛋了。当初王家为了与荣国府联姻,求着把嫡长女嫁过来,就是没有爵位的老二也要嫁。没有自己父亲的提拔,他哪里有投靠皇子的资格。可这王八蛋投了皇子以后,立即就拿老二祭旗。 他居然狠得给亲妹夫下绊子…… 贾赦越想越恨,他攥得拳头直响,耳边都是六部九卿和宗室亲王郡王,劝圣人三思的表忠心的虔诚话语。 哼!一个比一个会说。 纷杂的念头也涌上了贾赦的心,要是没有太子早与自己说过圣人要禅位,自己和太子能坚持下来吗? 要是没有母亲高瞻远瞩的劝导,自己和太子能熬过这十年的一道道沟壑吗? 现在内阁阁臣的每一句劝谏,劝谏圣人不要禅位的虔诚套话,听在贾赦的耳朵里,那就是在挥舞要凌迟自己和太子的钝刀。 太子在祈祷圣人不要收回禅位的旨意。贾赦跪在大典里,听着朝臣数不清的劝谏,紧张得头上冒汗。 总算等到有资格在大朝会说话的大臣、宗室,都表完了自己的忠心了。圣人让礼官喊群臣平身,自己离开御座,俯身把泪脸的太子搀扶起来。 “朕意已决,钦天监择吉,礼部筹备禅位大典。” 然后,圣人携着太子转身离开太和殿,把仍然浑浑噩噩的群臣扔在太和殿。 圣人把太子带去乾清,他看着消瘦了不少、泪不止的太子,叹息一声说道:“成贤,朕早几年前就说了要禅位与你的。” 太子接过内侍递来的帕子,捂在脸上,却发现自己平静不下来。他羞恼地把帕子扔给内侍,哭得不能自。 “父皇,儿臣,儿臣……” 圣人拍拍儿子的肩膀,“明允啊,不磨砺一番,你怎么有足够的耐心、耐、毅力和坚韧,去抵抗四面楚歌的围困,怎么能够辨别出朝文武的忠,看清有非分之想的老三等人。” 太子惊愕得忘记泪了。 “明允,你看看那些臣子,平里说忠表诚的,可老三几个略略许愿,就忘记了这天下是朕的了。就开始拉帮结派,都盼着朕死了,他们能有从龙之功、高官厚禄。” “父皇,儿臣是盼着你长命百岁的。”太子呐呐,声音暗哑。 “朕知道你的心思。那些逆臣贼子,他们忘记大景的天下,现在是朕的。” 圣人接过内侍递过来的热面巾,伸手要给太子擦脸,太子不好意思地抢下来,低头自己把脸擦干净。 圣人失笑,儿子还像时候一样啊。 “好啦,群臣还等着朕主持新年大宴呢。明允,你这个太子可不能再哭了。” 这次新大宴,让所有人都失了平里好好的端庄、严肃的官威。 太子大哭一场,脸上留着明显的痕迹。但是谁也不敢当着圣人的面,向太子敬酒,恭贺他即将登上皇位。 但是以南安郡王和镇国公世子为代表的,都高兴地举杯,与贾赦祝贺新。是啊,他们俩府的选择是对了。南安郡王这时非常谢母亲的果断,在荣国府给的四个成亲子里,选了最近的一个,不惜要提前给女儿举行及笄礼。 这样的抉择,落在太子的眼里,那就是南安郡王府和镇国公府是绝对支持他的。女儿嫁去荣国府,也会受到更多的尊敬、护。 失意的人就太多了。三皇子恨得眼睛发红。圣人西征以后,对太子越来越淡漠。要不是太子果断舍弃了半数的东属臣,那年就可以把太子拉下来了。 自己以为圣人对太子不了,汲汲营营了十年啊,自己拼了十年,最后是一场空。 更糟糕的是,太子继位以后,三皇子不敢想自己以后会是什么下场了。 同样不敢想的还有五皇子、七皇子,以及他的追随者们。 想哭的人很多,更多的人是哭也哭不出来。圣人这样做法,简直是一下子坑进去半数的朝臣。不站队的话,要被皇子们挤兑打,站在太子一边的,十年的时间,也没得到什么好。 太子护不住站去东的人。 这一场开年大宴,在大多数人纠结的心情中结束了。贾政老早就退出了宴,他不想一边挨冻,一边对着无法下箸、凝结成白腻腻一片的菜肴。他躲回到荣国府的马车上,烤着碳盆,吃着点心喝着热茶,在门等着母亲和大哥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推朋友的文THOngaday.NET |